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鱼歌》谭哥哥

20、第20章

　　当下，气氛缓和了起来。凌青珠一门心思地摆弄腰间的坠子，旁边两人的话也再顾不上搭腔。
　　终于等到三个人的晨议拖拖拉拉的结束。
　　才下了山，凌红玉无意下首瞥见了腰间不知何时多出来的坠子，通体碧绿，背面祥云缭绕，正面镂刻“碧”字。未加多想便认出是凌青珠方才一直把玩在手中的。既然是随身携带的饰品，应该很珍贵。
　　凌红玉有些莫名其妙的不安，跟上凌烈。
　　“主子，累了就歇上一会儿吧。”秋奴凑近凌青珠欲扶她起来，又见凌青珠懒懒地靠在桌边没有回应，便伸手发挥了天生的怪力，将其打横抱起向后院走去。
　　“师傅们呢？都起身用过早膳了没？”凌青珠闭着眼睛，软在秋奴异常有力的双臂中无精打采地问。秋奴恭敬地回道：“除了尤言先生，其他三位师父都已经梳理妥当了，只是知道王爷和太子在这里，就都没有过来。”
　　凌青珠微微挣扎了一下，“把我放在石岸边就好，我只想让尾巴沾沾水。”然后便像是没了骨头一般卧在白色大理石边，雪白纤细的柔软鱼尾浸泡在湖水之中调皮地惊起了水花。“去请师父们过来。”
　　翻了个身。凌青珠张开黑琉璃一般的双眼，流光溢彩，脸上幼稚白目的笑容格外碍眼。“传话说，是青珠今早没见到各位师傅，实在想念得紧。”
　　海殇庄的主人，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女，却又是一个让人恐惧的魔鬼。
　　柔软蜷卷的发丝长过腰际，在风中轻盈舞动，额前以银丝束缚的泪滴装粉色水晶散发着淡淡的哀戚。
　　修长瘦削的双腿裹在素白花纱内描摹着姣好的曲线。
　　娇小却柔软得诡异的双足藏在乳白色的舞鞋内，一只荡在栏外悠闲地淡沲，另一只抱在怀里，托住了交错了柔荑。
　　海蓝色清新的半长衣裙，大半雪白香肩和令人惊艳的双眼，传出悠悠体香。
　　娇艳盛放的紫罗兰错落在雪白细腻的脸庞上，殷红的双唇，孩子气地嘟起惹人怜爱，像是林间美梦中的精灵。
　　若不是少女的双眼幽深得几近无神，那么，花廊下慵懒休憩的少女，定是真身最宠爱的神使。
　　“二师父，你觉得我舞得好看吗？”少女甜美的声音夹杂着些许挑逗意味。
　　尤言腆着圆圆的肚子，一边用丝巾擦拭脸边的汗油，一边眯着一对小眼睛黏在栏上少女的身上，回道：“好！好！公主天生丽质，骨骼柔软，是舞艺界百年难得一遇的旷世奇才，又在鄙人的培养下多年潜心修□□已经算是新一代的绝世舞姬了。”
　　“是吗？”凌青珠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有些渴望在心底蠢蠢欲动。“那不都是仰仗二师父的细心教导。”
　　尤言笑着拱起了脸上的肥肉，道：“哪里哪里？是公主资质好而已。”
　　“皇叔跟我讲，尤言师父忠心一片，要青珠好生赏着。”凌青珠侧过脸，无神而慵懒的双眸定位。
　　尤言的脸上出现了一种不可抑止的贪婪，双手不住地搓揉，兴奋地开口道：“不必赏，不必赏……”
　　凌青珠轻轻笑着，听得慢慢接近了的尤言一阵酥麻。“当然要赏，赏你这个龌龊恶心的老狗早登极乐……”
　　话音才落，尤言便立即明白凌青珠要的是他的命，惶恐地嚎叫着朝门外跑去。可是，还来不及尤言卖出第二步……
　　凌青珠的袖口飞出的小东西已经死死地咬住尤言厚厚的肉皮，散发出毒物特有的辛辣气味，直击攻心的夺命毒虫。
　　“你的命，归我。对不对？”凌青珠含笑，温柔地朝血肉模糊的尸体问道。直到透过迅速被成群的毒虫咬烂的皮囊，仍看出死前的恐慌和不可置信的尤言，仍由仅剩的干枯骨架滑倒，碎成稀巴烂。
　　死亡的气息惊动了勤劳的蝼蚁，无情无欲的毒人蜂拥而上，机械地清理还新鲜的尸体，衣料摩擦间有同样呆板机械的响声。
　　秋奴立身在凌青珠伸手，有些倦意地直道：“尤言出卖公主，仅是因为想讨好王爷，应该罪不至死。”
　　“可是……本宫想他死。”凌青珠从容回道。“你先下去，有人来了。”
