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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拔旗三十五坑 ...

  •   “不好吗?看清了便能放弃,谁愿意跟鬼生活在一起。”

      季泽终于舒心了。两人挽着臂穿梭在锦衣华服中。每个人都挂着笑,不论是不是真心,都不肯落一点姿态,添一丝笑柄。

      布喜也算习以为常。华灯初上,影影绰绰,筹光交错,好戏不过刚开场。

      宋燃手擎着一杯酒,悠悠的晃着。鲜红的液体在杯中,翻起了微浪。玻璃犹如壁垒,把蠢蠢欲动的念头,镇压在方寸之地,直至红浪渐渐歇了。

      他一口饮尽。向着那灯下的一对璧人看去。她偎在他的身边那么紧,白色礼服裹出玲珑的曲线,若隐若现的赢白大腿,晃荡在众人的眼前。那个男人,如今大咧咧的站在她的身边,过了这万年,连高高在上的他也堕落了,堕落在她的妖媚姿态里。

      宋燃的嘴角挂起了一贯浪荡不羁的笑。眼睛却是饿狼一般盯着布喜。

      布喜猛然回头,她看向宋燃的眼神又何尝不是饿狼呢。

      季泽背脊又挺直几分。

      “你紧张什么?”布喜打趣他。

      “明知故问。”他也不甘示弱。

      “大约这里的人都有病,也不知为什么,孜孜不倦的坚持要演完这么一出戏。”她顿了一下,偏着头嘲笑道:“我是身不由己,你们这些人,庸人自扰。”她总是这样,连嘲笑别人,也做出调皮的姿态。让他无法生气。

      宋燃宛如眼里进了钉子,恨不得把这两个人通通拔走。低眉的笑意,抬眼的柔情,都钉进了他的眼里,血肉模糊。

      宋燃推门,去了外面,朗朗天地,满天星辰,心才安稳无恙的落到肚子里。可是阴魂并不散尽,躲在背后,伺机偷袭,扒皮剥骨,嗜血啖肉。

      布喜也偷了半日闲,遛出来看月光。

      “一个男人想跟一个女人争另一个男人,是不是好笑?”宋燃冷不防的开口。

      “好笑的从来不是男人、女人,好笑的是争。”布喜道。

      宋燃诧异的看她一眼,抽了一口手中的烟:“戏法变得不错。”他在说那副画。

      布喜扭头,若有所思。她想问你是谁,可心中笃定,他定不会说。

      “我想与你做个交易。”他又开口

      布喜防备的望着他。昏黄的路灯把两人的影子重叠,投在黑色的低矮灌木里。那些破土而出的草木,生生不息的向阳生长,最终也蔓不过悬在顶上的一把铁皮花剪。最大的预谋,莫不是一片整齐划一的欣欣向荣。

      “有利可图才成交易。”布喜端着姿态,轻飘飘的说道。

      “给你想要的!”清朗的嗓音,拴着钩子。把人的欲望,统统勾出来,晾在昏沉沉的天幕下,让人措手不及。

      “你说我要什么?”布喜宛如监考老师一般,故意出道难题,为难面前这心怀不轨的学生。

      可是学生并不诧异,好整以暇的抄起两只手来:“能送你回去。”

      宋燃斜睨这张曾经搅动天地秩序的脸,只是此时,她的面孔被阴影笼罩,只一双眼睛深沉幽暗,让人心凉。

      “欲望不灭,我便永生。”布喜凑近宋燃的面前,鼻尖向对。

      “你们在干什么?”季泽从大厅出来,恰看到这样的两个人。

      “他要同我做交易。”布喜扭头,娇俏的对季泽说。

      “阿燃,你找错了人,谈生意应同我谈。”

      布喜站在季泽的身边,两人宛如一人。宋燃忽然牙根泛起丝丝绵绵的痛感。

      宋燃深深的看了一眼布喜,他走过季泽的身边,肩袖相碰,擦肩而过。

      还未待季泽开口问个明白,便见申屠正跑来。随他而来的还有周身的酒气。他望定布喜,艰涩的开口:“你不是她,她人呢。”

      布喜心里涌起一丝报复的快感。为了冤魂还是为她自己,模糊的,不清晰的情感,升腾而起。“死了。”她要用最无情的话去伤害面前的这个男人。不知会不会让他有一点愧疚。她不再是酆都城里的小长老,已经变得面目狰狞的狠厉。

      为什么不呢,每日表演者宽容与博爱,用时间的长短说服自己维持豁达。可是几万年过去了,天道对她,却还是苛刻。她能活着,不过是为了姚鸾。自己的痛苦,该找谁分担。

      申屠正脸色灰白。你看,这男人多贱。人活着的时候弃如敝履,死了以后又恋恋不舍。可她偏爱看这样的表情。

      她忽然想知道,季泽是不是也这样怅然若失过。忽的又笑了,怎么会呢。自己死的时候,可是剜了他的心呢。握在手中,还砰砰的跳。黏腻的感觉,从指间蔓延,一寸一寸的侵占了整个身体。

