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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梦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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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玄崇与刘敏生,刘敏生与穆玄宇,这样的三角的关系没有任何的突破口,哪怕自己猜测刘敏生其实是一早就是二皇子的人,又被派去给三皇子身边当了奸细,陆霜衣也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凡事最忌讳的就是认定二字,脑补与遐想会限制了自己的判断。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陆霜衣从来只认证据。
直觉告诉她这里面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可眼下一切都还是冰山的一角,没有任何的头绪。
她能做的便是一点一点的抽丝剥茧,握住其中一个线头,解开这团乱麻。
而其中的关窍所在,恐怕还得落在这第四人身上。
万鬼楼跟着那个络腮胡子的大汉,便没有他们查不到的东西。
有些事情迟早会露出水面,而陆霜衣不急。
今夜天色已晚,外面的落雨也再没有停过。
进了庙子没理由不去拜一拜码头,陆霜衣用过晚膳便顺着回廊去了几座殿堂里,给各位佛祖菩萨的上了柱香。
至于拜见住持大师什么的,她一个姑娘家总不能半夜跑去敲人家禅房,说来给人家讨论一下佛道不是?
这番话听起来就跟自己是个采花贼,胡诌了个理由想钻姑娘闺房的既视感。
她真怕大师们紧锁房门,死死扒在门后头,哭喊着说着,“你别过来!”
画面太美,她可不敢看。
人说“穷人算命,富人烧香”,在陆霜衣这里,那是一万个体现了出来。
看着被刷了金漆的大佛,陆霜衣恍惚间觉得,这真要是金子该多好!
陆霜衣:“漫天神佛叻,你们要保佑姑奶奶我发大财!东珠翡翠红玛瑙,万两黄金滚滚来!待来日我心愿达成,定为你重塑金身!保佑啊保佑!”
一旁的敲磬的僧人自然是听不见陆霜衣在那念念有词,而跟在身后的四个丫鬟一脸懵逼,真恨不得将头埋的再低一些。
自家小姐最近的画风越来越不对了。
整天都跟掉钱眼里了似的,以前明明视金钱如粪土的啊!
简直是太俗了!
陆霜衣哪里管得了几个小丫头内心的BGM,他们吃自己的住自己的,不发财拿什么养活这么多人!
自己外面可还有个伪装窑子的万鬼楼喃,那楼子天天花钱如流水的,她再不努努力,下个月就只能去大西北挖煤了!
陆霜衣一时脑回路是越走越远,还一门心思想着怎么变出钱来。
别说,金矿银矿的都握在那些世家手里,自己搞个煤矿什么的也是不错的,就是可惜了铁矿是归朝廷管制着,没有朝廷的批文动那玩意儿,就是个杀头的死罪。
哎,果然最赚钱的买卖都写在了律法里!
陆霜衣表示她得再想条路子才行!
不得不说一句,我们的陆太后已经有些疯魔了。
回了客堂,陆霜衣由着丫鬟服侍着自己早早躺上了床,外面的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落在青砖上很是嘈杂。
陆霜衣被吵的有些睡不着,上一世那些脸一张张的从自己眼前划过,最后都融入了这场落雨里。
渐渐的,陆太后便开始自我催眠,这落下的雨要是银珞子就好了。
一时她发现打在屋顶上的声音简直特别好听,慢慢也就进入了梦境里。
鼻息间,她仿佛闻到了外面池塘的荷花香,她做了一个梦。
一个曾经发生过,或许又该说是一个从未发生过的回忆。
那时那日也是六月,御花园的常春池中已经是满眼的荷花,陆霜衣犹如开了神仙视角,俯瞰着她自己的梦境。
早晨的微风里还伴着一丝凉意,吹得荷叶碧绿一片的摇曳,宫女们正泛舟取过莲心那花瓣里露水。
她们小心避过那些还带着蕊粉,轻轻倒进羊脂玉的白净瓶子里,在公公的催促声中紧赶着准备一会供给皇后沏茶享用的“无根晨露”。
明日便是皇后娘娘的生辰,宫内喜气洋洋,恨不得将嘴角咧到了耳根,都换着法子的去讨娘娘的欢心,而与御花园一墙之隔的慈元宫里,却是一片死气沉沉。
富丽堂皇的慈元宫里,每样摆设都那般的精致异常,而只有自己的慈元宫里弥漫着一片的死寂。
一个穿着深色宫衣的瘦小身影跪在殿外的青石板上,不住的膝行上前去拉年轻的太医的衣袖。而后者赶紧挥开对方的手,满脸厌烦的拱了拱手。
那是自己身边的总管太监明丰与太医齐柳知。
齐太医:“明公公,恕微臣才疏学浅,还请你换别的太医再来看看吧。”
齐太医早年间欠着自己一个人情,否则明丰也不会一门心思只去求他,因为再也不会有其他人敢来躺自己这趟浑水。
“不会的!齐太医!您别走!您再看看,再看看,求您救救我们娘娘吧!”
