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入我怀》醉星月

5、第 5 章

　　问完话，许若月倒是先不好意思起来，她指着玄关处的大包小包，“这是帮你买的，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牌子，我就按自己的审美挑了。”

　　“如果不喜欢，你可以自己重新挑。”

　　许若月到如今为止，仅有的挑衣服经验也是来自许其安。
　　从小她给许其安送的礼物，最后无一不是被嫌弃地珍藏起来，有关衣着的许其安坚决不穿。
　　许若月真没觉得她哥眼光比她强多少，许其安就像摇着五颜六色羽毛的一支花孔雀。还好意思说她眼光差。

　　但害怕苏时晏也不习惯她选衣服的眼光，许若月便补充了这么一句。
　　“谢谢。”苏时晏轻轻地点了点头，丝毫没有嫌弃的意思。

　　看来不是所有人都是她哥那德行。许若月还挺高兴，也挺满意。

　　他望着那些手提袋，捂着唇却咳嗽地更厉害了些，苏时晏弯着腰靠在墙上，漆黑冷淡的眼里冒出了点水汽。

　　许若月赶忙抚拍着他的背，为他顺气。
　　触手是一片冰凉，是冬天室外的温度，也如同初遇时的冷。

　　“都是我不好，不太会照顾人。”许若月十分自责地敲了敲头，“你先等着，我去给你烧点热水。”

　　这些天没怎么见着他人，许若月也就有些忘了。
　　苏时晏指缝里透出点气音，苍白的唇上是咬红的唇印，眼尾也泛上了若有若无的淡红。

　　许若月扶着他坐下，焦急地往杯子里倒热水。
　　玻璃杯不隔热，她手忙脚乱地还被小小地烫了一下，捏着耳垂降温。

　　“我自己来吧。”苏时晏看着她发红的指尖皱了皱眉，接过了玻璃杯。
　　许若月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但不由得多问一句，“你最近去干什么了？怎么身体差成这样。”

　　苏时晏别过了脸，有意无意的避开了许若月的目光。只是紧捏着杯子的手指，泄露了他不太平静的内心。

　　“遇到些不太顺利的事。”他声音压抑着道，“也...没什么。”
　　许若月看出他避而不谈的意思，便也善解人意地不再追问。

　　男人的自尊心都很强，苏时晏应当也不希望她刨根究底。
　　许若月看着那清冷漂亮的侧脸，忍不住有些怜惜，“没有过不去的坎，有什么事就找我。”

　　“就比如我，实验经常做不出来。好不容易成功一次，产率也特别差。凡事都要慢慢来。”

　　苏时晏没有再回答，但像是把这话听进了心里。许久之后认真地“嗯”了一声。
　　许若月走向书房，为他留下足够的空间。

　　她不知道，自己刚一离去，青年低垂着眼，有些茫然地望向手中的水杯。

　　他近乎自虐地将手指屈出骨节，在喉间狠狠碾磨了两下。
　　止不住一阵猛烈的咳嗽。

　　女孩关切的声音响起，苏时晏那双冷淡的眸子里泛出了些许真切的喜悦和温暖。
　　他又抚了抚手腕上的伤口。

　　*

　　许若月给苏时晏留下足够的空间不去追问，但不代表她放任不管。，
　　她让陈玉联系了人帮她查。
　　陈玉家里关系错综复杂，为了应付局面，她手里几乎有a市所有有名的侦探的联系方式。

　　资料很快就发了过来。
　　许若月按着鼠标，点开文档。

　　原来这几天，苏时晏在到处求职。
　　苏时晏大学本科的专业是人工智能，而他所面试的大大小小企业几乎都与人工智能有关。

　　但这么多次面试，无一例外以失败告终。
　　原因就是华盛叫夏封的一位高层。

　　他到处给苏时晏使绊子，以至于除了华盛外所有的企业都不敢收他，只有华盛收了他的offfer。
　　但还有更过分的事情，夏封这几天一直想方设法的让苏时晏做各种身体承受不了的事，最后以相同理由当借口把苏时晏辞退了。