　　悄无声息的，白沙跺到凌青珠所依靠的花藤架后，出其不意地开口说道：“幸亏我没有公主你这样的女儿。”
　　一阵少女短促的嗤笑声，回问道：“我若是呢？”
　　“我恐怕……”白沙的声音里添了笑意，“……就不舍得嫁女儿了。”
　　“白大哥真会自讨苦吃。”一抹带着春意的淡绿身影逐渐靠近，碧君笑容明媚，异于粗犷男人的柔软声线抛了出来：“这般让人头疼的姑娘，竟会舍不得嫁出去。不过……青珠今天倒是真的很漂亮。”
　　藏匿于花阴中的面容微浮起来，嘴角淡淡地上钩：“谢谢美言，但我每天都很漂亮，不是吗？”凌青珠毫无惬意地接受赞美。
　　碧君旋身，坐在凌青珠的脚边，忍笑道：“我指的是的衣服而已……”
　　凌青珠再次将无主的眼眸对准，轻灵的声音随花香飘了出来。“碧君这样说……那你倒是给本宫讲讲，这世上还有比我更惹眼的美人吗？”
　　“向来才子爱佳人，佳人与佳人也总有个高低之分，当然就闲人雅士排出的美人榜，据说收尽天下艳名，青珠若是不信可以自行翻查。不过，我确定那上面没有你的名字，至少我入宫前后的五年都没有……”碧君抬手轻点凌青珠的额头，娇嗔问道：“凌青珠，你从我这里勒索去的碧云佩哪里去了？你可是答应过我不离身的……”
　　凌青珠朝碧君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在碧君看来特别可恶的鬼脸，“那你倒是排上了第几位？你告诉我，我才告诉你，你的碧云佩叫我送到了谁人手里。”
　　碧君顿现苦瓜脸，惨兮兮地问道：“你居然送人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是我出生起就戴在身上的东西……我不依，你去帮我要回来，好不好嘛？”他一手拉住凌青珠收紧的袖口，撒娇似的央求着，模样简直与受了委屈的小女人无异。
　　凌青珠勾住碧君的颈项，瞪了眼一旁偷笑的白沙，然后故作神秘地贴在碧君的连侧耳语了一阵。
　　再然后，碧君果然不再多言，只是微红着水眸，撅起了双唇，将脸撇向一边，显然还是在生气。
　　白沙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二人，既像小两口儿吵嘴，又像是小姐妹闹矛盾。于是，不论何时都附带着的庄严神情配合着刚硬的语气说道：“我们在海殇庄过着隐居生活整整十年，外界的消息除了模你才刚……去世的二师父还算灵通，我们几个早已经断绝了。况且美人榜一年就会调整一次，青珠何必与那些庸脂俗粉比较。”
　　“大师傅，可否愿意和青珠做笔交易。”凌青珠将头外在碧君的肩膀上，“抛开君臣忠义，一个纯粹的交易。”
　　“大师傅，可否愿意和青珠做笔交易。”凌青珠将头歪在碧君的肩膀上，“抛开君臣忠义，一个纯粹的交易。”
　　凌青珠垂眼低声道：“相信除了大师傅，没有更适合的人帮青珠这个忙，而你……”凌青珠勾起嘴角，伸手轻轻婆娑碧君绝不逊色与女人的滑嫩颈项，引得男子猫儿一般的惬意战栗，微微低吟出来。“……将得到烟儿姐姐死心塌地的爱情。”
　　言罢，亲昵地靠在一起的二人同时发出妩媚娇俏的笑声，煞是撩拨人心。
　　白沙不解，立在原地，眼中满是疑惑。
　　“还用考虑吗？各取所需而已，难道大师傅还有其他顾及？……本宫在等你的答复。”凌青珠抬头，幽深的翦水双眸似有把人的灵魂摄夺一般的魔力，无底的深渊……
　　白沙已久一脸温和的严肃，道：“虽然我不知道您想要吩咐我做什么，即使您不拿条件诱惑我，凡是您的命令，白沙……都会舍身执行……”
　　他负手而立，头颅却谦逊地低垂，言语间多了丝讽刺。“尤言死得不冤，因为他蠢到应该为谁卖命都不清楚……”
　　“他死时安生得很，算是酬谢他倾尽才艺的教授了。”凌青珠扯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血肉模糊的尸体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