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乙女剧本演小丑》湮川

2、入学风波

　　目光所及之处是天台顶层的钢丝绳索，气息交缠自身后入侵，转眼间纤细的腰肢被铁索禁锢。指尖触及冰冷的滑索，透白肌肤颤栗，霎时间空气仿若停滞。

　　“朝斜对面那幢大楼跃过去，那里就是目的地。”寒风飒飒将深红的发尾卷至半空，周身被后背传来的幽深香气所侵袭，耳畔是如同死亡海岸中人鱼的魅惑嗓音。

　　“迷途的小羊，没有必要害怕。要说为何，有我在身后呢——”

　　眼前是一片崭新的世界，刹那之间身子被推向高空，呼啸的疾风将脸部刮得生疼，但却无法将双眼紧闭。高昂的情感自心中宣泄而出，让尹佑凌回想起曾经初次接触空中项目时的感动，浸染缤纷色彩的绘卷展开，犹如绚烂烟火般将本黯淡无光的世界照亮。

　　已然达到斜对面顶层的少年，因惯力在地面滑稽地翻滚几圈，刺痛自肩膀处传来，无视臂肘与膝骨间擦破的伤口，他朝楼梯下的方向疾驰而去。

　　“这不是，会让人有所期待吗……”敛去视线，深红长发的男子露出妖冶的艳笑，微弱的言语自风中消散。

　　手心与地面摩擦变得滚烫，胳膊与膝盖处的破烂布料下渗出血丝，工作人员向对面的狼狈少年递去怜悯神情，尹佑凌接过号码牌道了声谢。场内的无脸学生分散在等候席间，看来她似乎是最后一名。

　　“啊！是早上那个！”本就受伤的左肩被人拍了一下，撕裂般的痛感传来。尹佑凌转过头，习惯性向对方的服饰看去，戴着354号码牌的少年正坐在她旁边原本空着的座位上。

　　“你也是演艺学院的预备生啊！”自说自话着，面前的少年像是受伤的小犬般垂下脑袋，“果然早上的事情还是应该赔偿的，那辆私家车看起来超级贵，感觉要去打工了……”

　　过近的距离让她有些不自在，尹佑凌不动声色地往一边挪，“不是说过不用了吗。”

　　“是吗，”少年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在注意到她的伤口时瞳孔微缩，“诶？你受伤了！这个给你，早上的时候还不是这样，到底发生什么了？”

　　接过少年递来的创口贴，试图遮掩少年向她伤患处投来的担忧目光，尹佑凌偏过头去，“没什么。”

　　“逞强……”小声地嘟囔了一句，金发少年直视着她的侧颜，“我叫司天洛，志向是出演King！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少年的模样与初见时重叠，那腾空而起的跃然身姿、蔚蓝天空下光影摇曳的情景逐渐在脑内变得清晰。

　　貌似是被不得了的人缠上了，尹佑凌移开目光回避少年炽热的眼神，堂而皇之的谎言让她有些心虚。“我叫……尹夕雾。”

　　“那么331号到359号，最后一批面试生请到前方的指定入口处集合，与身边相连的号码牌两人一组。”广播中工作人员的声音传来，自由展示的内容即将开始。

　　“看来该我们上场了！”司天洛站起身朝她伸出手，“夕雾，一起加油吧！”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不祥的笑声自身后响起，尹佑凌转过头，座位席后一排的方向站着两个居高临下的男孩子。

　　“什么一起加油啊，笑死人了。一大早就开始自顾自地乱叫。”正在说话的无脸男孩双手抱胸，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语气既讽刺又鄙夷。“真是碍眼。”

　　在他旁边的另一个无脸男生也轻笑着，吐出的言语究极虚伪，“无月，那样的说法，对犬科动物岂不是很失礼么。”

　　“哈哈哈哈——”两人刺耳的嘲笑声让司天洛的脸色变了变，他攥紧双拳，“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喂，那边那个穿黑衣服的家伙，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被称作无月的无脸少年话锋一转，朝尹佑凌提出邀请，“他，很烦人对吧？”

