《倾国倾城》青苇

35、第 35 章

　　所谓山中一日，世上已千年。陆离人尚在囚笼里，浑然不觉间却已然变作了太妃，全称皇考陆宸妃。

　　“‘宸’之一字何等尊贵，她原不过小小宫女，怎么受得起？”李贤妃就是升作了太妃也不改活泼性子，何况正春风得意。
　　皇后变作了太后，淡淡道：“毕竟是新帝生母，高高捧着总没有错，否则将来生出龃龉反而不美。”
　　林太淑妃素来都是谨言慎行，轻易不露好恶的，此刻只笑着劝道：“便是再抬高她一些，还能越过我们姐妹去？”
　　“宸”是北极星所在，常用来指代帝王，若作为妃嫔称号，则非极受宠之妃嫔不能拥有。陆离虽诞下皇长子，却并不曾专宠于君前，在众人看来，她不过是一个格外走运的宫女偶然得娠受封，仅此而已。

　　那边厢陆离刚接到假新帝萧赜之名的圣旨，将晋封的玉册交与繁英收起——萧赜就是宝龄的官名。
　　先前缠绕心头隐隐作祟的不祥预感竟化作了现实，陆离掏出绢帕来遮住脸，却支撑不住软软倒了下去，幸而有繁英机敏从旁扶住了。
　　被繁英扶着坐定，取过安息香香囊嗅了嗅方逐渐缓过来——萧琸怎么能这样早就驾崩？陆离几欲昏倒不是悲痛，而是急怒攻心、实在气到了极点。
　　她在这个宫里站稳脚跟，凭借的完全是萧琸少许的留意、些微不知能否称得上的喜爱，一旦离了他，其他妃嫔稍一恼怒起来，用指头就能将她像蚂蚁一样碾死——没有家族、父兄为后盾，她何以为继？几个雨点就能将浮萍打散了。
　　什么“宸妃”？死去皇帝的宸妃再尊贵都比不上当今皇帝的修媛！
　　至于宝龄，那么一丁点大的孩子，到如今也不知是否还有长成的那天？那张龙椅既大且硬，着实不是小小婴孩能坐得稳的。
　　宝龄，孃孃真是没用，只怕到头来连你也保不住。
　　蓦地流下泪来，无论如何都止不住。
　　繁英刚巧瞥见她面颊上一片晶莹，忙上去劝，道是：“先帝驾崩也是上天注定，娘娘这样悲恸虽是一片心意，但伤了身可就不好了。”
　　一直湿透两方帕子才终于抹干泪，陆离应了声，强压下喉头哽咽道：“这样大的事，我须得去拜见皇后娘娘。”

　　或者还存有一线希望，陆离加紧了脚步朝燕宁宫正殿去。
　　萧琸仅有宝龄一子，齐国又不似郑国那般允许女皇即位，皇后要保得权势、更进一步势必就只有牢牢将宝龄控制在股掌之中，既已将他抱上皇位，一时之间想必不会再作出另外谋划。
　　而萧琅，这么费尽心机、好一番周折，总不会只想做个太平王爷明哲保身——那个箱子装的定然是萧琸尸身无疑了，若不存他心，当初一至西京萧琅就该立刻入宫禀明一切，接着举行国丧诏告天下。
　　唯今之计，她只有在两人争斗间隙中求得生机。

　　一到太后慕长华面前，陆离立刻拜倒伏泣，道：“先帝什么时候驾崩，奴婢竟到如今才知，当真罪该万死！”
　　太后慕长华原先还有些疑心，只道是那陆修媛和临汾王萧琅串通一气，紧紧瞒住了先帝死讯有所图谋，否则她同临汾王一路相伴来何以丝毫不知内情？她透出口风，提起那个大木箱也许不过是太过蠢笨，自作聪明地以为留下了后路。
　　但眼下见她情真意切、喉咙都嘶哑了，似乎并非作伪——
　　太后慕长华走下去扶起陆离来，温言道：“不知者无罪——以后我们就是孤儿寡母，当相互扶持着才是。”
　　陆离直起身来稍息片刻，又听太后道：“先前我让你呆在西暖阁一步不出，你照我的话去做，现如今不是好好的？万事由我做主，不必忧心。”
　　陆离心头一凛，这位太后恐怕不肯轻易放权呢，是要仿照前朝的章献太后还是……齐国女子不得为皇，还望慕长华能有所顾忌。
　　口中只有应道：“奴婢一切仰赖娘娘！”

　　进展太慢啊，其实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擦汗~其实我好惴惴的，生怕大家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