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封王》禁中非烟

28、生意

　　若陆霜衣是个男子，她这番一掷千金的豪横行为，般若都会以为她是想要得到自己垂青！

　　可陆霜衣是个女子，甚至知道自己是万鬼楼的杀手，却还一个劲往跟前凑的人，她真不知道该用找死还是无畏来形容对方。

　　将花窗关上，陆霜衣坐在椅子上拿起手边的一面团扇看了看，这扇骨入手生凉，连画面也是极为雅致的兰花。

　　上辈子陆霜衣走得是谪仙的才女路线，眼下瞧着般若这真跟姑子似的清冷性子，比自己都过犹不及，敢情神交已久的两人，原来是如此的“志同道合”！

　　陆霜衣不由哀怨起来，“都说‘无以为报当以身相许’，怎到了般若姑娘这里就成了‘来世当牛做马的’，实在是个负心的小娘子，苦了我的一片心思！”

　　般若一时头如斗大，她真是听不下去陆霜衣这满口的胡诌，连声音都不由拔高了许多。
　　般若：“陆姑娘！还请慎言！”

　　陆霜衣突然发现般若修仙的性子里面，还得加个狸猫属性。
　　你就只能逗上这么一小会儿，瞧着炸毛就得赶紧撸一撸，不然她分分钟得抓你一脸的伤。

　　陆霜衣赶紧打住，开始了正题。
　　“知道了知道了，说正事吧。”

　　犹如换了副模样，陆霜衣一时觉得无趣的紧，朝着椅子后靠去，整个人慵懒的提不起性子，仿佛正事才是闲事，戏弄人家姑娘才是正经一般。

　　陆霜衣把玩着团扇，贝齿轻启，“我想与你万鬼楼做笔交易，可我不用旁人过来传信，我只信你。”
　　听了这话，般若眼皮子跳的厉害，她真怀疑自己听错了，“与我万鬼楼做交易？”

　　陆霜衣扇着风，拿着一旁的签子拨了拨香炉里的灰。
　　这香味压着房里的腥味，却叫屋子呛人的厉害，陆霜衣赶紧自己鼻子都要失灵了。

　　头也没抬，陆霜衣自顾自的接着说道，“是，交易。我要与你万鬼楼资源共享，关于我的，有利的不利的，或是任何我能用到的消息都需要。钱可以谈，但是在我需要你们的时候，万鬼楼得站在我这边，助我一臂之力。”

　　陆霜衣说的是“我要”，而非“我想”，霸气豪横的一副吃定了对方的意思。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的交道，般若却知晓对方从来不是用这些开玩笑的人，所以更加惊异对方的痴心妄想！

　　般若一拍身旁的案桌愤然起身，整个人震怒不已。
　　“荒谬！你失心疯了不成，我万鬼楼不可能答应这样的事！陆霜衣，你别以为救了我一命，我万鬼楼就要为你所用，我般若还没这么大的脸面！”

　　陆霜衣没好气的白了对方一眼，真想说上一句，您想多了。

　　无视对方这炸了毛的愤怒模样，陆霜衣摇着手中的竹骨团扇驱散着空气里这浓郁香气。她再次开了口，语气淡然而平静，看向对方的眼神里强势而傲气，

　　陆霜衣：“呵呵，我这人什么都不好，心黑手黑脾气还坏，也就脑子还算不错。有些话你可转达一下你家谢楼主与他听一听。南疆的势力我劝你们还是别保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损失一些人手未尝不好，至少不会引火烧身把自己也赔了进去。

　　眼界还是放宽一些，天下那么大，瞧瞧其他地方不好么？比如吞下坤桑势力眼下便是最好的时机。库勒将军刚愎自用，温柔乡英雄冢，总会有意外的惊喜。”

　　这是谋略，属于军师一般的眼界与智慧。
　　般若满脸震惊的望着陆霜衣，她猜想过对方会有底牌，可从来没想到这底牌竟然是她自己！

　　“惊才一子杀四方，瑶琴一曲震京城。”
　　人们都说京都中有两位奇女子各执东西，名动京城，未曾得见之时般若虽然一笑置之，却不以为意。可当真有过交集，她才知这话实在言过其实。

　　陆霜衣的眼界，陆霜衣所在的层面与高度，从来不是她所能匹及的。

　　陆霜衣望着般若，那双灵动的眼睛含着笑意，仿佛能看穿一切一般，让此时的她无处遁形，自惭形秽。

　　不过一眼陆霜衣垂下了眼睑，合上了香炉的铜盖，拿过绣帕仔细的擦了擦手说道。
　　“你看，会不会答应从来不是你说了算。这是门生意，在商言商罢了。若你家谢楼主与我交易，我陆霜衣也会适时给出一些友好的建议，他可以考虑考虑。”

　　话音刚落，就听外面的丫鬟来报已经将东西都拿了上来，陆霜衣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
　　站起了身，陆霜衣起身告辞，“既然般若姑娘身子不好，还是好好将养着，我就不打扰了。”

