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把我当替身了怎么办》秋子梨

55、真相

　　沈舟小心翼翼地侧头看着林今雨，她的神情平静，看上去什么事都没有。
　　沈舟却知道她心里一定很难过。
　　他轻声安慰道：“不要难过了，为那种渣男不值得的。”
　　林今雨突然转头看了一眼他的腿，说道：“不是腿软吗？这不走得挺好的吗？”
　　沈舟：……
　　糟糕，露馅了。
　　他神情一顿，若无其事地解释道：“我这是刚才恢复好了。”
　　林今雨轻嗤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沈舟心里暗叹大意。
　　两个人很快开车回了家，林今雨在门口冲沈舟摆了摆手：“今天谢谢你，快回去吧。”
　　沈舟放心不下她，问道：“不请我进去喝杯茶？”
　　林今雨一脸冷漠：“我们家没茶。”
　　“水也行。”沈舟绕过她就要进门。
　　走了几步却发现后面没声音，他转头一看，林今雨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行，我走。”沈舟叹了一口气，又走了回来，他捏了一下林今雨的脸颊，低声道：“但你得给我好好的，知道吗？”
　　林今雨皱眉避开他，不耐烦地道：“我能有什么不好的，你快走吧。”
　　沈舟轻轻摸了下她的头发，然后坐上了车，他降下车窗对林今雨挥了挥手，很快离开了。
　　林今雨静静地看着他的车子消失在视线里，表情渐渐麻木。
　　她脚步沉重，缓慢地进了院子，将院门从里面反锁，厚重的大门将外面的一切隔绝在外。
　　林今雨无力地沿着门框坐下来，她双手抱膝，脸埋在膝盖里，觉得好累好累。
　　她无声地抽泣着，肩膀轻微地颤抖着。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身影从围墙那里翻过来，缓步走到她的面前，他无奈又心酸地说道：“我就知道。”
　　他蹲下身，将林今雨搂在怀里，一下一下地轻轻安抚着：“没事的，会没事的。”
　　就像很小的时候，林今雨还住在沈舟家里，她梦见林丁兰半夜惊醒，咬着唇无声地流眼泪。沈舟却总能发现她的不对，悄悄地来到她的房间里陪着她，抱着她轻声地哄她，给她讲自己胡编乱造的故事。
　　林今雨没有挣扎，将头埋在他的肩膀，放任自己沉溺在这片刻的温暖里。
　　她太累了，心也伤痕累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沈舟一直紧紧地揽着她，肩膀处的湿意浸透了他的衣衫，也让他的心变得潮湿。
　　他眼睁睁看着她被另一个男人伤得遍体鳞伤，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的心沉甸甸地疼，再一次无比痛恨自己，痛恨那一年弄丢了她的自己。
　　如果他们当初没有分开，根本就不会有周政什么事。
　　肩膀处传来均匀的呼吸，林今雨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沈舟轻轻拨开她的头发，低下头看她的脸。
　　她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眉心微微皱着，看上去睡得并不安稳。
　　沈舟调整了一下姿势，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他轻手轻脚地进了屋子，将她送回了卧室里。
　　他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林今雨□□着动了下胳膊，沈舟下意识地一动也不敢动。
　　　好一会儿，沈舟发现她并没有醒，才轻呼了口气。
　　他做到她的床边，视线静静地描摹着她的眉眼，记忆里那个软软糯糯的小人儿已经长成如今这副模样，他的心像被泡在温水里，变得无比柔软。
　　林今雨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她动了一下才察觉到身边有人，她有些慌乱地向旁边翻了个身，伸手打开了床头灯。
　　在明亮的灯光里，沈舟的脸清晰地出现在眼前，他坐在床上，倚着床头睡着了。
　　他的头微微垂着，细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一睁眼就下意识地看向身边，没看到想见的人，他心里一慌，焦急地想站起来，却又因为腿麻跌坐回床上。
　　“呵。”林今雨轻笑了一声。
　　沈舟这才发现她，他神情放松下来，一边揉着腿一边笑着看她：“醒了啊？”
　　林今雨睡了一觉，精神好了很多，但也觉得有些难为情，她故意找他麻烦：“你怎么又爬我家墙，这是私闯民宅懂不懂？”
　　沈舟没揭穿她，只伸手揉乱她的头发，低声道：“饿了吗，我给你做点吃的。”
　　林今雨揉了揉扁扁的肚子：“可是我家里只有方便面。”
　　沈舟：“没关系，我出去买点。”
　　林今雨看了眼时间，皱眉道：“算了，这么晚了，下点泡面吧。”
　　“不行，你都吃一个星期泡面了。”沈舟站起来向外走去：“你等一会，我很快回来。”
　　林今雨在他身后喊了他几声都没能阻止他。
　　沈舟离开后，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
　　林今雨抱腿坐在床上，竟然觉得有些孤单。
　　如果一直没有人陪伴，她不会觉得一个人有什么不好。
　　有人陪伴之后又重回一个人的时候，才能清晰地感受到温凉的界线，她就在这界线处感受到了令人不安的孤单。
