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把我当替身了怎么办》秋子梨

79、昏迷

　　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林今雨在第三天仍没有醒过来。
　　这三天沈舟衣不解带地陪在她身边，周政每天也会坐轮椅来看她。
　　两个人轮流跟她说话，絮絮叨叨翻来覆去地与她聊天，最后实在没话说了又给她读书讲故事甚至是唱歌。
　　他们不敢有一丝的懈怠，每时每刻都牢牢地注视着林今雨的反应。
　　可她安稳地睡在哪里，没有一丝要醒来的迹象。
　　他们一天比一天焦灼，每天都不安地去找医生来看很多次。
　　第三天过去，医生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凝重，他翻了翻手中的检查单，说道：“各项指标都恢复正常了，按理说她现在应该醒来了。”
　　他看了眼林今雨，若有所思道：“再观察一天吧，可能是因为病人醒来的意愿不是太强烈。”
　　“怎么会？”沈舟下意识地反驳道：“她怎么会不愿意醒来？”
　　话音刚落，他就想起她之前经历的种种事端，蓦然没了话语，神情变得极度黯淡。
　　医生走后，沈舟在病床边坐下来，他温柔地为她整理了下头发，轻声喊了一声“今今”。
　　“你太累了是吗？”说完这句话，他不知为何红了眼眶，那些说不出口的情绪积堵在他的胸口，让他只能哽着声音。
　　“没关系，想睡那就在睡会吧。”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但你答应我，一定要醒过来哦。”
　　他握住了她的手，一字一句地保证道：“等你醒来，我保证，再也不会有那些烦心的事了。”
　　他沉默地看了她片刻，从床边站了起来，他看向周政，说了句“照顾好她”，就快步向外走去。
　　“等一下。”周政喊住了他。
　　沈舟停住脚步，转身看向他，周政说道：“我稍后让秘书去找你，我那里有林卓奇的一些犯罪证据。”
　　他的眼神里带着点狠意：“要做就把事情做绝，让他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
　　沈舟看了他几秒，点了点头：“我也这样想。”
　　沈舟在林今雨出事那天就报了警，林卓奇现在还被扣押在拘留所里。
　　只不过知道这个消息的人不多，林自岩这个人实在不容小觑，虽然暂时被陶云山和林今雨设计丢了董事长的职位，可他就凭着股份在林氏就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虽然罢免了他，但其他人还在观望着下一任董事长人选，谁都不愿意做那个出头鸟。
　　毕竟林自岩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的手段是出了名的狠。
　　再这么拖下去，林自岩早晚会重新上位。
　　林卓奇进了监狱这事，也是他封锁了消息，想找机会运作这件事。
　　沈舟这几天一直在医院，没心思去管这父子俩。
　　但现在是时候了结这一切了。
　　***
　　沈舟走后，周政转动轮椅来到林今雨的床边。
　　她的呼吸清浅，细腻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为她苍白的脸色平添了几分柔和的光。
　　“今今。”
　　他轻轻地喊了一声，胸前的白色衬衣有些松散，隐约露出了里面小猫形状的项链，而猫眼上还有微微干涸的血迹。
　　细碎的微光凌凌淡淡地散落着，风轻轻地转动着窗帘，房间内一片寂静，没有人回应。
　　周政静静地看了她良久，轻声说道：“对不起。”
　　他低下了头，脸色没有一点血色，整个人躲在阴影里。
　　从什么时候开始错的呢？
　　是第一次见面他不该和她回家，是第一次吵架他不该再去找她，还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爱她他不该无法面对，肆意地伤害她？
　　这样想来，原来每一步都是错的。
　　一步错步步错，步步错结果当然也会是错的。
　　在他抱着不纯的目的接近她的时候，就注定会陷入这场万劫不复的境遇。
　　他明白以林今雨的性格，绝对不可能再和他在一起了。
　　绝望到极致反而清醒了。
　　这世上没有回头路可走，他原本就是不配的。
　　天光渐渐暗了下来，人在黄昏时分总是容易想得太多。
　　那些美好的甜蜜的痛苦的绝望的回忆在此刻全都涌了上来。
　　不知为何他首先想起的是两个人在山上民宿生活过的日子。
　　那是他们最后的平静，他曾在深夜时分一遍一遍地咂摸着那时的甜味。
　　那一次他还因为哄没哄过初恋和林今雨闹了矛盾。
　　其实他没有哄过方月。
　　他和方月在一起了两个多月，都没什么谈恋爱的经验，也不好意思做太亲密的动作，只牵过手，接了两次吻。
　　她从不像林今雨这样娇气，要亲要抱要哄。
　　两人那样的开始，他没想到林今雨看起来那么傲慢，其实是个这样柔软的人。
　　越在一起越娇气黏人，像一直离不开人的小猫。
　　可他莫名地不想告诉林今雨这件事，好像只要说出来就是对方月也是对自己的一种背叛。
　　他觉得不安。
　　这不安来自于他不想承认却越来越沉沦的内心。
　　他不想承认当初对方月爱得浅薄，他本就已经对她感到很愧疚。
　　因为他当时的处理不当，才会让林卓奇有可乘之机。
　　如果他本来就是一个一直冷漠的人就好了，可如今他却爱林今雨爱得沉迷难返。
　　他于是更加觉得愧疚。
　　可他那时候不明白，有些事，一旦错过了解释的机会，就永远错过了。
　　林今雨果不其然地因为他的避而不谈生气了，甚至故意和别的男生亲近刺激他，而他的确是被刺激到了。
　　看到她和别人说笑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嫉妒。
　　他觉得不安和惶恐，不安于自己不受控制日渐汹涌的感情，又惶恐于林今雨知道他真实的目的。
　　他在这样纠结的情绪里失去了理智，带着林今雨去了和曾阳他们的聚会。
　　在去往聚会的路上，他每一秒钟都在后悔。
　　如果人生有一段路可以返程就好了。
　　可事情按他本来预想的那样发展了，林今雨知道了方月的存在，以最不堪的方式。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神色，脑子里乱糟糟的理不出头绪。
　　他们在回包厢的路上竟然恰巧遇到了林卓奇，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重新冷了下来，脑子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劝他：“没关系的，谁让她是林卓奇的妹妹呢？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她并不无辜。”
　　可在包厢外听到曾阳点破他的意图，他又想冲进去否认。
　　他的想法变了又变，他厌恶这样的自己，连他也搞不懂的自己。
　　在带林今雨来聚会之前，他想过无数种林今雨的反应，可却没想到她会开车来到那家老店。
　　她找到了那张连他自己都遗忘的便利贴。
　　用痛苦又决绝的方式体面地跟他说了再见。
　　就在最愤怒的时刻她都没有将那张便利贴撕掉，而是颤抖着塞进了她的手里。
　　就像她和他吵架愤怒时也不会摔门而去，而是克制地轻轻关上门。
　　她看上去是一个无比骄傲的人，可内里又比谁都柔软。
　　他恨自己没有在她离开的那一刻抓住她的手。
　　不只是因为从那一刻起他们的故事走向了终章，更因为他看到了她的病历记录。
　　她在第二天心脏病发进了医院。
　　原来他差点害死了她。
　　他躲进卫生间，颤抖着捂住脸，眼泪从指缝一滴一滴地滑落，强烈的负罪感压得他直不起身子。
　　他唾弃自己的卑劣，也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他一步步地远离她，像是赤着脚走在悬空钢丝上，随时都有坠落的风险。
　　是他活该，所以他不配得到她，他感觉自己已经从万丈高空坠落了下来。
　　他真的得到过她，如今也真的要失去她了。
　　如果他没体会过美好的滋味，如今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