　　苏时晏一分钱都没有拿到，还被活活耍了一顿。
　　许若月皱着眉思索。

　　苏时晏或许以往与这位夏封结了仇，所以他才趁机落井下石。
　　无论如何，好歹现在苏时晏是她“罩着”的人。

　　哪能被这么欺负。

　　“太过分了。”
　　“是啊，太过分了。”和许若月连着微信电话的陈玉如是说到，亦然愤愤地谴责，“不过啊姐妹，你怎么开始关心苏时晏这个软饭男了？”

　　“我一个朋友托我查的，她...她和苏时晏关系比较好。”许若月下意识说了谎。她很少说谎，因此还有些微妙的心慌，只得捂着手机赶忙转移了话题，“软饭男，这是怎么回事”

　　“哦，我听说他最近被人包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陈玉咂巴了两下嘴，煞有介事地评价道，“他那张脸，真是老天赏饭。我也想要富婆，饿饿—”

　　“咳咳。”富婆本人许若月赶紧切换了话题，“你有点志气，别整天想有的没的。”

　　“是哦，我该出息点去包一个，但我穷啊！！该买的东西都买不起，哪有零花钱给男人？”陈玉长嚎一声，咬牙吼道，“你有钱不花才是最大的浪费！！！你什么时候多搞几个让我养养眼。”

　　“再说，再说。”许若月匆匆挂断了电话。
　　再聊下去，陈玉就该发现不对劲了，到时候许若月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说起来...
　　苏时晏怎么还跑出去工作，是自己给他的安全感不够吗？
　　自己看起来确实不够有钱。

　　许若月从小就是个负责人的人，她一直认为，一件事如果打算要做，那就要尽力做到最好。
　　半途而废是不好的习惯。

　　捡到苏时晏是偶然，但许若月一经开口，就绝对不会反悔。
　　她会负责到底。开口承诺到底。

　　怎么暗示出自己很有钱呢
　　有了。

　　许若月按着之前朋友的推荐，迅速下单了几款奢华摆件，看着末尾端的好多个零，她满意地想。

　　到时候把她们摆在客厅，便可以明晃晃告诉苏时晏，他完全不用担心饿死这件事。
　　其实还想去教训一下夏封，但苏时晏应当不希望她知道这件事。

　　他不说，她就不知道。

　　算了。

　　许若月悄悄把门拉开一个缝，细微的阳光在客厅中映出空气里的粉尘，上下翻卷着浮动。
　　苏时晏趴在茶几上，细碎的黑色头发遮住他的眉眼，他像是睡了过去，阳光在发梢上镀上了一层金边。

　　许若月蹑手蹑脚地抱着羊毛绒毯子，站在他身后抖开，披在苏时晏的背上。
　　毯子不听话地顺着他的背向下滑，许若月揪住一角向上提，轻柔地按在苏时晏肩上。

　　他的肩膀削瘦，却有着难言的力量感。

　　苏时晏的睡眠质量不算太好，浅浅呼吸声里透出浓重的痛苦，眉头也紧密地蹙着。

　　许若月望着他毛绒绒的发顶，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来轻轻按了按。
　　不像他浑身清冷难以接近，他的头发细软，手感也非常好。

　　许若月想起小时家里门前的白猫，又凶又狠，周围的猫都打不过它。
　　但摸上去又软又温暖，也是这般反差的软软手感。

　　她的手不听使唤，又多蹭了几下。
　　真像是在撸猫了。

　　布料摩擦带出点窸窣声，是苏时晏微微动作。

　　许若月手下一僵，害怕把人吵醒了。
　　那她该怎么解释....自己是在做什么？

　　苏时晏喉间发出一声低.吟，他探出手腕，轻轻拉住了许若月衬衫的衣角，声音脆弱的颤抖，“别走。”