　　人本来就是既贪恋温暖又感情脆弱的动物。
　　她沉默地思索了一会，突然下床收拾起自己的行李。
　　她不想让自己再重蹈覆辙。
　　说她懦弱也好，说她矫情也罢，她此刻就是不安到只想逃开。
　　叫来的车子平稳地行驶着，身后的别墅区越来越远，深夜的公路几乎没有什么人。
　　所以林今雨猛能清楚地分辨出对面飞速驶过的车辆，在两辆车擦肩而过的瞬间，她看到了沈舟专注看着前方的侧脸。
　　他们只交汇了一秒钟就渐行渐远，林今雨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沈舟的电话没多久就打了过来，林今雨接起，沈舟的呼吸有些乱，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问道：“你去哪了？”
　　林今雨语气镇定：“舟哥，不好意思，我突然有点急事，就先离开了。”
　　沈舟沉默片刻，轻声问她：“你在躲我吗？”
　　林今雨立刻否认：“没有啊。”
　　“别躲我，今今。”沈舟根本不信她的话，他的语气里带着哀求：“我真的不会再伤害你了，我保证，你再信我一次。”
　　“你没有伤害过我啊。”林今雨顿了一下，接着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快回家吧不用找我了。”
　　没等沈舟再说什么，她慌乱地挂断了电话。
　　她静静地看向前方，眼里落下了一滴泪，她轻轻拭去，眼神却不再迟疑。
　　这时有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是一个陌生号码，林今雨犹豫了下，还是接通了。
　　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传来：“是林小姐吗？”
　　林今雨：“你是？”
　　中年女人声音有些激动：“林小姐，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妈，她姓张，你小时候在你家当过保姆。”
　　林今雨有些迟疑地问道：“张妈？”
　　“对对对！”中年女人连忙应道。
　　林今雨：“她怎么了？”
　　中年女人声音低落下来：“她得了重病，医生说也就这几天的事了，她从几天前就吵着要见你，我好不容易才打听到你的联系方式，你能来见见她吗？”
　　“见我？”林今雨有些怀疑：“她见我干什么？”
　　“我妈不肯说，非要亲自告诉你。”
　　林今雨本想拒绝，又想起了什么，转而答应了她：“在哪个医院？”
　　中年女人忙道：“太谢谢你了，就在第五人民医院。”
　　林今雨让司机换了目的地，她又给六哥打了个电话，让他去第五人民医院等她。
　　她半个小时后到了目的地，六哥已经等在那里，林今雨让他在车里等着，她自己去了病房。
　　中年女人很客气，一直在感谢她，林今雨看向病床上瘦骨嶙峋的老人，只能从她病脱相的眉眼间依稀看见从前的影子。
　　的确是张妈。
　　其实她和张妈感情并不深厚，张妈当时主要照顾的是孟丁兰，而刘妈负责照顾林今雨。
　　中年女人过去给她说了句什么，张妈看向林今雨，神情激动又复杂。她颤颤巍巍地向她伸出手。
　　林今雨走过去握住她的手，轻声喊了句“张妈。”
　　张妈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她表情痛苦，像是在用尽全身的力气说话：“对不起。”
　　林今雨觉得莫名其妙：“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她无力地向她招了招手，林今雨犹豫了下，有些防备地将耳朵凑到她的面前。
　　张妈轻声说道：“你妈妈她不是自杀。”
　　“你说什么？”林今雨浑身的血一下子冷了下来，她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她不是自杀。”张妈的声音虚弱无力，断断续续地说道：“我从，从窗户的影子上，看到了她，她被人从楼上推了下来。”
　　林今雨一句话说不出来，她直直地看向张妈的脸。
　　“不久后，我就看见”，张妈脸上都是泪水：“看见林自岩匆匆忙忙地从楼上走了出来。”
　　“你妈妈她，当时和我说，说过，她已经决定离婚，带着你出国，怎么可能”，张妈急促地喘了一口气，愤恨地说道：“怎么可能自杀？”
　　林今雨怔怔地看着她，做不出任何反应。
　　“对不起“，张妈到最后只能发出气声：“我，我当时真的太害怕了，你又是，一个小孩子，我，什么都不敢说，我对不起你妈妈，也对不起你……”
　　林今雨此刻根本不知该做什么反应，张妈此刻却像完成了未了的心愿，她的心脏检测仪尖锐地响了起来，医护人员匆匆赶来将她推到了急救室里。
　　林今雨茫然地坐在急救室门口，她的头脑一片空白。
　　急救室门口的灯很快就暗了下来，医生摇着头走了出来。
　　张妈的尸体很快被推了出来，她的女儿失声痛哭。
　　林今雨手足无措地看着眼前荒诞的一切。
　　她半小时前知道了这世上最残酷的真相。
　　她妈妈原来不是自杀，而是被她爸爸杀死的。
　　半小时后，告诉她这件事的人去世了。
　　“怎么可以这样？“她看着张妈已经僵硬的脸，泪流难面地喃喃着：“你怎么能这么就死了呢？你什么都没说清楚怎么就死了呢？你又为什么非要在死前告诉我，沉默了那么久就再沉默下去啊！”
　　她忍不住崩溃地大哭： “你说的是真的吗？是真的吗？是吗？”
　　如果是真的，她又该怎么办啊。
　　这世上唯一的证人已经死掉了，她成了唯一的知情者。
　　多么可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