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5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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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儿这人虽然不靠谱，但每回盯上什么，向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她只要等着给贵州那什么教主点蜡就行。有点难办的是老天师这边。
王仙想起之前王也跟她讲的来到罗天大醮的几个目的，其中之一就是如果他不做点什么，老天师的选择将会影响到整个异人界，包括他自己。
术士究竟如何窥破的天机咱也不明白，王仙就是莫名的把这次天师下山跟王也的话想一处了，也不知道对方算没算出老天师此次下山的目的，还有十佬开会。
王仙想，别不是要商量对老天师的处置吧？讲真的，以她现在的资历根本不够格对前辈们的决定指指点点，可真到了那一步，场面八成不会好看。不过老天师会当众围剿全性，实在也有点超出她的预料。
事到如今，想不明白的事她也懒得头疼了，反正王也那边已经差不多结束，未来他计划以行者之名，去追寻某些问题的答案。
这个决定很不好下，因为他已不具备行者了无牵挂的淡然，他才刚看清了自己的心意，如今就得被迫远行。王也于这微妙的辗转矛盾间感受到了自己的私欲，就像神静性明的灵台上缓缓落了一滴水。道教讲要斩除三尸，是训导弟子要有一颗如孙悟空一般坚如磐石绝不动摇的心。
但是现在，他的心乱了。他也没法控制住自己，不去考虑王仙的事情。内景之中依然问不出有关于王仙的丝毫，问不出就是麻烦，未来还会有更多的麻烦，他们俩都处在这漩涡的正中心，谁也笑不着谁。
总不能，他把人姑娘带着一块儿浪迹天涯吧？王老爷子不得直接整死他。
难呐。
夜幕四合之时，万家灯火通明。王仙今天是趁太爷有局才偷偷溜出了门，她跟门边上一直给她把风的佣人打了招呼，这才脚步轻移，走得步子迅疾如风，可惜她根本没看懂对方打一开始就猛眨巴着的眼色，蹑手蹑脚路过正屋，门刚刚好打开，王蔼冷着张脸和陈金魁一块儿看她。
“哪儿去？”拉着长腔明显不虞。
王仙暗道这波运气真是没谁了，被逮个正着就只好乖乖转过身，“太爷，陈叔。”俩人凑到一块儿也能理解，毕竟马上就得十佬会谈了，只不过其中一位是不久前爷孙俩背地里刚议论过的，比起王蔼的镇定自若，王仙颇有些不自在。
“呃，这就准备去睡了。”她好半天憋出一句话。
“都是准备要当家主的人了，还是这样成天介往外跑！”
陈金魁哈哈一笑:“您也别太生气了，王佬，年轻人夜生活丰富嘛，能理解，能理解。”
王仙眸光一动，她看向陈金魁，现任的术字门长是个膀大腰圆的魁梧大汉，瞧着憨厚可掬的模样，擅使六枚乾隆通宝，而同样也正是这个人，私下里派有钱就能使得起的异人佣兵骚扰王也极其家人。
陈金魁望见她渐抬起的目光，又是一笑，“是不是要跟罗天大醮上那位道长好事将近啊？哈哈，我们这些长辈可也是很八卦的。”
完全看不出他就是幕后黑手的样子。
王仙攥住的手一紧，她目光又清又亮，盈盈若秋水，闻言很是明艳地朝他笑了一下，大大方方，不躲不闪，说:“我以为罗天大醮上我跟王也都抱一块儿了，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呀。不过也就是先处处，我想等我家里稳定下来了，以后要是真成了，陈叔也来喝我们的喜酒。”
“嚯，都到了这一步么？”陈金魁没再看她，反转向沉默不语的王蔼，目光一错不错地继续笑道:“这可是大喜事啊，王佬。”
王仙梗着脖子心虚至极，又怕太爷当场翻脸，毕竟楚岚那边虽说是暂时击退了术字门，但她太了解风后奇门对其他术士的诱惑了，她这样给他俩的关系盖了戳，好歹能让陈金魁忌惮一些。