　　走向门边像是想起了什么，陆霜衣回了头朝着她又露出了一副不正经调笑调调。
　　“对了，我说‘我想要你’可不只是一句空话。死很容易，活着很难，正因为不易，才得珍惜。般若姑娘你是死过一次的人，不是每一次都有人想我这般好心救你。我可不想哪天下了地狱瞧见你在那头等我喃，烦请三思。”

　　这话是规劝，也算是上辈子情谊的终点。
　　如此一个美人被刮三千六百刀是个什么模样，陆霜衣从来不会去想，她这执掌生杀的陆太后当久了，怎会有那些不切实际的怜悯，能做的不过点到为止，从来不是什么普度众生。

　　飞花与满袖算着陆霜衣的步伐待她一走到门口，便准确的替她开了门。等她步出之后，一众的丫鬟婢子将一叠又一叠礼物捧了进去，轻轻的搁在了屋子的桌子上，不多时便堆起了一座小山。

　　锦绣笑盈盈的朝她端了一礼道，“般若姑娘，这些是我家小姐的一点心意，东西不多，还请不要推辞。”

　　待丫鬟们都退了出去，有胆大的妓子一下子钻了进来，看着这般多的东西，一时真是啧啧称奇。

　　京城繁华，平时那些来藏春阁寻欢的王公子弟，也不是没给姑娘们送过东西。

　　可真是天上下红雨了，就没瞧见过女子给妓子送东西的，这一样样出手的那都是实打实用的上的，不知比那些臭男人靠谱多少！

　　“你瞧瞧这个，人参喃，怕是百年了吧！”
　　“这个！这竟是太医院仅供着宫里娘娘们用的东珠玉面膏！我都只在王府听管事嬷嬷提起过喃！”
　　“胭脂水粉就算了，这东家好奇特，还送了大内的各种伤药喃！哎哟，点翠清露？这是阴山居士上回过来题字说的御酒么？东家竟然还有这样的东西！”
　　“……”

　　一众女子那是看花了眼，这些可都是千金买不到的好东西，别说什么王公们讨好个花魁了，就是拿去讨好王公也是一份重的不能再重的体面！

　　般若看着身边小丫头将桌上的礼单拿给自己，里面上每一样都是用心选过的，每一样都适合自己这个习武的女子用上，甚至还几样都是保命的好东西。

　　般若一时心中百转千回五味杂糅，而后她一把推开跟前的人，急急奔了出去。

　　陆霜衣已经带着一众的丫鬟婢子走到了一楼，穿过一众的莺莺燕燕，细细的打量着每一张人比花娇的脸庞，这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既视感，突然叫陆霜衣心情愉悦的不行！

　　她突然有些明白皇帝拥有后宫的快乐了，只是她比皇帝更快乐！
　　为什么？

　　皇帝的后宫牵扯了太多的权势的平衡，有些女子哪怕容貌普通，才情也不显著，可人家背后的势力让皇帝不得不养在后宫里，恩宠不断，远的不说就说德妃就是这么个例子，也是难为了他时不时的过去用个膳，也不知谁才是妓子喃。

　　可眼下她不一样啊！今后她有一座青楼了，不漂亮、不懂事、不乖巧、不出众的怎么配养在她这里，开掉就好了还能随时换新的！

　　完美！

　　“东家！”
　　一声急急的轻唤再次叫住了陆霜衣，般若就这般站在三楼的栏杆旁，而楼下的陆霜衣回过头望着她。

　　般若恭敬的朝她福了一礼说道，“般若多谢东家抬爱，您说的事我会转达的！”

　　看着般若这般模样，陆霜衣一时嘴角上浮上一抹笑意，傲气、自负。

　　这一笑将容貌娇艳无伦更显三分，一时整个大厅都似明亮了许多，一众的女子在她的面前都被比了下去！

　　不过惊鸿一瞥，陆霜衣扭头出了藏春阁。
　　哪怕多年后，般若每每想起这一幕，也不由低叹一声，陆霜衣亦正亦邪，张狂英气，明艳雍容，牡丹是俗物，皇城关不住这只翱翔苍芎的鹰。

　　天色渐晚，陆霜衣的马车回了府。
　　一进院子便听丫鬟来报，朱荟堂那边的眼线传信回来，老夫人下午生了大气，又砸了一只官窑的天球蟠桃献寿瓶。

　　陆霜衣表示知道了，吩咐人将之前从布庄里带回来的新款布匹里，挑了些颜色深沉的出来，指了汪嬷嬷带上东西送去给老夫人。

　　沐浴换了身清爽的衣衫，陆霜衣吩咐摆膳了。
　　汪嬷嬷耽搁了好一段时间才回来，听着小姐正在用膳没敢进屋打扰，只是站在屋外候着，她真怕自家小姐听了消息，什么也吃不下了。

　　可有些事是想躲却又躲不过的，汪嬷嬷刚刚站定，便听里面的陆霜衣跟她身边的丫鬟说话，将她先请进去。

　　迎出来的在陆霜衣身边极为得脸的大丫鬟莲环，可一瞧见汪嬷嬷的脸色，心里也是咯噔一下，暗道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