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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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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新学校努力学习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快到有一天王仙在物理课上昏昏沉沉打着瞌睡,上下眼皮差一点就要黏到一起时,有人在背后疯狂用笔戳她脊背,王仙一个激灵,这才十分艰难地抬了抬眼。
“怎么了嘛。”她还是想睡。
“最近熬鹰呢吧,刚刚老师都瞄你来着。”王也身体前倾靠近对方如玉的耳垂,“看窗外。”
窗外能有什么好看的?
最近她对于拘灵遣将颇有一些研究。说起这门绝学,听说还是某一位前辈为了取得王家的庇佑作为交换得来。这样听起来有些奇怪,王仙第一次从太爷爷那里听闻这些往事时,着实没有想通,在她看来啥都没有的王家怎么就能在乱世还能保全住别人。
王是天下大姓,王家安身立命的途径是人脉。王蔼正是靠着前人几代的铺垫才得以在现在的十佬中中站稳脚跟,否则不说吕家的双全手,就单单一个陆瑾,也是穷尽整个王家也比不过的。
所以几十年前蹦出来一个甲申之乱真是太好了,三十六贼也太好了。这三十六个中竟然还能有八人悟出空前绝后的八奇技?
这不就是妙妙他妈给妙妙开门,妙到家了!
没有谁会比当时的王家更渴望力量,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后续的风天养软了一下骨头,现如今能继续在十佬里逞风头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可谁让是最有人脉的王家捉到八奇技了呢。
谁捉到的、就是谁的。
启蒙之后,王家所有有天赋的孩子都能修炼拘灵遣将,做出这项决定的王蔼有够狂妄,他一点都没思考过,会不会有人中途起二心,把这来之不易的八奇技泄露出去。
反正当王仙开始修习拘灵遣将时,整个家族呈现在她面前的就是盛世太平。
王蔼像上一任家主为后代做的那样,已经替她铺好了一切道路,确保自己最得意的孙女从龙虎山下来,就能专心投身于拘灵遣将的学习。
可是如今王仙发现拘灵遣将有许多不妥帖的地方,竟是完全不敢跟家里说。毕竟,整个王家都将这当做是自己以后安身立命的依存了。更何况王家初初修习时,也都是有专人研究了风天养所给出的法诀,乱世里前辈悟出的大道理,岂能容许一个小辈在这指点江山?
王仙在这条质疑之路上走得孤独又寂寞。
好学生王也是否看出她最近的低落暂且不提,王仙顺着他的指引抬头看向窗外时,映入满眼的就是四九城今年的第一场雪。
这所学校当年为了上星,校长坚持保留京派建筑的风格,红墙黑瓦平时看也不大特别,只等冬天落了雪,老北京的风味就出来了。
每当王也他们努力给王仙展现老北京的风采时,她就总想笑,这伙人大概忘了,她也是打小大院里闹腾长大的。
顶多不是一个区的罢了。
但是朋友的心意才最为难得。王仙是交了他们这几个朋友,才发觉自个儿原先在大院里处得那些,比起朋友,更像上下级——没人会忤逆上司的话。
想到王家近乎扭曲的等级制度,王仙默默叹了口气。
“怎么啦?”王也就不信了,四九城红墙落雪的景,竟然还能有人看着看着叹出气来,要知道故宫的雪景随便拍一张发到网上,都能有大几万的点赞呢。
“我想吃那种肉被片得很薄很薄的火锅。”还得盛在厚厚的白瓷碗里,下面垫着细碎的冰。吃完最好还能泡一泡露天的温泉,周围要有鸟语花香,最好还要有一枝红梅恰到好处横在眼前。
好半天她竟然来这么一句。
王也嘴角抽抽,这人还老嘲讽他没个富二代的样,结果自个儿不也是个酒馕饭饱的脑子,他这边儿还阳春白雪呢,那边儿就炊烟袅袅起来。
吐槽是吐槽,王也还是二话没说应和起来,“简单,我知道王府井那边新开一家店,口碑挺好。”
这样说就等于攒局了。王仙点点头,倒是有些可惜露天的温泉肯定没了下文,不过这种事,饶是她这样的呆瓜都不会主动提及,这不成约人泡澡了吗?大姑娘大小伙子的,奇奇怪怪。
饭局已经定好,王也自己往窗外发呆,忽然想到大老王昨个儿提起的,说是今年年后去武当山走一趟。王家与武当颇有渊源,逢年过节都会互赠礼物那种。
这两年中海集团受周边影响股市颇有些动荡,没怎么亲自去拜拜。其实按这两边的交情,倒也不至于讲究至此,就王卫国自己觉得,这些山上修习的道士说是六根已断,这种时候看着也怪冷清的。
全当家族旅游了,还能顺便祈祈福。
熬到下课他才跟王仙讲这事,一学期下来,他俩一开始还坐挺远的,几轮换座后忽然就前后挨着了。
王仙问:“祈福怎么不去白云观啊?”
