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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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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若月是被一阵微信提示音吵醒的。
她摸到床头的手机,被亮光刺得眯了眼。
界面上陈玉的语音刷了屏。
许若月爬起来洗漱,顺便按了自动播放。
【我靠靠靠!!惊天大消息!!我傻了!!!】
许若月对着镜子梳头,猛然间发现自己的黑眼圈又重了不少。
【听说苏时晏被赶出家门了!!!今天苏家的股票都绿了,跌了好几个点。】
他们这种圈子,有点风吹草动都遮掩不住,顷刻间把事情就给你抖个遍。
【苏时晏一直在家混吃等死,据说这回是因为不愿意出国,跟他爸吵起来了,他爸一怒一下就把人赶出来了。你说他人废就算了,为什么还不肯服软?】
听到最后,许若月蹙着眉给陈玉发消息,“不许胡说,我们未知全貌,就不该妄下定论。”
陈玉很快回了消息:【好吧好吧。不过我是真担心他能不能活下去,看着他我也有点牵挂你,下一个被赶出来的不会就是你吧呜呜呜。】
这都什么跟什么。
许若月擦干脸,关掉了语音。
不过陈玉说得对,苏时晏被赶出家门后,还能生活吗?
许若月来不及细想,早起后一件好事便吸引了她全部注意力。
他们实验室这两天,用另一种方法提取出了产物,产率也比想象中高了许多。
群里一片欢呼,许若月心上也高兴。
汪正龙也艾特了她,问下午要不要过来看一看。
外头是个艳阳天,驱散了这几天来的湿意。阳光暖洋洋的洒在身上,深蓝的天空高而远。
几个飞鸟而过。
她骑着自行车,赶早到了实验室。
师姐正吃完午饭,为下午的实验收拾仪器,许若月扎好高马尾,扣好纯白的实验服,将护目镜扣的严严实实。
她顺带做了个之前失败的小实验,4-5小时就能完成。
许若月严格按着步骤计时,每一步都和教材上的一样。
直到---
最后一步,打开仪器,她的产率是肉眼可见的低,纯度也很差,甚至不如上次的一半。
许若月深深吸了口气,称重,记录数据,装订实验报告。
只是手掩藏不住的颤抖。
“小许,看,这就是今早刚出的!”师姐拿着的器皿里白色的晶体,澄澈洁白像冰晶.
许若月浅笑着赞叹,“好棒!”
“是吧。”师姐很高兴,“没想到一次就成功了,还以为要做个三四遍呢。”
许若月默默的收拾试验台,冲洗着实验仪器,将它们挨个收好。
没有等汪正龙和师兄来,她率先下了楼。
她忍不住在校园便利店买了瓶rio。
许若月自从之前醉过后,便再也不碰有酒精的饮料了。
但今天,她想破个例。
桃子的清甜伴随着泡沫,是意外的好喝。
忍不住多买了几瓶。
各式各样的颜色在透明塑料袋里轻碰,清脆的声音悦耳。
--有机真神奇,前面每一步都相同,还能出不同的产物。
许若月觉得浑身都热了起来,那些烦恼也离她远去。
冬日的天也让人捉摸不透,许若月到小区门口时,倾盆大雨又落了下来,冬日寒风夹杂着冰冷的水滴,迎面把她吹了一哆嗦。
她昨晚落了首饰在车上,便先去停车场取。
走近才发现。
白色卡宴上贴了一张便利贴,上面字迹潦草而显示出书写者的几分怒意,“请不要占用其他人的车位。”
许若月驾照考了好几次才过,倒车入库是她此生最大的痛,为了她的安全,陈玉逼着她买了两个车位。
她以往或许会直接撕掉,今天却起了坏。
从兜里掏出笔,她在最下面加上一行字:都是我的。锁好车门,许若月抱着打印资料要走。
忽然脚步一顿。
以往空空如也的隔壁车位上,多了一辆黑色的破旧奥迪,上面的漆掉的斑驳,像是风烛残年的沟壑。
这小区高档,车是一个赛一个的昂贵,许若月第一次见到如此寒酸的。
