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把我当替身了怎么办》秋子梨

36、破碎

　　周政神情急切，拼命否认：“今今，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过谁的替身。”
　　林今雨眼里闪过一丝嘲讽：“你为了挽留我都会说这种谎话了，我该觉得感动吗？”
　　周政看着她眼里明晃晃的不信任，心里的酸涩溢满整个胸腔，他苦笑一声：“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我真的没有。”
　　这些事其实都已经不重要了，林今雨不想再和他争辩下去，意兴阑珊地道：“或许吧。”
　　周政仍不肯放弃，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黑沉的眸子认真地和她对视，再次重复道：“我真的爱你，也从来没有把你当成谁的替身，从始至终我都知道你就是你。”
　　“是吗？”林今雨嗤笑一声：“就算你说得是真的，那又怎么样，我该谢谢你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周政被她眼中的不屑深深地刺痛，他顿了一下，低着头断断续续地忏悔着：“我刚开始...接近你的目的...的确不单纯，我确实是个混蛋，但我真的后悔了，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对你，一定不会再让你伤心。”
　　林今雨其实没太明白他的意思，但她已经不想再听下去。
　　“这是你们男人犯错后通用的话术吗？”她打断他的话，嘴角带着讥讽的笑意，眼眶却泛着红，她疲倦地看着他，摇着头道：“你还是不懂。”
　　周政茫然失措地看着她。
　　林今雨定定地看着他，抬高了声音：“你根本什么就不懂！”
　　“你不用跟我解释什么，也不用保证以后。”像是终于忍不下去，她终于克制不住失控的情绪，声音里带着隐隐的崩溃：“你到底明不明白，我不会和你在一起了，我们没有以后了！”
　　周正脸色惨败地看着她：“今今，别这样对我。”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在意的是什么？”她没让他说话，直接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我在意的是你心里有另一个人。你或许爱我，但你更爱她，你心里的一角永远有她的位置。”
　　周政眼底没有一点光，失神地看着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不想以后，总在每一个惊喜时分，都要想到这些不开心；也不想在每一个细枝末节里，丈量你对我的爱有没有超过她。”她静静地垂下眸子，声音有些哽咽却又带着某种坚定：“我不要活得那么可悲，我是一个极度自私又小气的人，我根本无法和别人分享爱，我只想要独一无二的只属于我的偏爱。”
　　她的眼里含着泪，看上去像马上要哭出来，但泪却始终没流下来：“所以，别再说你爱我了，你给的爱和我想要的爱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周政觉得身体的每一寸都在发冷，他紧紧握着林今雨的肩膀，语气近乎乞求：“别这样说，今今，我都可以做到的，你想要什么样的爱我都可以给你。”
　　林今雨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她拨开他的手，从地上站了起来，平静地说道：“我要走了。”
　　周正伸手想拉她，林今雨向后躲了一下，蹲得发麻得腿脚没有站稳，她踉跄了两步，周正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林今雨扶着一旁的书架缓着那股酸麻的劲，她的脚不小心碰到了还在地上的几本书，低下头无意间瞥了一眼，看到了一本《小王子》，她正疑惑周政怎么还会看这本书，就发现书中露出了一个小角。
　　她下意识地伸手拽出那一角，原来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有两个人亲密地靠在一起，少男少女，青春靓丽，女孩温柔地看着男孩，而男孩注视着镜头，嘴角带着一抹笑。
　　她僵硬地翻到背面，看见了背面写着一句话：“对不起，一路走好。”
　　是周政的字迹。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就像身处在寒意彻骨的噩梦里，听见了地狱深处冷冽的嘲笑声。
　　林今雨的手不自觉地颤抖着，眼泪一串一串地落下来，落在她的手背上，落在那张照片上，她又怕弄脏似地马上抹去了。
　　她的眼前模糊地不成样子，可又不断眨着眼，自虐似地想将那张照片里里外外每个神情每个细节仔仔细细地看个清楚。
　　心脏剧烈地绞痛着，她却想更痛一些。
　　再痛一些吧，痛得狠了，是不是就能早点忘掉这一切，好得快一些？
　　她看向周政，向他举着那张照片，脸上布满了泪水，声音里带着哭腔：“这是什么？”
　　他不安地解释道：“这是以前我......”