　　手臂上隐隐透出创可贴的褐棕色，这个伤口是那天他做饭时划到的。
　　这么长的口子一定特别痛。
　　而冬天伤口愈合的慢，会比夏天更饱受折磨。

　　许若月眼睫微颤。
　　一瞬间心疼迅速涌出，她喉间像是被轻轻扎了一下，有点哽。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同样的天气，同样的大雪翻飞后，天空几净的仿佛透明。

　　稚嫩白净的男孩，向濒死的小女孩伸出手，神情温柔又机灵。

　　苏时晏无法听见，也无法回答自己的问题。
　　他刚刚咬出的一片红已经褪去，唇畔苍白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都近乎透明。

　　许若月不忍心拂开这只手。
　　她静悄悄地从背后的沙发上抽出一个小熊抱枕，垫在腰后。

　　许若月坐在苏时晏身侧，轻轻摆好了他不太听话的手臂，也凝神享受这个冬日午后的暖觉。

　　女孩呼吸声变得平顺，该是睡着了。

　　苏时晏缓缓睁开了眼，他眼中还带着梦里的薄雾。
　　身侧女孩靠在他的手臂上正沉沉地睡去，嘴边带着一丝满足的微笑。
　　他的手仍旧拉着她的衣角。

　　苏时晏怔怔地望着自己的手出神，那截指尖向前探过，又缓缓地收回。

　　良久。

　　一切寂静，万物无声。

　　*

　　许若月是在沙发上醒来的，她身上正盖着一层薄被。
　　这是她亲手披在苏时晏身上的羊毛绒毯。

　　毛乎乎的触感很舒服，整个人陷在沙发里，整个人舒服的有点不想起床了。

　　客厅空荡，太阳西斜染出一片橘黄。
　　桌子上摆好了晚上的丰盛大餐，便利帖贴心的写好加热多久等注意事项。
　　有点愧疚。

　　苏时晏虽然以前从没接触过这些，但这些家务活他都做的不错，却好像从未向自己提出过什么...要求。

　　当浏览器向她推送圣诞节的消息时，许若月才注意到右下的日期。

　　12月24日。

　　西方意义上的平安夜。

　　近几年成了商家消费的噱头，但越来越多的年轻人也会遵循平安夜的传统。

　　群里也刷了屏，红包你发我抢。

　　原来导师在群里发了个红包，许若月随手一点。

　　100元的红包，许若月拿到了73.29.

　　她着实有点不好意思，便也发了两个100元的红包。

　　下面一众：谢谢富婆。

　　【师兄李恒：你的iPad落在我这了，今天方便吗？我给你送过去】

　　昨天开组会，李恒的电脑故障，便先用了许若月的iPad修改。

　　苏时晏出去了，晚上没什么安排。

　　【代表月亮消灭你：不用你送，哪里方便我们碰个面？】

　　【李恒：那多不好意思。你把地址给我】

　　【代表月亮消灭你：就在a大路那里吧，我正好出去买点东西】

　　路上张灯结彩，大大小小的店面门口都摆上了圣诞树。
　　翠绿的松和红彤彤的彩铃对比着，是节日特有的喜庆。

　　李恒提着电脑包，穿着黑色的冲锋衣，站在灯光底下，摇摇向她招手，“师妹。”

　　许若月跑了过去，“其实不用这么着急还我，我还有一个ipad。”

　　“倒是我打扰你了。”李恒笑的有些无奈，“那请你吃顿饭做为补偿吧。”

　　“没关系的，顺手的事情。”许若月摇头拒绝。

　　“这个给你。”李恒递来一个粉色的小袋子，“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就算做是我的报答。不要还给我。”

　　“好的好的，那谢谢师兄了。”许若月指了指旁边，“我先走了。”

　　平安夜的传统便是送苹果，李恒送的小袋子里就是两个红澄澄的果子。

　　她也给苏时晏搞两个。
　　路过蛋糕店时，许若月停了下来，买了个芒果芝士和黑森林蛋糕。

　　依稀记得，苏时晏宴会上吃掉的纸杯蛋糕中，这两个数最多。

　　今天是平安夜，她也希望他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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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苏时晏是个白切黑哈哈哈。
夏封：呜呜呜工具人实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