她不由得停驻,外面大雨倾盆,哗哗的雨声盖过了天地间别的嘈杂。
奥迪那侧,一个浅淡的身影斜斜靠着,雪白的衬衫衬得他皮肤近乎透明。
许若月闻到幽然松香,男人听到了声响,侧头朝她望来,她眼前仿佛落下一场茫然的大雪。
他墨色的眼睛明澈干净,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漂亮的唇苍白。这样冷的天,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衬衫,外面套了件黑色毛衣,清瘦又有些单薄。
宽松的衣服隐约勾勒出窄瘦的腰线,腿笔直修长。
是苏时晏。
和昨日的矜贵散漫不同,今天的他多了几许落拓,饶是这样也难遮风骨。
他确实当的上一句人间绝色,许若月一时被惊得怔在原地,有种不知所措的口干舌燥,脸也发烧。
她后知后觉才迷茫的意识到,长时间这样盯着异性,并不是一个太礼貌的行为。
他敛下眼睛,眼角一点泪痣在浮动的空气中格外引人注目。
许若月想起早上陈玉说的--
赶出家门,无处可依。
他单薄的穿着无一不在映衬这一点。
许若月看得十分心酸,她指尖微动,下意识想解了外套披在他身上。
但他应该不记得自己了。
苏时晏于自己是救命之恩,但自己于他只不过是个匆忙瞥过的陌生人。
她想报答,但她不愿唐突。
青年眼睫微颤,遥遥望向她。他的神情格外冷淡,仿佛这世间一切都不值得关注。
几秒后,他漠然移开了视线。
许若月抿了抿唇,手上抱的资料被捻得皱了。
苏时晏垂着眼,修长的指尖转着打火机,随意懒散地点出火苗,影影绰绰的轻烟浮起,他举起手臂,一截苍白漂亮的手腕露了出来。
许若月在这般目光中莫名感到心虚,她手指虚虚地在空中轻点他的衣服,“你...会不会冷?”
苏时晏抿着唇,一语不发。
她看着青年如此,脑中想起了很多平时忘却或是不在意的事。
圈子里偶尔会把他们放在一起作比,苏家和许家家世相似,他与她一样的格格不入。
许若月为学业努力,在余下的时间为不给家里丢人而努力。
但她一无所获,一事无成。
她们说她不解风情,有钱不会花,就像走错了地方的小呆鹅,他会不会也是?
酒精总在你毫无防备时,后知后觉的侵蚀你的大脑,麻痹你的神经。
面前这个漂亮纤弱的男人,像是没有归途的旅人,随时可能在这个世间消失。
许若月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她想收留他。
苏时晏如今最需要的应该就是钱了。
他从小就是锦衣玉食的贵公子,学业堪忧。
一个人在外打拼,短时间内都不可能有一个很舒适的环境。
他的身体根本受不了。
苏时晏站在她身侧,敛着眼想要拉开车门,黑色的毛衣向上翻了一截,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
许若月赶忙跑过去,手不轻不重地按在车门上。苏时晏被迫向后退了半步,
许若月尽全力压住颤抖的嗓音,装作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笑意盈盈地和苏晏对视。
“有兴趣来聊一单生意吗?”
像是冬天里绽开的一朵月季,俏丽又亮眼,她脸上有着两朵薄红,眼睛也雾蒙蒙的。
苏时晏静默着垂下眼睫,脸上映上一片阴影。
“你想谈什么生意?”
许若月从包里翻出一张黑卡,笑容盈盈,“是一单关于你的生意。”
她说完后才意识到这张卡早已过期,许若月手指暗暗上移遮住左下角的金色印字。
“我需要一个人。”
许若月第一次做这种事,她实在不甚熟悉。
如何不着痕迹,不伤自尊地捡一个男人回家?
她平日见惯圈里的各色交易,艰难地回想着他们的流程和措辞。
“需要一个打扫屋子洗衣服的人。”
“工资--我保证你和在苏家的待遇一模一样,怎么样?”
