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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头杯酒 ...

  •   三更时,一人急匆匆赶到杨炎府,咣咣拍打正门门板。看门的乔二打着哈欠拿着灯笼开门,听闻来者是太子府上公子铎的随从,乔二瞬间没了困意,赶忙将人请进来,自己穿好衣裳去找庞平。
      庞平于睡梦中被叫起,得知来者身份后也心里一沉,直觉有大事要发生,便亲自与那来者见面,接过书信后直往杨炎幼清院落去。
      庞平本以为要叫许久门,谁知拍了两下便听里面匆匆脚步声传来,可细听下来,却不大对劲儿……
      房门一开,庞平愣住了,果真不是杨炎幼清。
      “何事,”蝉予散乱着满头长发,睡眼惺忪,披着一件鸠羽色的外袍,上面绣的镂金百蝶即使在月光下也浮动着细碎金光,袍子下面,似是没有衣服。
      庞平还记得,杨炎幼清头一次穿上这外袍时,还嗔怪好重,金线全是纯金溶造的,不比那老尹候的朝服轻多少,怎能不重。
      “……是公子铎的使者,给公子送的密信,”庞平似是被浮动的金光刺了眼睛,偏过头不去看,也不肯想他们刚刚在这屋内发生了什么。
      “给我,”蝉予伸手,鸠羽色挑人,把蝉予衬的白不白,黑不黑,皮肤像是没洗干净,连带着袍子都不好看了。
      “这是密信,必须当面给公子,”庞平不退步。
      蝉予困意醒了,压低眉毛上下打量庞平,不知何时,二人已经一样高了,他不再是那个任由人随意呼喝的小乞儿,庞平也不敢再肆意对他驱赶。
      “公子还在睡,等他醒了我便拿给他看。”
      “那我等他醒了再送。”
      “好啊,耽误了公子铎的事情,可不要怪罪到公子身上,你自己担着。”
      庞平怒视着他,信就在他怀中,可这东西向来是他亲手交给杨炎幼清,从未假借他人之手,这时候凭空多了个蝉予,硬生生将他和公子隔开,他才来了多久?庞平愤愤不平。
      蝉予读得懂他的眼神,面上多了分戏虐,二人一个屋中一个屋外,沉默的对峙。
      “振理……是谁?”
      屋中远远传来个沙哑单薄的声音,是杨炎幼清。
      “没事,”蝉予快于庞平回答,他一侧脸,庞平看到他脸颊上多了一道长疤,血淋淋的,还未结痂,似是新伤的。
      “公子铎的密信!!”庞平张开嗓子,怒吼般回应。
      蝉予旋即瞪回去,庞平不理会,掏出密信交给他,转身走了。

      蝉予擅自拆开密信看了看,看完才进屋。
      此时杨炎幼清已经坐起来,他闭着眼撩起一边长发,露出瘦削的肩膀锁骨,和单薄的胸膛,凝脂般的皮肤上有点点深色水渍,是蝉予伤口溅上去的血渍。
      蝉予脱下外袍,赤裸着捡起地上的明似月,挂回墙上,又把摔碎的茶具捡起放回几案上,几本沾湿的书卷无处可放,只能展开铺在不碍事的地方,几件名贵面料的衣袍纠缠在一起,他不甚在意的踢到一边。
      瞧这一地的狼藉,便知不久前这里曾发生了什么。

