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心为囚》桃夭绘

7、相见

　　“赵吉，送王大夫回去吧，让父侯不要再派大夫来了”他的声音无比虚弱

　　“谷主，这...”

　　“我自己就是大夫，对自己的身体清楚得很...咳咳...你们都下去吧”

　　赵吉犹豫的看了左玄卿一眼，还是带着王大夫出去了，侯爷也是想多一个人多一个办法。

　　左玄卿摸索着扯了扯床边的铃铛，唤人将他扶上了轮椅，仆人一如往常的将他推去了后院，在一片锡兰花前停下。

　　仆人将浇水的竹筒递给他，又将水桶放在他触手可及的位置。

　　左玄卿挥了挥手，仆人会意退下了。他伸手摸了摸长到膝盖的花朵，唇角几不可见弯了弯。
　　他舀一瓢水，手轻微的颤了颤，已洒了一半，他将剩下的水洒了出去。明明如此简单的动作，他做起来却颇费力似的

　　南栀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心头酸胀不已。两三月前，他还是那样光风霁月的一个人，记得她嫁给他那日，他满面春光，比那夏日炽阳还耀眼。

　　洞房那天，他凝着她的眼，眼里写满了她当时不懂的情绪。他满足的拥着她，仿佛得到了上天最宝贝的恩赐。

　　现在她明了，原来那种感觉，叫做幸福。可现在，他的眼里再无光亮，她也窥不见任何情绪。

　　“你们说，她还会回来么？”他似在问人，又似在自言自语。

　　这些花儿自然无法回答他，只有风声呜呜从耳畔吹过，他放下竹筒，又咳了起来。

　　南栀整个人僵在那里，仿佛也化成了他面前的一株锡兰花。她远远的望着他，眼中氤氲一片。

　　左玄卿.....他竟还在等自己回来？

　　可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再见他，像自己这样的人，委实配不上他的深情。

　　见他咳个不停，南栀有一瞬间真想上前将他推回去。外面本就风大，仆人竟连披风也未带过来。

　　他咳了好一会儿才停下，又去摸索着找竹筒。南栀不忍再看，正要过去，却见他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左玄卿扶了椅子企图借力站起，一双手环过他的腰将他重新扶到椅子上。南栀手还未抽出，便被他握住

　　“南栀，你还要躲我多久？”虚弱的声音传来，带着笃定的语气

　　南栀轻轻的抽手，却被他抓着不放

　　“你一直都在，对麽？”

　　他看着的方向明明是她的方向，可他再也无法准确的将目光落在她脸上

　　“我...”南栀结结巴巴的说着，她第一次觉得这么无措。她没有要躲着他，只是...不敢再见他。

　　左玄卿松开手，偏过头，语气落寞“若我没有跌下去，你是不是根本就不会出现？”

　　他是故意跌下去，引自己出来的麽？他早就发现了自己？

　　南栀看着他的侧脸，不知为何眼泪浮了上来，她唇开合半晌，低声道“不是的”

　　左玄卿以为她会继续说下去，却在一句“不是的”的之后，两人便再次陷入了沉默。

　　他转动轮椅欲离开，却在离南栀两步的位置停下“南栀，我不会逼你，你若不愿留下，可随时离开”

　　他的声音听不出起伏，却让南栀无所适从。她看着他的背影，竟不知如何接他的话。

　　“左玄卿，对不起”

　　是她害他如此，也曾迁怒于他，还...利用过他的感情。

　　她想留下，却觉得自己不配；不留下，又于心不忍。

　　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的她，只能选择先道歉。

　　左玄卿深吸一口气，平复心头翻滚的情绪“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都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他目无焦距的平视前方，轻轻闭上眼，泪珠滴在衣上晕染开来。待睁开眼，他收起了脸上的一切情绪，自顾自的转动轮椅离开。

　　南栀见左玄卿离开，忽然意识到他是不是误解她的话了，她快速提步追上去，“左玄卿，我不是..”

　　小腹却陡然一抽痛，她跪倒在地，弯下了腰，紧紧捂住腹部，脸色一阵苍白，要开口的话却只剩下轻轻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