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沢田纲吉的冒险物语》时行休

4、第 4 章

　　沢田纲吉听见城岛犬的话时其实是有点不安的。在他短暂的人生中，并未见到过太多的人，奈奈妈妈，碧洋琪，夏尔马医生，有些时候会远远地从阁楼上望见的银发小孩，还有几个月前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向他伸出手的六道骸，之后一起见到的犬和千种。
　　沢田纲吉的世界是个小小的阁楼，他躲在其中，害怕被别的什么戳伤。很多时候也会寂寞，抱住兔子先生像抱住自己唯一的朋友。后来骸来到他面前，看着他像在透过他看着别的什么人，但是沢田纲吉终于走出阁楼，他们一起在天上飞，去水里游，东躲西藏狼狈不堪但沢田纲吉没法停止开心大笑。只是再开心也有结束的一天，不知名的骑士用剑抵住那个人的脖子，沢田纲吉恍惚间看见了待宰的羔羊。
　　于是他哭泣，也只有哭泣了。除此之外他还拥有什么呢？他想要抓住骑士拿剑的那只手，可是他太小了，只能紧紧抱住对方的腿想让骸他们得到逃跑的机会。但六道骸嘲讽的微笑凝固在脸上，并很快褪去，无言地注视着沢田纲吉。小小的，陌生的沢田纲吉没有看他，只是哪怕他拼尽全力，也无法给骑士带来影响。
　　“小子！”
　　高大的骑士先生抓住沢田纲吉的肩膀，皱着眉严肃地看着他。他的手掌庞大而坚硬，温度几乎要把他灼伤。
　　“你为什么——”
　　男人在向他发出质问，这是理所当然的。六道骸看着沢田纲吉哭泣着的那张脸，它显示出的悲痛无法作假。那是源自于自身弱小的痛苦，无法保护他人的悲伤。六道骸的手抽搐了一下，很隐晦的，没有人看见。
　　“骸大人？”
　　柿本千种低声疑问，城岛犬的喉间发出咕噜噜的吼声，他焦躁不安，却又不知道自己在因什么烦躁。

　　短暂的过往化作斑驳的色彩逐渐退却，沢田纲吉回神，努力微笑着向两人打招呼，他们已许久不见了。沢田纲吉其实不大能察觉到时间的流逝，毕竟他过去似乎一直在同一天轮回，反复相同感觉不到什么差别。只是，他想，时间留下的印记是无法抹去的。
　　沢田纲吉捉住衣角想要压制住心里的不安，虽然一定被发现了。柿本千种向他点头示意，城岛犬则不耐烦地朝他啧了一声。
　　“走吧！”
　　犬撇撇嘴，先一步往前走。

　　沢田纲吉就跟着两人走出森林。
　　那森林荒凉可怖，枝桠胡乱生长，树干树枝乃至树叶都是黑色的，被虫蛀出狰狞的微笑。他在其中每走一步都觉得胆战心惊，像踩在刀尖上一般，仿佛下一秒脚掌就要被捅个对穿。
　　沢田纲吉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脑袋一会低下一会抬起，是有些酸楚的，但他又克制不住害怕脚下，又担心被犬和千种嫌弃丢下，只能这样。
　　那两人是没有在意的，虽然没有回头，但通过沢田纲吉弄出的响动能确认身后那人还在。他们在这片森林其实呆了蛮长时间，也确实察觉到了其中的邪乎劲儿，只是契什柯梅几乎没什么人敢进来，于是诡异在他们眼里就变成了安全，毕竟他们很强，并不惧怕危险，又毕竟，在他们眼里，人类比这里要危险的多。
　　很幸运的，他们这次也平安出来了，没发现什么异常，就准备按照计划先去吃饭，然后带着那个小鬼去某个地方。但沢田纲吉犹豫却坚定地拉住了两人的衣角：“你们……”他很不安地停顿了一下：“要不要和我一起住呢？”他偷偷瞟了一眼两人的脸色，没有看出什么，又鼓起勇气继续说：“因为这里给我的感觉不太好……感觉很危险，有点可怕。”
　　“哈?”
　　城岛犬皱着眉，发出一声不满的呵斥，脸看起来很可怕，像只怪模怪样的野兽。沢田纲吉却突然感觉到了诡异的心安——或许再可怕的危险也没法奈何他。
　　“犬。”
　　柿本千种发声阻止城岛犬，又谢绝了沢田纲吉的好意。
　　“我不觉得这座森林能把我们怎么样。”
　　很平淡冷静的一种语气，但却很坚定，似乎没有人能改变它。
　　沢田纲吉听出来了，也就不再劝说。他明白，能够改变两人意志的那个人并不在这里，并且，那个人即使在也不会劝说两人改变。他们把骸当做唯一来信仰，骸也从不会辜负他们。与其让他们逃离危险，沢田纲吉想，骸更会做的或许是把那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沢田纲吉不由自主地扬起一个小小的微笑，很羞怯的，又带着一点羡慕。犬和千种看见了，有些奇怪，但并不去问他。
　　“走吧。”沢田纲吉笑着朝他们眨眨眼，从口袋里把装钱的袋子取出来递给千种：“这是骸让我送来的哦。”
　　犬和千种对视一眼，柿本千种还在疑惑，城岛犬却立刻开心地欢呼起“骸老大”。
　　“请收下吧。骸他虽然没说出口，但是我明白的。”沢田纲吉很温和，这样一看，他又不太像幼崽了。
　　“哈?你是在炫耀吗！”城岛犬听到后却立刻怒气冲冲地发问。沢田纲吉愣了一下，又很快强忍笑意：“嘿嘿，说不定呢。”他突然感觉轻松了许多，脚步轻快地往前跑了几步”：“因为我很喜欢骸嘛！所以会嫉妒，会有一些小心思啦！不过！”沢田纲吉突然转身面对着两人，笑嘻嘻地宣布：“我也好喜欢犬和千种哦！”
　　犬和千种突然听见沢田纲吉如此大声，如此理直气壮的告白，直接僵在了原地，城岛犬的耳朵都红了。毕竟从未有人如此直白地宣布过对他们的喜爱，自然是很无措的，但也有一点点高兴，毕竟没有人会讨厌真情实意的喜爱吧。两人都有些故作镇定，但很快的，城岛犬哼哼了两声：“好吧，那我也喜欢你，不过最喜欢的当然是骸老大！还有阿柿！喂，阿柿，你也喜欢我的吧！”
　　柿本千种愣了一下，很无奈地叹了口气：“喜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