      蝉予现下比杨炎幼清还敏感,听见杨铎的名字便坐立难安,入夜非到杨炎幼清房中不可。也不知是杨炎幼清听见这个名字要发疯,还是他要发疯。
      杨炎幼清有心轰赶,可蝉予对他只敬不怕,他恐吓不得,也心知他担忧自己,只能斥责他“不成体统”,提醒他“端正些”。
      蝉予早已探清杨炎幼清底线,更熟知他的性子,自那夜之后,他没受到任何惩处,胆子日益增长,想着老尹候百年在即,谁知常州会不会天下大乱,不如趁着现下还太平,赶紧能快乐一次多一次。
      这样一想,蝉予便觉得坐立难安,手都在抖。
      到了杨炎幼清充满苏合淡香的卧房内,他简直狗胆包天了,与杨炎幼清闲坐片刻便躁动起来,凑上去抓住他的手,干巴巴的想要叙情。
      蝉予眼神灼灼,杨炎幼清被他攥着腕子,紧的甩不掉,只能斥责他恬不知耻。
      蝉予不怕骂,也不怕打,想着做也做了,还要什么脸,反正也不知耻了,便不管不顾的上去拥住了杨炎幼清,吻他的嘴。
      杨炎幼清没想到他会这样急色,挣扎着推开他,蝉予也不急着追,原地脱掉衣裳,只着亵衣。
      杨炎幼清不知他今日什么病,抓起明似月就想逼他走,哪知蝉予竟不怕,直挺挺跪在他面前,挡在他与门之间。
      “蝉予倾慕公子已久,自那夜起就恋恋不忘,如今实在念的紧了,就色胆包天,罪该万死,公子要我死就动手,绝无怨言,公子若是可怜我,就当时给蝉予续命,蝉予是生是死,全仰仗公子了!”蝉予仰望着杨炎幼清,脸上毫无惧意。
      如若他是别人,怕是杨炎幼清早把他捅死,可他是蝉予,是与杨炎幼清同进同出快两年的人,是杨铎的庶长子,还与他有肌肤之亲,蝉予赌杨炎幼清不会对自己下手,若真动手,大不了就夺窗而逃。
      杨炎幼清哪听过这种话。年少时倒想对杨铎说类似的,可自傲不许他说出这等卑微言辞,也怕杨铎做出刺痛他心的回应,如今这些话叫蝉予说了,只觉得慌张焦躁,还有些报复的痛快。
      你杨铎欠下的债,儿子替你偿还。
      杨炎幼清拿着剑指着蝉予,剑尖颤抖;“滚!”
      “蝉予若是滚,就和死了没分别,将来天下大乱,自然有人盯着我的身份要我命,横竖都是死,不如公子你现在就杀了我!”话说开了,蝉予越发无所畏惧,骨血里的为所欲为逐渐复苏。他生有反骨,从小被骂不忠不义,他们说的不错,他毫不犹豫将义父掐死在河岸边,心中竟是轻松畅快的。
      他不是人,是畜生,只有畜生才想拨开杨炎幼清伪装的脆弱自傲,一头扎进他满腔的柔肠。
      他向前膝行,故意将脸对上剑尖,杨炎幼清颤抖着要倒退,却被蝉予一把抓住小腿。
      那双手真大,顺着小腿向下探,撩起裙摆便钻了进去,抓住他的脚踝。
      杨炎幼清眼睛一瞪,心一横,手腕一拧,雪亮白刃在蝉予脸颊上划出一道笔直血口,从眼下一直到耳前。
      血液从伤口汩汩涌出,顺着面颊滴落在衣襟上,刺痛灼热感促使他眯起眼,里面的赤诚贪婪却是丝毫未动,甚至疼痛缓解了他心中的罪恶感。
      这一道口子、疼痛是赦免,他无罪了,杨炎幼清在逞强,佯装愤怒遮掩慌乱,其实正在原谅他。
      蝉予只眨了下眼,稍作停顿,那双手便顺着双腿继续向上,去解亵裤的细绳。
      杨炎幼清被他这亡命徒般的气势震撼到,他不知先前还小心翼翼,低眉顺眼的人,怎么逐步变成了这样,越来越放肆,自己此时仿佛被一只猛虎按住,一动也动不了。
      蝉予与他对视着,手上解开细绳,(……)
      杨炎幼清惊叫一声,手一抖,被蝉予抢下了明似月,一把扔到了一边,待到明似月滚落在地,杨炎幼清也被蝉予扑倒,碰翻了一边的几案,瓷碗茶具碎了一地,茶水浸湿书卷。
      “混帐东西!你敢!!”杨炎幼清一巴掌扇在蝉予脸上,正打在伤口处,血液击飞出来,溅到杨炎幼清眼睛里。

      (……………………)

