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今天闭嘴了吗（穿书）》青酒渡

63、第 63 章

　　时人常言：顺应天道。

　　此次齐国举兵伐顾似是天命所归。

　　北齐如有神助，不知从何处得到了顾国的边境布阵图，竟是长驱直入，不过数日，便攻占了顾国两座城池。

　　消息传到京城，再无法瞒住，京城百姓人心惶惶，隐隐有动乱之势。

　　街坊小巷中处处能听到百姓们讨论战局的声音。

　　“听说太子领了兵要北上，你说，咱这能赢吗？”

　　“啧，我看有点悬，这次那北齐像得了天兵神将似的！我听说啊，那叫一个战无不胜。”那人压低了嗓音，“天命如此！看来是得改朝换代了！”

　　时楚在摊前饮了杯清爽的凉茶，仰着脖子一饮而尽，旋即翻身上马，将这些碎语闲言丢弃在身后。

　　在大多数百姓的意识中，改朝换代也没什么大不了，该做生意的做生意，该种地的种地，这富贵的是上层人，一朝沦为阶下囚的也是上层人，关他们普通老百姓什么事呢？

　　骏马一路疾驰，终于，她远远看见了数位戎装兵士。

　　兵士们个个面色肃然，不少兵士的身旁都有老母妻儿相送，他们依依不舍地告别，告别之时手中的长枪都紧紧握攥着，只待一声令下，便立刻踏上未知的征途。

　　此去一别，黄沙漫天，生死难卜，不容退缩。

　　顾塬安勒紧缰绳，向北方遥遥望去，奈何一层又一层的浓云遮挡，叫他看不见一丝夕阳余晖。

　　他听见身后传来妇孺的啜泣声，那声音不住地萦绕在他的耳畔，他闭眸良久，终于，他听见卫安道：“殿下，该出发了。”

　　顾塬安缓缓睁开眼睛，惊奇地发现群山尽头的浓云似是散了些许，有晦暗的光晕隐隐透出。他最后转头打算再看一眼。

　　在茫茫的人群尽头，似乎有一个红色的小点疾驰着靠近，顾塬安微蹙眉头凝神看去。

　　那个熟悉的身影愈来愈近愈来愈近，最终，停在了他的面前。

　　时楚今日穿的是一身红色劲装，乌黑的长发被高高束起，马蹄高扬之时，她的长发也被带得荡出一个肖似弯月的弧度。

　　没有意料之中的错愕，顾塬安只是深深看着她，浅弯嘴角：“你来了。”

　　时楚却是难舒眉宇：“有几分把握？”

　　顾塬安：“尽人事，听天命。”

　　去他的天命。

　　这是时楚听见这句话的第一反应。

　　天命？凭什么？这是小说世界，某种程度上原著的走向就是天命，若真依着那鬼天命，除了林娴容和她那男主，其他人干脆就直接一抹脖子算了，反正最后都得死。

　　时楚的心思写在了脸上。

　　“我会尽力。”顾塬安凝睇良久，缓缓道。

　　“不是尽力，是一定!”时楚纠正道，问，“虎符现在是在你这儿？”

　　顾塬安颔首，只是眸子微不可察地黯淡了些许：“陛下给了我。”

　　“这段日子，你勿要出城。”顾塬安叮嘱道，“城内防护足够，应是足够安全，总之万事谨慎小心。”

　　“还有……你小心顾子文，勿要信他，谁都不要轻信。”

　　经齐国这一打岔，景安帝被迫收回了赐婚圣旨，时楚根本不知道自己险些就沦为了景安帝的一枚小旗子，她点点头直接答应了顾塬安：“行，我就在城内等你回来。”

　　她的目光如茂盛生长的藤蔓，牢牢地攀附上顾塬安的脖颈，妄图将他的全身都紧紧裹住，叫他不得离去。

　　被这样的视线盯着，顾塬安突然感觉到一阵眩晕。恍惚间又浮现出那日景安帝的狞笑。

　　褪去慈父伪衣的景安帝笑得肆无忌惮，他仿若疯癫般用笑到颤抖的手指着顾塬安，用一种奇怪的语调道：“你威胁我？你居然威胁我？”

　　顾塬安只默然地向殿外走去，只是走得慢极，一步又一步，一步不曾回头。

　　在他将要消失在景安帝视线中时，那癫狂的笑声蓦地戛然而止。

　　"朕答应你。"

　　阴沉沉的语气，仿佛从地狱钻探而出的低语。

　　景安帝森然道：“朕答应你，领了虎符，出征去吧。”

　　“朕不动她，不动她，不动她——”景安帝怪异地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终于桀桀笑起来。

　　“真该让所有人知道啊，堂堂太子居然做出这种威胁父，威胁君的事情。”

　　“居然还是用这种筹码……保家卫国不是你应该做的吗？你不是应该义无反顾九死不悔吗？”

　　“这是他们口中完美的太子吗？是圣人吗？算吗？配吗？”

　　顾塬安的唇角牵出一抹似冷又苦的弧度，他仍旧没有回头，只略停了脚步：“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完美的人。”

　　其实，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也是他平生第一次，脑海中浮现那样的话语，这让他惊诧不已，却又觉得这句话真的很对。

　　他还想说：但你根本不算人。

　　"你一定会回来的对不对！"

　　时楚的声音将顾塬安从思绪的迷雾中拨弄出来，顾塬安拨云见日般缓缓点下头，声音似从云端飘飘而来：“嗯，一定回来。”

　　后来，时楚闭上眼睛时总会想起当日告别时的画面。

　　扬鞭策马少年郎，以前提起这四个字，她总会想到“意气风发”四个字，但现在，她的脑海中却被那日马蹄高扬激起的黄沙、妇孺亲人依依惜别时的热泪、以及顾塬安不再回头，笔挺且义无反顾的背影填满。

　　一晃就是两月有余。

　　可是形势却愈加严重。

　　倒不是顾塬安率领的军队出现了什么问题，而是，京城似乎快保不住了。

　　齐国举兵大力进攻的同时，西临的晋国居然也蠢蠢欲动。

　　而鲁王被赶回封地后野心不减反增，恼怒于自己彻底失去了角逐帝位的资格，居然勾结西晋，大开边防，促使西晋长驱直入，眼下居然直攻顾国腹地而来。

　　而鲁王也没捞到半分好处，西晋素来彪悍，其当权者更是个暴虐嗜杀之徒，被放入顾国没多久，西晋皇帝就在一次与鲁王的口角中，直接挥刀砍下来鲁王的项上人头，还命人将顾国鲁王顾子武的人头悬挂在阵前，以示军威。

　　顾子武的人头就这样被提溜了一路，终于腐烂发臭，被西晋皇帝嫌弃着扔到了路边，也不知落到了哪个犄角旮旯。

　　而顾国的京城也终于陷入了一片恐慌之中，百姓们似乎这才后知后觉，亡国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更有人传，那西晋皇帝生性好杀，早放出豪言，攻占顾国京都那一日，要杀京都千余人，用这千余人的血肉来犒劳自己的兵士。

　　百姓们听得胆颤心惊，而与这传言一起流出来的，还有说景安帝早已悄悄逃走，远离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