明丰不死心的跟齐太医叩头,而齐柳知简直恨不得自己再生了两条腿,赶紧出了这慈元宫。
“齐……齐太医……留步。”
屏风后头,一个极其微弱的声音传出,像是从地狱的深处袭来一般,让齐柳知瞬间停住了脚步。
这回,他没有任何迟疑的回了头,赶紧走回殿内,隔着个屏风恭敬的跪了下去。
“请太后娘娘安。”
寝殿内里的说话声停了停,而后似乎是被榻间的一阵响动声,齐柳知一直低着头跪在那,眼珠子却莫名的闪动了好几下。
方才进来诊脉的时候,太后还昏迷着,这会儿竟然醒了过来,齐柳知心下不好,料想着恐怕是回光返照。
屏风后是她,陆霜衣,或者该说是上辈子的陆太后,陆霜衣如幽魂一般看着梦境中曾发生的一切,真实而又陌生。
陆太后:“……到哀家跟前来。”
齐太医:“是。”
齐太医应了一声,连忙起身绕过屏风,在凤床前再次跪下,恭敬的磕了个头。
“微臣齐柳知,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一声嗤笑出口,这话一时竟把太后逗乐。
“哀家都要死了……还吉……吉祥个屁!”
“娘娘!”
这话一时叫殿内伺候的一干宫女太监纷纷跪了下去,连齐柳知也吓得将头磕在了地上,生怕对方怪罪。
陆太后:“齐太医……哀家且……问你,哀家还有……多久?”
——你早病入膏肓了,现在不过一口气吊着,分分钟就要嗝屁了!
陆霜衣在一旁吐槽着。
哪怕齐柳知心里也是这般想着,可在太医的保命法则里面,七分的把握得说三分,必死的局也得留个五分余地,否则自己比对方先还没法见着第二天的太阳。
齐太医还是那套官方回答,“娘娘洪福齐天,一定能渡过此劫的。还请放宽了心,多休息些时……”
陆太后:“齐……柳知,哀家要是驾……崩,让你陪葬不过……一句话的事情。你……且想好了回答!”
凤床上的人有些气紧,哪怕说话弱声弱气,可这出口的话却狠厉十足。
就这么一句,就把齐柳知吓得两腿发软。
人说伴君如伴虎,虽然太后不得皇帝的喜欢,可毕竟顶着皇帝养母的名头,生杀不过一句话的事,要让自己死还真是谁为自己求情都没用!
“微臣无能,娘娘恕罪啊!”
齐太医:猛然抬起头看向床榻上的女子,对方不过二十五六的芳华,整个人却形同枯槁,满脸的死气。可那对眼睛却晶亮的发光,里面的杀意简直无以言表!
女子蝉翼一般的睫毛微微闪动了两下,而后眼眸垂了下去,嘴角上浮现出一抹自嘲而冰冷的笑意。
陆太后:“也是……皇帝说不得真会留你一命……反正哀家都已经死了,也管不到他了。可若哀家……现在叫这些粗使奴婢们将你……就地杖杀,你说……他来得及为你收尸么……”
齐柳知背脊上的寒毛都立起来了。
这一刻那些曾经的记忆,通通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他不敢忘记对方曾经名动京城,艳压群芳,又是如何一步步走到如今的位置,大权在握。
陆霜衣这个女人从来不是依靠她的美色以致权倾朝野,而是那妖孽般的智慧与狠厉的手段!
齐太医:“太后饶命啊!”
敲打不外乎就是如此,陆霜衣见达到了目的,也就不深究对方的态度。
她斜倚在软垫上,目光冰冷,就算只有一口气在,她端着的也是太后的威仪。
“呵,哀家知道……他……他给太医院下了封口令,哀家也知道……自己什么病入膏肓,不过是……身中剧毒罢了。哀家不问你这些。哀家只想知道,还剩……多少时候?”
陆霜衣冷漠的看着这一切。
这个“他”是指谁,齐太医自然知晓,满殿的奴婢太监们也知晓。
只是他们是不敢提及对方名讳,而陆太后却是不屑。
“回……回娘娘,您大限……恐怕……恐怕就在今日了,微臣无能,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啊!”
齐柳知重重将头磕在地上,恨不得埋入地缝里去。
听到这里,床上的陆太后似乎一点都不意外,整个殿中陷入了一片沉默中。仿佛隔了一盏茶的时间,齐柳知才听床榻上那干涸的声音道了一句。
“下去吧。”
“轰隆!”
梦到了这里,陆霜衣被一声炸雷惊醒了!
猛的从床上坐起身,她望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一切,茫然而惊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