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失启事》情癫

6、第六章 情歌对唱

　　由于怕被人问，还有时间真的很赶，郭健和立青跑得都很快，就在迈最后几层台阶的时候停了下来，因为抬头看见有一个猥琐男正在向下扑。
　　史兴都刚从调音室出来。调音师是他叔叔，走开了，留他一个，还有钥匙。因为门是史兴都帮忙开的，叔叔去上厕所，那么他乘机把门锁上，钥匙收进口袋，就此溜之大吉。反正他是报幕员，其它的他不管。他幸灾乐祸地还在想，嘿嘿，再有15分钟演出就要开始了，郭健不来，调音室又锁起来了我看你们怎么办。
　　书上说做贼心虚，坏人做了坏事难免会心神不定。结果史兴都东张西望地开始下楼，下到二楼，眼睛转向正前方看见郭健在上楼，郭健还准备挥手向他打招呼说“哦，兴都你在这里啊”。
　　坏人终究是坏人，看到好人抬手就以为是要揍他。史兴都慌得抬手挡脸，脚下没有站稳，哎呀一声身体歪过去砸在墙上，然后由于惯性地作用开始往下面扑。
　　按照常理，郭大傻很应该接住这个师弟，不让他往下面扑。但是不知道怎么搞的，在看到他扑下来的时候，郭健的第一个念头是不能让同样在上楼的人受伤，正好立青站的位置比他矮一个台阶，郭健伸出长臂向后一拨便将他划在了保护范围之内，两个人侧身让过，暂时靠在扶手上，目送史兴都受难。
　　楼梯比较长，大概有二十多层，他是从倒数第二层开始，背朝上，就像一只滚下楼梯的皮球，“嘣嘣嘣”，同时还有疑似是硬币之类的东西从护栏和台阶夹缝中掉下去，发出清脆的响声，那是调音室的钥匙从口袋里滑出来了。当然这个两人没有注意，全都在盯着史兴都的头，看他什么时候才能扑到最后。
　　因为史兴都的手在乱抓想要补救，形同狗刨式，但是坏事做多了越这样他就扑得越囧，每当他以为是停止结果是暂停，那么鼻子和嘴巴就因为他的自作聪明备受摧残，本着人道主义，还是盼着他赶快结束吧。
　　终于这个人的额头亲吻地面，不知伤势如何但是终于不再有所威胁的时候，郭健松了一口气，回头看着立青，很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立青自然是被囧到了，但是同样不知道为什么地脱口而出：“我没事。”
　　郭健顿时高兴起来：“那就好。哎呀！”他终于反应过来摔下楼的人是他师弟，脸色一变急忙快下几步去救人，把人扶高一点，让他枕上自己的胳膊：“兴都你没事吧，喂，喂你醒醒！”
　　史兴都本来可以醒，但是郭健太激动了这样摇他又晕过去了。
　　由于受伤的人正在飙鼻血，满脸是灰，被台阶硌得一道道伤痕，嘴唇也擦破了，跟从爆炸现场逃脱出来的差不多，很需要专人护理，及时的是上面有人下楼。
　　郭健侧脸看，这个扎着马尾辫穿着运动服的女老师是曾经带过他的韩莹莹，他就喊：“韩老师！”
　　韩莹莹看到郭健抱着史兴都呼唤他的样子非常像武侠电视剧里的临终告别，吓了一大跳。立青也从上面下来，于是两个男人抬着，韩莹莹在后面跟着，先找个地方把人安顿下来再说。
　　还有10分钟就节目就要开始了，调音室的门还没有被打开，史兴都的叔叔回到看到这个情况，一会儿就反应过来是他侄子干的好事，问人在哪儿，结果听老师说情况很惨正在涂药酒，决心把这个事扛起来，就说哎呀糟糕，钥匙被我锁在里面了。我还有个后备的在家，你们推迟一下，我回家去拿，离这儿很近，最多15分钟。然后也不管别人同不同意，他就跑了。
　　所以说凡事要做两手准备，幸好韩莹莹有先见之明。调音室的设备暂时用不起来，可以用录音机和磁带，先把开头的《男儿当自强》这首歌抵挡一下。去翻磁带的女同学很热心，一下就找到了两个，一个是合集，一个是翻录的。
　　翻录的这个在A面第一首，可惜需要倒带，女同学依然很热心地说：“韩老师，我来我来。”
　　这些录音机都是过去的老爷货，虽然倒带很顺利，但是要拿出来翻面的时候卡住了，一拉一扯那些磁条就纠缠成一缕缕像线团。
　　那么就只好用第二个合集，再换一个录音机，这封面写着九十年代金曲十首，A面是原唱，B面是伴奏，男儿当自强在中间，这回女同学不敢快进，怕再出点什么事，心想把前面放完了不就到后面了吗，反正不拿上台谁能知道，但是很不幸的是，放了三分钟，又卡带了。
　　说好15分钟就回来的调音师，时间到了连个人影都没有。
　　帷幕准时拉开，后台还在抢救磁带，观众都已经坐得很整齐，全神贯注地注视着空空如也的舞台。
　　嘿嘿，大家都是自己人想必会给点面子，但是抱怨是少不了的。
　　“怎么搞的啊，怎么没有人啊，人到哪里去啦！”