“……去,也去。武当那边不是人更熟嘛。”
那怪不得金元元那么肯定王也以后出家肯定去武当山呢。
被问了自己的假期安排,王仙想了想,就说自己也准备去龙虎山看看。王也面上不显,心里说不得一种微妙惋惜的情绪,也没细想,只道她一个人路上注意安全,可别出什么事。
王仙就第一万零一遍笑着跟他解释自己的武力。王仙在这方面是骄傲的,借着生来就有的神力,她是当之无愧的同辈第一,不仅拘灵技术无出其右,硬家功夫也不俗,可惜跟王也这种圈外人不好解释,说多了又像自夸,她憋了憋,只能来一句,“真不会有事儿。”
然后打脸就来得这样快。
寒假前夕她挥别友人包袱款款回老家,王仙老家其实算上海,总部相当于在那,但王家家规很奇怪的,就算最能来钱的总部定在上海,每一任的家主却都是要跑到北京去住着的。
王家人本来就心眼贼多,这样难道不会更容易出乱子吗?
这种理所当然的问题王仙却从来没想过,毕竟从她还没出生,王家就已经是这样分居两地的规定了,这就好比一加一为什么会等于二,谁会去思考这么无聊的问题?
上学时一群有朋友陪着总不算寂寞,可到底也比不过家院里青石阶的一砖一瓦。太爷院落里养的一缸锦鲤已经结了冰,王仙裹得厚厚的,像一阵轻风,忽的一下就从鱼缸旁掠过。
那是夏日里比蜻蜓点水还要轻盈的步伐。
就凭她脚尖上的那点功夫,就已经是很多人拍马也比不上的了。
可王仙最让人称道的地方,却不是这与生俱来的天赋。
而是努力。
王蔼一眼就能看出,王仙在这没人看管的半年里,基本功也一点没丢,甚至更精进了些。
一个不断努力的天才是极为可怕的,可因为这个天才姓王,王蔼的一张老脸也能笑出花朵的模样来——就算异人界的一绝顶看不上自个儿又如何?张之维已经老啦!王蔼的人生目标就是努力活到自家大孙女熬倒老天师那一天。
带着浓浓长辈滤镜的王蔼老怀欣慰地接受大孙女的问好,他正待抹抹眼泪,说高了瘦了时,就听见王仙又起一个话头,说今年年后她得去龙虎山看看。
想了想,还是越早出发越好。毕竟她师傅可从没闭过那么久的关。
王蔼假装没听见,只说:“怎么瘦成这样?”
王仙就笑得扑进他怀里,像个真长不大的小姑娘般,那是孩子在面对宠爱自己的长辈前,满是娇憨灵动的笑,连窗外的冰雪都能融化。
在场另一个王家人看不下去了,王并过了大半年含在嘴里怕化了的生活,他就知道某些人一回来,自个儿就得被打回原形!
但那点不平在王仙给他送了年节礼物时就瞬间没有了,收礼的喜悦是完全没有,他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家老姐——没先问他期末成绩就够意外的了,这到底是闹得哪一出?
王仙也高兴啊,她觉得金元元教给她的方法真够有效的,对付不成器的弟弟,光靠打也没用,得时不时的吓他一下。
虽然没跟着王也真正学到啥本领,她也是带了一肚子坏水回来的。
专治王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