　　尹佑凌心中微叹，这帮人无不无聊，轻抚自己的左肩，她转过身去，“你在磨蹭些什么，还不快走。”

　　“咦？但是——”反应过来的司天洛脸上又重新洋溢出灿笑。“哦！走吧！”

　　两人身后的祁无月咬牙切齿，仍是不可置信般瞪大双眸，“竟然敢无视我……”比起拒绝，这或许更让他感到了羞辱。

　　“被拒绝了呢，我们也走吧。”旁边的少年神色暗暗，不知在想什么。

　　尹佑凌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号码牌，如果没记错的话，这里的总人数是奇数来着？快速环顾四周，她看到人群中那个身上有着358号牌子的男孩，“那个，要不要和我组队？”

　　“诶？”转过头来的男孩身形纤瘦，虽然依旧看不清对方的脸，但是他的粉色头发在一众预备生中很有辨识度。

　　“不可以哟。”肩膀突然被身后人大力按住，如同被恶鬼所缠，电流在全身流窜激起一阵颤栗。“能不能，不要把我的搭档夺走呢？”说话的少年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让尹佑凌觉得后背有虚汗划过。

　　祁无月抱着头走过来，似是有些幸灾乐祸，“神御，他好像很痛苦的样子呢！”

　　“好像是这样，莫非受伤了吗？”对上楚神御虚伪的语气与装模作样的问候，尹佑凌快速撤回自己的手臂。358号码牌的男孩朝她小心翼翼地点点头，大概是在说抱歉。

　　待抽完签后，众人回到座位席等待表演开始。尹佑凌抽到的主题是空。

　　“「雪」千英纵。”

　　随着幕帘开启，舞台上空降下纯白无垢的人造雪，地面的中央仰面半跪着一位白发少年。仿佛与周围的雪融于一体般的律动，伴着古典乐曲的韵律步步起身。那副凛然的身姿令在场人切实般，感受到了强烈的形体与肢体美的冲击。

　　待少年睁开双眸，氛围颓然生变。

　　那副毫无感情的冰冷瞳孔，仿佛天地万物之间只剩下纯白，他那双空洞的双眸中所倒映的也只有飘零的白雪。舞台的光晕打在少年纯白的肌肤上，他的手臂周围似乎有着看不见的透明长袖，伴随风与雪翩翩漫舞。

　　在少年极致地旋转下，犹如樱空吹雪，舞台落幕。一时间，观众席竟鸦雀无声，在场老师与预备生均被刚才的演出夺去了目光，噬去了心魂。

　　“竟然还有这样的舞蹈……好、好厉害！”
　　“我知道他！曾经蝉联国际中学生花滑比赛的天才冠军，那个被誉为冰雪王子的千英纵！”

　　短暂的寂静过后，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曾经认识台上少年的人都忍不住在底下窃窃私语。尹佑凌的脑海中仍旧浮现出，那位天才少年起舞时的卓越身姿，而对方的脸，她竟也能清楚地看到。

　　“「花」贺奈。”

　　新的表演开始，幕台上降下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瓣。黄色的玫瑰代表着欺骗，这是个有关轻浮男子辗转几个女人之间的爱憎剧。

　　演剧继续进行，然而对于空的演艺，她却还是没有头绪。悄声从后门离开，在一处隐秘的角落放空自己，内心犹如在绝望的边沿涌动，尹佑凌死死拽住下摆的衣角。

　　“丧家犬最后的挣扎吗？”熟悉的讽刺声自身后响起，“这就要临阵脱逃了，可真是不像样啊——！”不祥的预感再次灵验，她看到了十秒钟之后的未来，自己被无脸少年死死掐住脖子，额头狠狠撞到后面的墙壁上。

　　[向左闪]
　　[向右闪]

　　面前是熟悉的选择项，但已是这样近的距离，不管怎样都逃不掉吧。大抵已经在心中放弃的尹佑凌，默默数着秒数，等待着降临在她身上的悲催命运。

　　六、七、八……

　　[向左闪]
　　[转身]√
　　[向右闪]