可如果太爷不配合，这不就是白白给对方一个继续纠缠的信息了？
爷孙俩四目相对间，王蔼读懂她眼神里的担忧与恳切，她今天大约真奔波几许，连日里好不容易养出的气色也被风吹光了，重回当初那张冷玉似的脸。
那个道士怎么照顾的人！怎么还让他家姑娘自个儿回来了！
王蔼更气，凶巴巴道:“孽子孽子！我不是早说了他家父母不上门，就不许你瞎应承什么吗！姑娘家的矜持呢！”
“我、我这就让王也父——”
诶？
王仙原本一缩脖子心想完了，话说到一半中途反应过来，太爷这样讲岂不就是愿意帮她圆这个谎了？
那秋水瞬间明朗，泛着勃勃生气，明眸微睐间喜笑颜开，连头顶的三分灯火都远不及的明艳。
王仙笑着说:“我知道了嘛，太爷。”
王蔼:“哼！”明知是假的也生气！
眼下是人家爷孙俩一个阵营，陈金魁这才微微变了脸色，姑娘嘴里说出的话，跟从家长嘴里的意味可不一样，他意味深长地看一眼王家爷孙俩，手里不断盘着他那俩大油核桃。
“那我可就等着喝那杯喜酒了。”
王仙忙不迭接口，“我替王也先谢谢您。”
她平生头一回说谎，耳朵尖都给憋红了，偏生又得硬着头皮强撑着。她还怕自己演技太浅，叫人给看出来，就一直压着视线一动不动，纤长的睫羽如同蝴蝶翩跹的双翅，到了这才轻微抖动，同样意有所指地笑道:
“我们家那个脾气好，还了俗也是道系青年，很多事儿能闭眼过去的都装看不见，我当然不乐意啦，又做不了什么，只好罚他天天念叨一句话。”
暗示到这个份儿上，陈金魁也明白这是人家姑娘要来找场子，区区一个小辈，他就不信能怎样他了。
他还在笑:“是什么呀？”
王仙收敛起微笑连目光都透着股冷意的:“王也的王既是王仙的王，也是十佬王家的王。”
远在另一头凝视夜幕思考人生的王也:“阿嚏。”
*
眼见陈金魁青着脸告辞离开，王仙终于道出心底早就想放出的豪言壮语，值得尊的老她当然尊啦，可这次是术字门欺人太甚在先，爪子都伸到人家家里人身上，犯了圈里的规矩。要是一个被逐出师门的小道不值得他考虑后果的话，那再加上一个平级平坐的十佬呢？
“哼！”
柔和的月光披洒而下，她像只斗胜了的猫咪，胡须都一翘一翘，难得如此活泼。偏生这活泼是为了其他男人，王蔼冷眼旁观，忽然龙头杖一抬，“啪”一声毫不留情打上她小腿。
实木带起的风声如此明显，王仙躲得过，又不敢躲，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
“陈金魁那是你该招惹的人吗？”王蔼生气。
不同于往日，她挨了训也憋不住要笑出来，厚着脸皮直要挽太爷手臂，“太爷，太爷对我最好！”
好又有个屁用！胳膊肘净往外拐！今晚他是帮着圆了一个谎，谁知道哪一天会不会全成真了！
王蔼一把把胳膊抽出来，“别让我看见那小子！”
*
第二天她送包袱款款的王也离开北京时，小腿上淤青扎人眼。王也在车站快餐店吃盒饭间隙皱眉问了一嘴，“腿上怎么回事啊？”
看模样也不像撞的，细长条，不知道还以为挨得揍呢。
王仙嚼了口豆角，没甚在意，“太爷打得。”
两人坐在窗边，餐盘正正好摆了满桌，闻言他豆汁儿都喝不下了，端着碗不敢置信，“因为什么事儿啊还动上手了，哎哟，疼不疼啊？”王也琢磨不出究竟什么能叫这对爷孙俩翻脸。
尤其王仙看过来那一眼也极为古怪，腿往桌子底缩了缩，“吃饭呢，当然不疼啦，连平时练硬功都比不上。”
“你反正就嘴硬。”
酒足饭饱之际她陪王也在候车室等车，他都没放弃问出结果。王仙腿部肌肉线条流畅，韧而有力，又难得扎了马尾，穿了T恤和牛仔短裤，往椅子上一靠两腿微微张开也引人注目。
王仙烦了，“要做大事儿的人怎么那么能唠叨呢，就太爷生我气了呗。”
“嘿，我这还没走呢就人嫌狗厌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
王道长昨晚想到半夜，到底决定先处理眼前大事，有道是长痛不如短痛，他去外头走一遭，回来更稳妥得追人家姑娘。