许若月从小就不争气,但父母和哥哥对她从没吝啬过,零花钱大方的往账户上打。她平时多数时候都在实验室,这些钱根本就没机会花。
苏时晏沉静的眸光落在那张过期黑卡上,他似乎做什么都很专注,审视她、思考着时亦然。
那道目光有如实质,虽没有压迫的意味,但许若月心间还是泛上些许紧张。
--他不会看出黑卡的问题,然后觉得自己在骗人吧?
她甚至想放弃逃走的时候,苏晏错开了眼,嘴唇紧抿成一条线。
喉结上下翻滚了一下。
“你想...”
许若月眨眨眼,以为他不满意,“你放心,活不会很累的!我家里不大,收拾起来很方便,我也不挑食,还有包吃包住,伙食很好!你想吃什么都可以的!”
“每周我哥哥都会送来定量的甜点,如果你喜欢可以全部吃掉!不够再订,吃到够为止!”
说道这句话时,苏时晏猛然抬起头直直地望向她,眼里的碎雪都融化了几分。
许若月莫名想到,当雪遇到火的那一刻,会凝结成最柔软的水珠。
“好。”
他的声音泠然如玉石撞击,和雨声混杂在一起,是冷到极致的别样性感。
这样混乱的白日里,她泛出了恶劣的想法。
你们平时只会带些小鲜肉回家,我这捡回去的可是苏家的小公子。
实验做不好,玩我还是会的。
*
偌大的房子有些空旷。
许若月挑了一间向阳的客房,将被子铺好。
苏时晏静静地站在门口,身上水汽和雪松的气味混杂,寒气逼人,却莫名有几分可怜的意味。
她递过去一条浴巾,“你先去洗个澡吧,不要感冒了。”
“浴巾是新的。”
他顿了一下,若无其事地接过,“嗯。”
浴室的灯亮着,水流声和雨声交缠,许若月吹干自己泛潮的头发,她的头又晕又昏。
许若月靠坐在沙发上,深觉眼皮很重,头一枕就闭眼睡了过去。
直到听到窸窣的声响,迷蒙中许若月看到门扉上扶着的修长手指,一机灵坐了起来。
“抱歉,你好像没有给我换洗的衣服。”
苏时晏只露着半边脸,眼睛止不住向左下看,紧实有力地身材若隐若现。
许若月一机灵,颇为无奈地捂住脸,“等我一下,我忘了。”
那扇门留着一个小缝,暖黄的光芒和水雾从中溢出。
许若月拿着一身男款黑色睡衣从门缝中递去。
手陡然一轻,苏时晏的手指擦过她的手背,还有真丝睡衣掠过的滑滑触感。
像蝴蝶轻吻留下的淡淡痕迹。
许若月一怔。
她家的浴室门装修时,考虑到美观性,用的是磨砂印花的材料。
此刻苏时晏从脖颈扣扣子,整理领子的动作都像在薄雾中的影子,似有似无。
她迅速扭过头,一摸脸更烧的厉害了。
不会是感冒了吧?
但今天自己穿的很厚啊。
苏时晏推开门,像是薄雾散去,他漆黑的发梢有水滴不停滴落,身上带上了因洗澡覆上的热气,终于不似初见时浑身都是冰。
就连睫毛也是湿漉漉的,而那点雪松的香气就更明显了。
许若月又被这样的他晃了神,她难得慌乱的往后退了几步。
却没发现苏时晏看着身上睡衣时,那眸子里的神色并不算高兴和友善,而是汇聚成沉郁的墨色。
“咳,那剩下的细则我们明天再说吧,今天你就先去休息。烘干机在阳台,你要用什么都随便。”
“客厅电视机下第二层柜子里,有张银行卡。密码是123456,你需要什么就自己去买。”
许若月不确定苏时晏有没有全部听清,但她的眼前犯糊的厉害,至此一切恍若行走梦中。
柔软的被子包围住她的那一刻,许若月便失去全部思考能力,眼前一昏去了梦想乡。
*
苏时晏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忍不住抬头又看了看许若月房间的门。
神色温柔又深沉。
他最后捂住眼长长的叹息一声。
他不想承认自己的卑劣,不想承认自己的忍耐性竟然这么差。
明明不愿打扰她,却跟着她回了家;明明只是想到此为止,却忍不住看她为自己担忧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卖萌打滚求个收藏qv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