　　咦？距离预见的未来仅剩两秒时，中间多出一道新的选项，鬼使神差之下，尹佑凌在最后的时刻选择了新选项，她转过身——

　　“我看你那空壳般的脑袋里，什么都没有装吧！”祁无月一手拍向墙壁，另一手朝尹佑凌的脖颈伸去。后脑勺狠狠撞到身后的墙壁上，伴随着剧烈的疼痛仿佛快要炸裂，脖颈也被对方死死掐住动弹不得。

　　但是——
　　嘴唇上传来的柔软绝对无法作假。

　　霎时间，世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周围原本黯淡的色彩逐渐变得鲜明，就连面前少年的脸也开始由模糊变得清晰。

　　“咦？什什什什什什什么——！！”虽然只是短暂地挨到了一下，对面的祁无月还是瞪大双眼，显然一副受到了极大打击的模样。

　　少年双唇冰冷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嘴角，尹佑凌抬头直直地望着对方，苍白的皮肤，眼下有着熬夜过后的青黑。稍长的黑色睫毛如翼羽般微颤，就连那双漆黑的瞳孔犀利地瞪过来时，都显得生动异常。

　　原来是长这个样子的。

　　祁无月正一脸嫌恶如同接触过脏东西一般，疯狂擦着自己的嘴唇。“竟然跟男生……还是……恶心，太恶心了！”那副眼神仿佛在控诉她，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候转身一般。

　　虽然尹佑凌不是男生，但被这么说着，她心情多少还是有些复杂，“那个——”为什么原本看不见的脸，突然能够看到了？

　　“闭嘴！不要离我这么近！别跟过来！”祁无月狠狠瞪了她一眼，“再跟你待着，空气都要被玷污了！”

　　回到观众席，司天洛与另一个预备生的演绎已经临近尾声。尹佑凌看向周围的学生，果然还是如同之前一样，看不清他们脸上的表情。

　　“「雾」祁无月。”

　　舞台两侧的干冰逐渐扩散沉至底部，不祥的钟声响起，随雾气缭绕冷空气扑面而来。纤瘦的身影在白雾中若隐若现，惨白形如枯槁的手臂自雾中伸出，指骨节扭曲成怪异的形状。

　　天花板的幕灯向中央投下一袭光束，窃蓝的烟雾中升起那骨瘦如柴的身躯。半裸的肌肤接触凛冽的空气，勒出的肋骨根根分明，胸骨前惊心怵目的疤痕增添几丝森怖。

　　怨念极深的雾之舞，仿若鬼神般变幻莫测的身姿，抹不去的影像残留至脑海的至深之处。回过神来，幕灯已然开启，舞台上只剩下大口喘着粗气的少年。

　　“多么不祥、荒诞的舞剧，看得我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半裸上阵怎么说也太拼了吧。”

　　台下学生的窃窃私语之中，不乏对演出剧目的惊羡与夸赞。尹佑凌独自一人来到后台，望着复杂的空中装置，内心中的想法逐渐成型。

　　幕布降下，连带着剧场周围的灯光也随之变暗，最后一场演出即将开始。后排的少年发出鄙夷地冷笑，“哼，我倒要看看究竟要演什么。”

　　“总觉得无月好像莫名地烦躁呢，莫非是刚才中途出去的那趟，发生了什么吗？”望着祁无月阴沉的脸色，楚神御敏锐地问道。

　　然而祁无月没有回答他，只是咬住手指，在口中不断重复着，“恶心……恶心……恶心……”

　　锁链哗啦哗啦作响，琐碎的不祥之音自幕台后方沙沙作响，深红的幕布升起——

　　“「空」尹夕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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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前三章修改了，现在晕文晕字，希望能过签吧。
做法涨收！冲——！
【CG收集】
千英纵CGx1：[樱空吹雪]
祁无月CGx2：[被扼住的呼吸][雾姬之舞]
【下期预告】
双胞胎姐弟互换学院物语！表演关头因肩膀疼痛引发失误，却让姐姐意外遇见舞台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