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疯言疯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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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在被吃掉。”
玛丽小姐眼中带着恐惧，这她看起来就像冬夜里摇曳的火烛，在黑暗与寒冷之中苟延残喘。她双手有如钳子一样紧紧抓着我的胳膊，眼睛紧盯着我的眼睛。目光相接时，在我看来她与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
“真的没有什么不同吗？”玛丽撑住我的眼皮，似乎在透过我的眼睛想要观察什么。
她看起来有些疯了。
眼泪从我的眼眶控制不住往下|流，在泪水模糊的视线之中，我仿佛看见了什么。
鲜红的触手，数十扭动的如同脐带一样鲜血淋漓的器官缠绕在这个可怜女人的身上，正不断往下滴着粘稠的红色液体。被它们捆住的玛丽像是被那些液体所腐蚀一样，如今已经呈现出半融化的状态。就连她抓着我的手也不断往下滴着如同胶液一样黄色的脓水。
等我擦干眼泪，一切又消失了。
“从那天院长喊我过去之后，就不停有东西在我耳边说话。”她终于松开手，像是找到一个宣泄口一样开始说起来。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只是帮院长捆住他而已。”
玛丽改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悲伤地啜泣着。
“那个病房，你以前居住的那个房间就是他的，他自杀在那个房间里。”护士哽咽着，“那天你见到的那个倒吊着的女人就是他的妻子，那个女人在住院不久之后就自杀了。后来他就疯了，也住进来。”
“他不停说着是我们医院害死他的妻子，院长让我把他捆起来。他突然就割喉了，血喷到我身上，我怎么都洗不掉。后来，那些被血液溅到的地方就开始长这些东西。”
玛丽指着自己身上方才出现触手的地方，“我问过其他人，他们都说看不见，还问我是不是疯了。但是我从你眼睛里看见了！我看见了！”
“那些东西就长在我身上！它们在吃我！”她愈发激动起来，并且开始不断捶打着自己的腰腹。
我觉得她可能真的疯了。
但是在某个时刻，我却又真实看见她身上长着的那些东西。
那一切真的是幻觉吗？我隐隐有些怀疑起来，从我回到这间医院开始，一切都变得不同寻常起来。从前从未出现过的离奇怪诞之事接二连三的发生在我身边，当我真正认为或许是我精神出现问题的时候，又有人与我见到相同的事物。
我又想起那天倒掉在我床前的女人，不断飞扑的乌鸦，还有小丑之前安慰我时无意间透露出来的蛛丝马迹——
【我爸爸在我生下来的时候就死了，对，是出生的时候！你看我的鼻子，那就是他的血。】
小丑与玛丽提到的那个割喉而死的男人有联系吗？
我想了想，玛丽确实算得上是在这里对我不错的人，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情被换掉，我的日子可能会变得更加难过。又或许，我可以从她这里找到离开的突破口。
“别担心，我确实看到过你身上的那些东西，不过也只是短短的一瞬间。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没想到是真的。”
“我父亲生前研究的方向与你身上的情况类似，如果我能够找到他的文稿，或者与我的监护人谈谈，或许会有收获。”
医生与院长隔绝了我与特蕾娅之间沟通的渠道，我可以从护士这里弥补回来。
看着玛丽若有所思的情状，我便明白这个想法是可行的。果然，她就像真的被安慰了一样，在道过晚安之后快步离开房间。
在确认外界没有什么声响之后，我跑下床将小丑画像从抽屉里拉出来。
“晚上好，桑莫。”小丑看上去不太精神，声音也没有平时的生机。
我问他，“你的父亲之前住着的病房与我是同一个吗？”
“我的父亲吗？”小丑继续拖长语调，“是的，他画下我之后不久就死了。他的血溅到我身上变成鼻子，碰到那个护士身上变成诅咒。”
他的声音变得尖锐，语调也高亢起来，仿佛咏唱一样大喊着，“那个女人会不断衰老，日复一复，父亲的诅咒会蚕食她的身体，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一点一点吃掉！”
“那么院长呢？”我问他，“院长才是罪魁祸首吧，”