      杨炎幼清睁开雾蒙蒙双眼,有温热血液滴到他脸上,是蝉予脸上的伤口。
      杨炎幼清看着那伤口,伸出手替他捂住,血液顺着他的指缝,手掌边缘溢出,顺着手腕蜿蜒。
      蝉予被他的柔荑摸的软了心肠,恨不能滩在他身上不起来,一把按住他的手,指缝挤入他的指间,血液将二人的手一起染红。
      “幼清……我爱你啊……比任何人都爱……”蝉予哭似的说出这句话,接着青筋爬上他的额角,杨炎幼清咬住自己下唇,
      (…………)

      “够了,叫魂儿呢!”
      蝉予听他声音厌烦,反倒很开心,挨近了幼稚的说;“我要跟你成亲。”
      “胡闹……你又不是女子,别瞎说。”
      “待我再长大些,就不是瞎说了,”蝉予认真道。
      杨炎幼清微微睁开眼看看他,很快又闭上,他被其中的深情灼伤了,他没了一贯的傲然,又捡起逃避心,不敢面对蝉予的热情。
      蝉予知道他不会当回事,别说再过几年,他恨不得再过十年,十几年,十几年后的杨炎幼清自不会如现在这般诱惑人心,杨铎也不会再吊着他,更没精力招惹他,可自己正值盛年,杨炎幼清除了依附自己,还能怎样?
      到时候还不是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让他足不出户,更没人敢惦记了。
      二人就这样相拥着,一直睡到庞平敲门。

      蝉予不情愿的将密信递给杨炎幼清。
      他一眼便看出有人展开过,撇了蝉予一眼,没说什么。
      “父亲想做什么?”蝉予点亮六连盏铜灯,坐在床边问。
      杨炎幼清看完信,里面没什么实质内容,只告诉他今日可能需要他帮忙,二人定个联络地,是杨炎幼清名下的那家酒肆,到时候自己将密信交给掌柜,由掌柜转达,躲人耳目,因着自己被老尹候困在身边无法脱身,只希望十一弟万事求稳求快,救五哥哥于水火,日后飞黄腾达,必有重谢。
      这话说的,生疏又客套,蝉予看了都反感,仿佛没有重谢,杨炎幼清就不肯帮他一般。
      “没有找我要兵,有长进,”杨炎幼清看完,将密信递到灯前烧成灰。
      “他守在老尹候身边,是对他青睐有加吧,”蝉予问。
      “不知,至少他暂时安全,没人敢在老尹候眼皮子下面动手,”杨炎幼清虚弱的回答;“若是他在太子府,那样幽深隐蔽,也许哪日就被悄悄杀了也未可知。”
      蝉予感慨,杨铎还是有头脑,只是他这么做,等于抛下了杨斐,听闻杨闽跟高瑱在一处,说是被禁足,反而比谁都安全,只有杨斐独处太子府,仿佛置身狼群之中,随时都有危险。
      怪不得他今日来借兵,是慌不择路了。
      “要不……明日让杨斐来住?”
      “别管闲事!”杨炎幼清瞪他一眼,他自以为凶狠,其实嗔怪一般柔软,瞪的蝉予心痒。
      “那幼清要管我父亲的闲事吗?”蝉予直呼杨炎幼清的表字,不再叫他公子。
      杨炎幼清知他心境变化,却没有阻止,那只是维持虚假的体面,无甚意义,蝉予已经铁了心的打破平衡,他做什么都无济于事。
      “我与你不同,如何都能自保……你若真陷进去了,怕是死都死不明白。”
      蝉予知道他在保护自己,可谁来保护他?仿佛谁都在讨他的庇护,却没想过他由谁保护。
      “我全听幼清的,你说不管我便不管,我守着你,”蝉予拨开杨炎幼清的乱发,亲昵的贴上去。
      杨炎幼清躲了躲,看躲不过就认命的躺平,蝉予吹灭灯盏,摸黑靠上去,安静没多一会儿就

      (…………)

      听见外间有璎娃进出的声音才安静下来,一同沉沉睡去,一觉便睡到晌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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