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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番外 没有不要他 ...

  •   “在极北极北之地,有一片海,海里有许多奇形怪状的石块,它们沉浮起落……”

      方子轻扑腾手脚,往上一窜,破出水面,带出的水花散落浴桶周围,渐湿男子衣角。

      “阿兄。”方子轻甩着水往前扑,欣喜抱住,身体好,阿兄果然会回来。
      方子轻仰头扬着笑脸,“玩?”

      是在问你去哪玩了,怎么现在才回,他的身体早就好了,怎么现在才回,都等一年了。
      方子轻撅起嘴好委屈。

      这是方子轻第五次问。

      江合笑摸摸他湿漉漉的长发,打在温水里把泥污散开,“看脏兮兮的。”

      方子轻瞬间不委屈,忘了要问什么,高兴往下一潜,再上浮,“脏兮兮。”

      他玩上瘾还要再潜,江合按住让老实点,帮他搓去泥。

      方子轻听话没乱动,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惬意声,第四次沐浴,阿兄帮沐浴的第四次,以往都是三次止,第四次了。
      方子轻忍住拍水花的冲动,怕搅黄明儿第五次。
      黝黑的眼眸乖巧而机灵眨着。

      都搓了一遍,提溜起,热气还冒着裹上干净衣裳,递与布巾擦拭头发。
      “我去换一身。”江合拾掇妥当他后交代道,指着身上被打湿的雅青衣。

      方子轻虽不舍,但是自己弄湿的,他点点头,放人到屏风后更换,全神贯注听着碎响,确保有动静没走,抬手较劲地擦拭头发,皱眉打了个哈欠。

      江合再出来时,便见子轻坐于榻上脑袋一点一点,手在努力记得擦拭。

      江合扶住要东倒西歪的他,微微叹息,子轻神魂有损,精神较常人甚容易疲惫。

      困得已经睁不开眼的方子轻鼻子嗅嗅,嗅闻江合身上的味道,嗯,是阿兄的味道,安心,他歪枕进肩窝,伸舌头舔舔,“兄。”

      江合轻轻拍打哄睡,一手慢条斯理擦拭着,待差不多干透,将人抱起回屋放于卧上。

      方子轻沉沉睡着,后背沾床的瞬间下意识双脚顺藤攀缠,有坏东西要抢走阿兄,哼!

      他一骨碌翻身,想荡到另一边把阿兄护在身后,只是他太重了,江合又挡住他的晃荡。
      失败的方子轻愤愤睁眼,对上不熟悉的面孔,这谁,想起来了,是阿兄。
      他鼻子嗅嗅,凑近碰碰鼻子。
      “玩。”
      去哪玩了?
      他问。

      江合拍拍他松脚,反问:“还听故事吗?”

      “还听!”方子轻立即又忘了要问什么——他的记忆不好,被打岔就容易记不住,方昕教认字时也是,举一反三类比之类的要拐弯学他都记不住。
      方子轻乖乖松开躺好,扯过被子盖住,竖起耳朵,昨晚的没讲完,阿兄说今天继续。
      昨晚好像讲到破壳,那片海里的大白蛋破了,唔,是又破了好像,第二次吗?他努力掰手指。

      “定海域之外,想要活动,必须听令行事。”

      对对,方子轻点头,是第二次,第一只在定海域能随便飞,出了去就有个特别特别严厉的,要按他说的办才能飞,方子轻点点头,想起来了,可以继续。

      江合:“又再孕育的时候,海中出现动乱,未成形的他受到了波及,有残缺,司命追求完美,容不得一丝残缺,所以把未成形的他取出欲损毁。”

      方子轻皱眉,要不要这么严苛。

      江合:“……后来,他找到逃跑的他,只是这回又被逃了,因为他也追求完美,喜欢把一切都了解通透再动手,被趁机逃了。”江合捏捏他耳朵。

      方子轻越听越精神:“然后呢然后呢。”又逃了,有没有被抓住。

      江合莞尔,不答反问:“子轻想恢复记忆吗?”

      方子轻眨眼:“记忆?”他是知道自己失忆的,突然有白发的阿父,突然变高壮的寒月,还有接生的安若那么大只,以及手脚胳膊嗓音,都与记忆里最后的自己不一样。

      阿父说是生病了,忘了些东西,慢慢想可以想起来,想不起来就算了,每天吃吃喝喝也挺开心的,家里短不了这点。

      江合抚他眉眼,补充道:“会很痛苦。”选择恢复,便是再经历一遍曾经苦痛,不若傻傻的现在这样。
      不过,他没资格替子轻决定。

      “痛苦?”方子轻眉毛纠成八字,能让他痛苦的,莫非阿兄不要他了?方子轻心一揪,仰视目光如炬,手急切抓握,“想。”
      他要完整的自己。

      江合安抚地捏捏耳垂:“眼睛闭上。”

      方子轻皱眉,但还是照做,合上双眼,阿兄就在跟前,应该没有不要他,就是不知道去哪玩了。
      他想起这茬,开口要问,一声“好了”先传入耳中。

      方子轻凝神回忆了回忆,还是五岁的片段,没有六岁七岁,没恢复,他疑惑地睁开眼。

      右手掌心赫然一个……圆的,黑漆漆的,浮动的,宛如清晨朦朦胧胧的雾状东西。

      “这什么?”方子轻问,好奇手指戳它,半根没入,再出来,手指好好的,不痛。
      好玩。
      方子轻坐起,戳来戳去玩上兴头。

      江合徐徐道:“它可以护你平安。”
      离开的这些日子便是为了此球更快成型,敕令一出,从不收回,除非司命陨落。
      对付司命他并非无计,尚有一战之力,但那会毁了数不尽的石中世界,包括这个,而对付子轻,很轻易便可行,只是子轻无不可饶恕之过。
      因而能做的便是尽力护子轻隐匿,护身符,江合悬手于雾球上,渐往下拢。