“院长？”小丑尖笑着，“懦夫永远不敢把刀尖对准强者，院长、医生、卡奇老爷！他要是真正勇敢早就去诅咒那个老混蛋了，而不是在最后创造出我，然后把我留在这里！”
“他胆小到连一个完整的生命都不敢给我，我只能在这一张纸面上生活，不像你，还有……为什么！为什么我的父母是个胆小鬼！为什么他们不爱我！”
小丑不断咒骂着，声音大到几乎要穿透墙壁。我赶紧将他折叠起来压进抽屉，他的声音才小了下去。
看样子和我猜测的一样，之前自杀的男人和倒吊在我窗户之前的女人确实与小丑有关，只不过小丑称呼他们为“父母”倒是让我有些惊讶。不过转念一想，男人画出小丑，这样创造的过程也勉强可以看做生育。
这家医院与卡奇集团有合作，并且一直在帮卡奇集团处理一些人——像是我、那对夫妻。从男人能够画出可以说话的小丑，并且诅咒护士，可以肯定的是他这个人并不简单。
此人或许也是因为某些神异之事被丢进这里，他的妻子也一样。
只是这与我想要出去有什么关系呢？我摇摇头，将复杂的思绪丢出脑海。
月关温和地透过窗户照在床尾，印出一片银白。窗框的影子横亘其中，将这片亮光分割成方方正正的格子。
我躺在床上，失去旧被褥之间散发的药物苦味之后，我惊觉自己竟然失眠了。新病房很大，甚至有独立的卫浴。
我跑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直直冲刷眼睛。
今天我见到护士身上的异状时，眼泪蒙住我的眼睛。此刻，我大胆地想象着如果真如同我所猜想的那样，透过水面我能看见某些东西的话，那么或许不需要等特蕾娅来救我，我就可以自己找到出路。
冰凉的水不断刺激眼球，带来的不适感使我整个人都手忙脚乱的挣扎。此时，透过一片水光，我却发现这个房间出现惊人的变化。
无数小小的淡黄色的卵状物攀附在瓷砖上，它们也像是驱光一样，在油灯处极为密集。走出卧室，我的房间出现黑色的脚印，它们延续着通往门外。
此时，我的门就像是被什么从中间融化一样，翻开的铁皮胡乱支棱着，为人的进出留下一个小小的洞。门外漆黑一片，看不清有什么。
我蹲在门口，发现并没有什么异状时试探地将手伸向这个圆洞。
手穿过去了。
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
突然，我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没等我跑回去，就看见一个穿着束缚衣的老人蹲在门的另外一边。
“是你啊。”老人只是蹲在那里，并没有进来的打算。我警惕地看着他，老人却是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回望我。
“如果我没有记错，你应该是桑莫·切斯特。”或许是觉得蹲着并不舒服，老人直接坐到地上。皮带将他的胳膊紧紧固定在身体两侧，这使得他远远望过去就像是一个没有双臂的残疾人。
我并不认识他，而他却像是早已与我相识一样，坐在地板上开始与我聊起来，“你怎么也被关到这里了？你父母最终也死了吗？”
“我是被卡奇老爷关在这里的，我爸爸妈妈都被他的古董杀了。”
“我还以为是你杀了他们呢！”老人显得有些激动，“那你是怎么看到这个世界的？”
我抿着嘴没有告诉他。老人却像是并没有发现我的不满一样，自顾自攀谈起来，“我好久都没和人说话啦，在那个世界里我被捆起来放在病床上，就像关在监狱里一样。你看，即使在这里，那件束缚衣仍然跟着我。”
“果然，我们这样的人最终都会到这里。”
我问老人，“你被捆起来是怎么看到这个世界的？”
他笑着说道，“溺水，水会带我来到这里。你真的不知道你父母研究的东西吗？”
“不知道，我也是今天才猜到把水蒙在眼睛上才可以看到一些其他的东西。我想出去。”
“出去？”老人表现得有些讽刺，“出去有什么用呢？我们的一切都被夺走了，不对，从出生起我们从未得到过什么属于自己的东西。别想了，被关在这里也不错。在这里，所有努力与尝试都会失败。”
他说着，不可控制地咳嗽两声，空气里传来若有若无的烟味。我并没有理会他丧气的话语，而是问道，“你说【溺水】可以来到这个世界？”
“没错，”老人示意我从他病号服的口袋里摸出一条烟，给他点上之后他才慢吞吞地感慨，“果然，火柴这种东西设计出来就是给人使用的，猫咪怎么都用不好。”
“好了，小姑娘，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斯宾塞，某只老猫口中最有智慧的人。当然，我的一些朋友也喜欢喊我另外一个名字【透特】。”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疯言疯语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