      她回头望向季泽:“阿泽,我疼。”闭眼刹那,记忆恍惚,到底是谁的心忘在了托盘上。

      布喜的晕厥还是引起了一阵骚乱。谣言纷飞,皆与她有关,身处舆论漩涡,却稳稳当当,不做置评。

      醒来的第一件事便去找宋燃。有利可图的事情,她愿意做。并不空手,怀抱着琅玕树做的鸾觞琴。西海之滨所栽植的琅玕树,若不是心甘情愿,怎会如此轻易落到别人手中。

      宋燃见她的地方,还是鬼屋。那个只有一个蒲团,一只蜡烛的密室。明明灭灭的烛光,照在墙上。

      宋燃见了琴,表情却也淡。“想明白了?”

      布喜手指轻轻抚着琴弦,扬唇笑道:“自然想得明白。”那笑,假的宛如面具。

      宋燃没再说话,走向墙边放着的红木五斗柜。打开最上面一层,拿出一个方盒子。盒子是紫檀木做的,只是随着宋燃的移动,里面传来一阵阵令人头皮发麻的笑声,毫无感情的小孩的笑声。

      这笑声她自己偏耳熟的紧。

      她挑开盖子,里面放着一尊金童娃娃不倒翁。红肚兜围着的娃娃,憨态可掬的面上,总挂着笑。他摇头晃脑,笑声便更大了。

      这笑声却让自己无法忍受,随手抚到地上。可那娃娃,落到地上,便站起来,继续的摇“嘻嘻嘻,哈哈哈!”

      宋燃躬身把他捡起来,小心抚摸擦拭。

      她抬头看宋燃,“这就是你说的交易吗?”

      “欲妖,一念为欲,便成妖。”宋燃的手缠住垂在她胸前的发丝。一圈一圈,绕上他的食指,黑缎也显出凌乱的线头。“如今我比你更像妖了。”

      他作势要把发丝绕到金童娃娃身上,布喜阻止:“你敢这么做,我绝不帮你。”

      宋燃手指一顿,发丝从他指缝间滑落。“好!”他稍正了脸色。

      娃娃被他攥进手心,终于不能再摇晃,恼人的笑声才随之终止。她看到娃娃背面,红色的颜料染过一笔一划的刀锋沟壑,姚鸾两个字越发红艳。

      苍泽上神的笔迹。布喜认得。可她却讨厌这金童娃娃,也讨厌被上神写过的名字。她要毁了它。布喜推掌,劲风从掌心发出。只扑娃娃面上。宋燃看好戏一般,静静坐在昏黄的堂上,不加阻止。刚才他那般宝贝的样子,也想装出来的。

      掌风未碰到娃娃半分,便被挡了回来。堂上除了宋燃,还站着另外一人,不正是季泽。“不舍得了?”布喜道。

      “你别闹。”季泽哄她。

      可这话却让布喜觉得是自己在无理取闹。既然是笔糊涂账,为什么非要给清算呢。“你要姚鸾?”布喜望向季泽,眼神如风雪裹神,缠着季泽,他一时竟说不出话。“你也要姚鸾。”布喜笃定的又看向宋燃。宋燃只笑。

      “从来这世上也没人要我!”布喜喃喃。 “墨麒不要我,苍泽不要我,阿姊也不要我。连这个玩偶也比我好,只因为我是妖?”

      “不是”季泽慌张开口。

      “龙渊。”布喜喊他一声。“嗯!”季泽想到他们总是打架,热热闹闹的打架,可是她也从来没有用这般充满仇恨的眼神看过他,他一时喉咙发紧。“对不起!”

      奇怪,很多人都在跟她道歉。为了别个女人跟她道歉。

      “我便送你回去。”他信誓旦旦的说道。

      回去,真好听的两个字。她的冰魄八脉要抽出来给别人,从此,便是白肉一坨,说的真好听,送她回去。布喜浅浅的笑了,无邪烂漫的望着他们。

      “你们都要杀我,可我偏要活给你们看。”布喜对着季泽和宋燃祭出聚魂索。“我便让你们给姚鸾埋做一处。”

      她的眼睛透出血色,满眼的血腥映入眼帘。

      “真麻烦,她又做噩梦了!”床头上玲珑剔透的玲珑兽闪出蓝色的光泽,而一个长着鱼脸的男人坐在地上喃喃道。他抬手拂尘,仙羽衣落在她裹着的薄毯上面。

      额头上的汗逐渐落了,她从床上惊坐而起。“原是一场噩梦。”

      低头看到地上一滩水,她想明天要再做个禁制了。

      可是姚鸾这两个字终于成了她的噩梦。布喜揉着额角。宋燃与她的交易,不提也罢。布喜稳住心神。

      那人一股邪气。

      季泽推开房门,见她神思不属。“做噩梦了?”关心问她。

      “嗯,梦见我杀了你!”布喜皱眉,烦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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