      然后方子轻惊奇地发现不管自己怎样搓揉捏扁都不变的黑漆漆,它变了,变成一枚黑漆漆的铜钱在掌心,还串了根红绳。
      好神奇。

      江合将铜钱拿起,俯身系于脖颈上:“戴着它,慢慢会恢复记忆。”
      子轻的记忆复刻了一份在里面。

      为了成型,他离开去往各石中世界寻材,某次险些造成动乱被司命逮去了罚,又或许司命本就有意用他布局引诱子轻,不管哪样,当时没顺带处理此球,说明允许它存在,它足够完美。

      方子轻拨弄铜钱,抬头,“变。”
      是说怎么变回雾的模样。

      江合指尖轻点铜钱,给他拉出球状,继续戳着玩,“睡时握着它,便可恢复记忆。”他道。
      “不能太贪知道吗,一天一岁就好,恢复太快会难受的。”

      方子轻犹豫了下,郑重点头:“嗯。”
      一天一岁。

      后仰躺下,道好梦,闭上眼睛。

      又睁开。

      “好梦。”江合帮他掖了掖被角。

      方子轻仰起鼻子碰碰鼻子,这才安心入寐。

      …

      眼前是一座小院,寂静坐落于云上。

      脚下绵软,方子轻低头瞧,脚踝不知什么时候没进了云里,还在缓缓往下沉,似陷入沼泽。

      方子轻赶紧拔起,跳着往小院方向。

      踩实地板,使劲跺确定不再往下掉,方子轻才得空打量周围,台阶,很像他每天坐着玩的台阶。
      门,很像家里的门,只是上面的桃符不是家里贴的那幅。

      有脚步声,方子轻左右打瞧,发现凭空多了条巷子。
      他小心探出脚。

      踏。

      实的,没掉下去。

      脚步声渐晰,巷子尽头几道模糊黑影,正奔向这边。
      身后大门敞开,一高一矮走出来,与黑影说着什么,方子轻听不到声,见着门开了,他好奇探索地往里走。

      院里栽有棵树,和家里的长一样,方子轻攀爬而上,研究枝桠走向,确实和家里的长一样,不过这枝戳到屋檐被阿父折了。

      门口方向突然传来叫嚷,方子轻抬首寻声望去,见着熟悉的面孔。
      “阿兄。”
      他一跃而下,兴奋迎过去,阿兄也来陪他恢复记忆吗?

      方子轻呼喊着上前,却与黑影撞了个对穿,直接穿过去了。
      方子轻:“?”
      他回头,看到阿兄拉着个黑影匆匆进入东厢房。
      里面一声脆生生稚嫩的“阿、兄”。

      方子轻:“!”

      方子轻愤愤倍感委屈往里追,可恶,居然有别人了,出去玩原来是找新弟弟去了。

      只挂着个肚兜的五岁小孩眼神迷离,嚷嚷着要喝水,堵住杯口,弄得一身湿漉漉。

      方子轻一腔憋屈在看到肚兜时消散个一干二净,这是他,要出水痘,这段记忆他有。

      安静看着自己往头上倒水故意生病。
      陪在旁边等待自己跨出门槛去买糖。
      小巷的尽头又有了巷,接续弯延到集市。

      地图扩大了。

      方子轻尝试跟在阿兄身边看看都在做什么,虽然没法说话没法触碰,看看也挺好的。

      只是事与愿违,超过“自己”视野范围,人会“啪”一下都不见,最多是阿兄说回西厢,直直走向西厢,然后待住不动。
      属于自己的构想。

      方子轻有点失望,话没法说,碰没法碰,连看都不能看。

      “阿兄,进。”次日清醒,方子轻邀请江合一起恢复记忆,这样就可以在梦中腻歪了。

      江合拧干布帕,给他擦脸,道:“我的记忆会干扰混乱你的,只复刻了这一份,混乱就再没有了。”
      拒绝的意思。

      被拒绝,方子轻垂头丧气,在梦里一待就是一年,虽然现实只是睡一晚,但经历是一整年,说不着话,不能碰,还看不着。
      他闷闷不乐。

      江合打湿拧干,再给他擦一遍脸:“现在几岁啦?”
      是问恢复到几岁。

      方子轻:“六岁,刚六岁,过年,三伯要我喝,摔,一百件。”
      方子轻起了兴趣分享,又扬起灿烂笑容。

      讲以为要被送走送去公主府的着急伤心,讲得知不会被送走后的安心但依然有些忐忑,边说边举起尾指,眼神期盼。

      江合举起和他勾了勾,定心:“不送走。”

      方子轻满意了,但不够,他跑到正屋,方昕以为他来叫起床,揽着人上铺,拍拍后背哄。
      方子轻眨眨眼,摸索着阿父的手,失忆后阿父都在身边,没有送走的意思,但手指是要勾的。

      勾完,方子轻蹦跳跑回房间,挨到江合身边,眼错不错盯着,带着疑惑。

      “怎么了?”江合问。

      方子轻困惑不解:“阿兄,你好了没?”白衣服萧说落下病根,虽然那家伙天天欺负自己,但能把阿兄救活,说落下病根应该就是落下病根,没夸大唬他。
      只是眼前阿兄与记忆里的羸弱天差地别,不像病的样子。
      “好了?”他问。

      江合莞尔:“嗯,好了。”

      方子轻:“玩好?”出去玩是为了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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