他跟诸葛青坦白这事儿，在兄弟那企图征集办法，老青过了好久才以情场圣手的先见之明回一句那个王震球确实是个事儿。结果他都还没问那什么球儿的后续呢，竟然就先烦了。
老实说，这让动了凡心的王道长有些失落。空乐双运，欲天大欢喜，真真杀人不见血。
王仙直觉他这话比较有毛病，又懒得细想，从袋子挑一个准备给他在路上打发时间的橘子，剥了两瓣递过去，“吃橘子好不好？”
尾音习惯性往上撩，像哄人，不自知的哄。
王也看看她，她连手指都细长白皙，指甲干净绝不留长分毫，橘子搁她掌心，说不出谁把谁衬得更鲜妍可爱。
他叹口气，把橘子拿走吃掉，“算了。”嗯，是甜的。
姑娘顿时露出那种眉眼弯弯、唇角也弯弯的笑，“不错吧，我一个个挑的哎。”
于是那原本低落的情绪都瞬间回升，算啦，他这回是真舒了口浊气，这货看着就不像会自主开窍的样子，更别说他这点小情绪了。
他又懒洋洋被投喂了好多橘子，像极了松鼠进食。
王仙问他接下里的目的地是哪，第一站既挑了杭州灵隐寺，接下来也得有个具体行程，王也倒是没想好，橘子的甜激起阵阵口津，咽了下口水，他才摇头回道:“还没怎么想好，主要我一走，也能叫人看不出软肋，就先行动再说了。”
这倒也是。
王仙看空视线盯了剩下的橘子皮一阵，半晌犹豫道，“你既然有空，不如……”
老天师与全性之约就在眼前，她倒不至于劝王也上锡林郭勒，去了也是白给，还会被公司的大佬记在心里。就是不晓得王也到底知不知道这个事了，还有贵州那个马仙洪，也是为了他才来得监视自己……
他问:“不如什么？”
王仙思来想去，两件事哪个都不适合现在的王也知道，就准备糊弄过去。
还没等开口，青年灼热的鼻息就喷洒过来，王也欺身过来靠得她无比近，近得她下意识贴近座椅靠背，直到避无可避。
“你这明显有事啊，王仙。”
言语淡淡，平和却坚定，还顺手把住她一截皓腕，就盯着:“我还不知道你吗，一说谎就会脸红。现在我扣住你的命门，你只要说了谎，脉搏肯定加快。”
她怪不自在:“大庭广众说什么傻话，快放开。”
结果没人动弹，王也盯了她半晌，疏懒眉宇渐认真严肃，“说说看。”
她强撑，“还不许别人有秘密啦？况且我也没这么追问你吧？”
王也不是那种会让人下不来台的人，以往到了这步他总得适可而止，算得上心性体贴，又或者其他原因。但这次他还没有放开，甚至于身体交接的部分愈加收紧，她只能暗恨自己不该多此一举。
僵滞着僵滞着，慢慢的，她感觉握着自己的那只手终于松开，她望过去，却发现那份如同朗月清风的平静中，藏着某种叫人黯然神伤的静默。
王也说:“我是不是这辈子都不值得你信，就只配被人放在最安全的境地，做国泰民安的春秋大梦呢？”
王仙心都要揪到一起，“不是。”
“那你说。”
她投了降，罗里吧嗦把以王震球为中心，前前后后的事儿都讲出来，她猜马仙洪大概有些许八奇技情节，同为八奇技后人的王也即使去估计危险系数也不大。
“我还当是什么事儿呢！”还一直支支吾吾瞒着不说，王也瞬间松了气继续垮在椅子上，“您能不能别那么神秘啊，不就是贵州吗，我去一趟也无所谓啊。”
正好还能会会那个神机百炼，了解一下其他八奇技。
“我、我不是习惯了么，而且那还是一个难得的器物师，看起来现在是维护你，谁知道是不是说谎或者又善变。”
而且还有一村子的脑残粉，到时候乱拳打死老师父，她又怎么办。
顿了一下，她老觉得有什么也挺重要的事一时间竟想不起来了。
王也慵懒摆手:“你就是先前独惯了，不适应组队打怪了，这是毛病，快给改了哈。”
王仙听了就来气，“那你还那么凶！还什么配不配的！”
突然画风那么深沉吓人一跳！
王也摸摸鼻子，听广播里报自己的列车，“不说了不说了，我先走了哈，等到了给你打电话，你回去也慢点。”
嗐，还不都是老青指点得好，说对付王仙这样的天然系，以退为进是好文明。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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