　　“哦。”林今雨竭力镇定着自己的情绪，可通红的眼睛早已经背叛了她，她两手捏着照片的中间，平静地看着他：“那我撕了。”
　　她作势要撕照片，周政下意识地伸出手阻止她：“今今，不要！”
　　他成功地从她手里抢过了那张照片，她的手骤然失力，一下子撞到了书架上，手背红肿了一块。
　　“对不起，对不起。”周政忙紧张地拉起她的手查看，林今雨却像没什么知觉似的。
　　她轻声笑了一下，然后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一样，笑得越来越大声。
　　周政呆呆地看着她，好像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
　　“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到流眼泪：“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你说你爱我？”
　　他怎么敢？怎么敢这么对她？怎么还敢说他爱她？
　　周政无所适从地用手指给她擦眼泪，林今雨狠狠地将他的手拍到一边，眸子里的讥诮的笑意愈来愈深：“爱我？你也配？”
　　周政苍白无力地解释着：“她已经去世了，这些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没有必要再计较了。”
　　“我就是要计较！”林今雨冷冷地和周政对峙着，眼里充满了恨意：“你既然没放下别人，又为何要来找我？”
　　“我已经放下了。”
　　林今雨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照片，说道：“是吗？你有没有放下，你自己心里清楚地很。”
　　周政想说自己放不下的不是人而是事，是未报的仇恨，但他看着林今雨情绪失控什么都听不进去的样子，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再也忍不住，低头捂着脸，肩膀不停地颤抖着，哭着说道：“你让我开始讨厌《小王子》了你知不知道 ？我以后再也不会看《小王子》了！”
　　周政一瞬间心如刀割。
　　林今雨许久后才止住眼泪，她闭了一下酸涩的眼睛，然后从衣兜里掏出手机，她将手机壳取下来扔到一边，一张照片飘飘乎乎地掉了出来。
　　那是她当初在树屋那里缠着他照的照片，她正闭着眼欢喜地靠在他肩上，他低头看向她。
　　林今雨喜欢得不行，将它打印了出来，日日夜夜带在身边。
　　从前她百般喜爱，如今却觉得无比讽刺。
　　她珍藏着自己和他的照片，而他珍藏的是他和另一个女孩的照片。
　　感谢周政，让她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痛不欲生。
　　她毫不犹豫地将那张照片撕碎了，她有了防备，周政根本阻止不及，就见她抿着唇飞快地将照片撕得粉碎，然后将手里的碎片洒向了半空中。
　　洋洋洒洒的碎屑掉落在两个人身上，像是在演奏一曲悲鸣的挽歌。
　　周政看着她的目光红得吓人，哀求道：“今今，别这样。”
　　林今雨面无表情地将那些碎屑踩在脚下：“不过是不值得珍惜的东西而已。”
　　周政神情涩然，哑口无言。
　　林今雨接着问他：“你手机里有没有一张关于我的照片？”
　　周政喉咙颤抖着：“对不起。”
　　爱与不爱不会比此时更显得分明。
　　林今雨笑得比哭还难看，她点了点头，然后用力地点着手机，将手机里两人的所有合照全部删除，然后又将周政的手机号和微信号全都拉黑。
　　证明两人在一起过的痕迹很快湮灭在时间的缝隙里，如果记忆也能像这样就简单地删除干净，那该有多好。
　　林今雨看着周政，眼睛里再没有一丝感情：“到此为止吧，不要再来找我了。”
　　她弯腰拉起行李箱，准备离开这里。
　　周政神情绝望地拦住她，还想说些什么，被她猛地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到了一边。
　　“滚。”她语气冰冷地说道。
　　周政死死盯着她离开的背影，不敢再跟上去。他无比清醒又绝望地意识到，他真的要永远失去她了。
　　房门“啪”地一声轻响，房间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刚才的一场争执就像是一场噩梦一样。
　　他又多希望真的是一场噩梦，醒来就能看到林今雨亲昵地倚在他的怀里，他喊她一声，她迷迷糊糊地应一声，伸手搂着他，依恋地在他的脖颈里蹭一蹭。
　　他将手里的照片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捡着那张照片的碎屑。
　　林今雨真是恨极了他，这张照片已经碎得不成样子。
　　他却连一丁点的纸屑都不愿意错过，眼睛一眨不眨，来来回回地收集着碎片。
　　等到他的眼睛都发烫，将整个房间都翻来覆去找了几十遍，才终于放弃。
　　他小心地走出书房，关好了门。
　　然后他找出一张白纸，还有镊子和胶水，坐在茶几旁，将收集好的碎片一点一点地拼凑起来。
　　天光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那张照片终于恢复了它本来的模样，虽然仔细看去还有一些粗糙的修复痕迹，但已经和之前差不太多了。
　　他静静地看着这张照片，他并不喜欢照相，那天照相的时候也没有认真看过照片。
　　原来照片上的两个人看上去那么甜蜜，林今雨那样依赖着他，而他看她的眼神竟然是这样的。
　　他颤抖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脸，极尽温柔地摩挲着。
　　原来，他早就爱上她了。
　　他翻到背面，清秀的字迹跃然而上。
　　“想和你看遍世间所有美好的风景，但如果不可以也没关系，因为最美好的风景，已经在我身边了。”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上面的那句话，心口像破了一个洞，凛冽的寒风呼呼作响。
　　他预感到自己可能失去了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可这个念头甫一出现，就让他痛得不能呼吸。
　　长时间一直维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周政的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一样。
　　他尝试着站了起来，眼前却突然变得漆黑一片，眩晕感和恶心感一起袭上来，他控制不住地栽倒在地上，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