　　其实帷幕拉开，再等上十几分钟半个小时都是很正常的事，但是时间久了就不好，因为学生们都带了很多吃的，闲着没事他们就在吃东西，喝水，交头接耳。反正等到节目开始注意力转移了大概会停下来，这是惯例。但是现在节目老是不开始，光是帷幕拉开是没有威慑力的，于是第一排坐的校领导就老是听见后面磕瓜子，嚼薯片、喝水和交头接耳的声音。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管不起来，没成年的坐在好后面好后面管不到，那么校领导就只好皱皱眉装作没有听到这些声音，然后不停地看表，打电话催。
　　不能再等了，正在候场的郭健听到下面的反应，像小猫抓心一般。
　　没有办法，豁出去了！
　　于是在报幕员还没有上场的情况下，他先冲上了台。
　　他要说，大家先稍安勿躁，听我清唱这首歌：《男儿当自强》。
　　其实这首歌是要伴随着武术表演的，由少年组的学弟担当表演者，但是没有音乐，孩子们被老师拦住不让出去冒险，那么郭健就只好一个人奋不顾身。
　　结果他站上去没有三秒钟，音乐就响了起来，那是伴奏
　　我情愿和你化作一团火焰，啊~~啊~~啊~~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千年等一回
　　郭健拿着话筒靠近唇边，其实他是想说“大家不好意思”，可是这个音乐响起来，同学们还以为他要唱咿，结果他被囧到，一句也没唱地傻站在那里，回头看声源，下面笑声一片，包括校领导都是前仰后合。
　　过了一会儿，音乐结束了，郭健却在犹豫该不该下台，他上了台什么都还没做，开头就失败了是很糟糕的。不过现在除了下台也没有更好的出路，那么还是下台吧，总比傻站在这里强。
　　虽然为了开幕歌曲他脱了校服，换上一身白色风衣，戴着墨镜，只要站着不动就很有明星的范儿，可是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下台吧。
　　郭健抱歉地鞠了一躬，正要转身往台下走，结果音乐又响起来。
　　好耳熟的调子，怎么又是新白娘子传奇上面的？
　　再次囧到的郭健抓着话筒愣在那里听前奏。
　　嘿嘿，下面的观众可是很享受地在看着他哦，甚至后排的女生还站起来观赏咿。
　　怎么办啊，到底要不要唱，词是记得，以前唱过，可是拿来开幕合适吗，这是情歌！
　　后排的师妹不要这么过分，你笑我也就算了，还打拍子，你是在替我计时吗？
　　郭健扶额，抓着话筒的掌心全都被汗湿透。
　　前奏只有二十多秒，很快便结束了，他张了张唇，还是想说抱歉，却有低沉的男声截断了他，在后方应着这伴奏适时响起：“我来为前世留下的怨……”
　　在一片哗然声中，穿着黑色风衣的杨立青，一边唱一边上台。
　　郭健回头看，不禁惊奇地咽了咽口水，那是他带来的衣服。不过没有时间问为什么了，这个人这么讲义气，那就索性陪他一起豁出去吧，谁说男人不能对唱情歌。
　　看着那个人一步步走近，清澈明亮的眼睛盯得郭健的心就像在蹦弹簧床，伴随着不真实的晕眩感，他不由自主地看着他唱：“我爱还今生纠缠的恋……”
　　因为紧张，郭健的声音比立青要低一些，还有些颤抖，虽然没有跑调，却需要对手的抢救。立青接得比他及时，正好弥补了尾音的过失：“红尘一场漫天的尘埃……”
　　立青已经走到郭健的身旁来了，郭健却还不记得转身，仍是看着他，两个人面对着面，这样如果再唱就好像在向对方倾诉什么。突然明白这种处境的人刚刚稳定一些，呼吸又变得不均匀起来，他盯着他的脸，额头的汗顺着鼻尖往下滑。幸好嘴巴还记得动，他赶快唱：“寂寞我的爱……”
　　也不知道是无奈还是已经习惯了他的行为模式，或者有心感谢在楼梯上的事，作为报答，向那些嘲笑郭健的观众回敬囧囧有神的大礼，或者真的不方便直截了当地提醒他放松，又或者想再雷这个可怜人一把，立青在这时突然抬手，边唱边摘下了郭健的墨镜，正好轮到他的词也很符合这动作的意义，充满着暧昧的浪漫，他嘴角带着笑的在唱这句：“隔着一生看你的样子……”
　　果不其然，下面已经是鸦雀无声，一个说话的都没有。然而让他们更囧的是郭健接下去的词，他居然没有被雷到，而是备感亲切地看着对手，唱得很有感觉：“隔着一生给你一片痴……”
　　好像有观众抽气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厥过去了，但是他们不管，就这样一句接一句地续，无视任何阻碍，直到唱完这首《纠缠》：

　　“我和你喔喔梦还在纠缠”（杨）
　　“泪仍在眼里打转”（郭）
　　“喔喔痛还在纠缠”（杨）
　　“泪仍在眼里打转”（郭）

　　他们一边唱一边向两边走，拉开了距离。立青手里抓着郭健的眼镜，心里还在笑。
　　其实如果不是知情人，真的很难知道为什么立青要做这么暧昧十足的动作，除了上述的原因之外，在候场之前，郭健的眼角曾经碰到桌角有一点青，所以必须要用东西挡起来，但是立青既然上了台，就不可能放过戏弄他的机会。谁叫这个郭大傻总是囧他，他非要有这个念头不可。可惜等摘下来一看这个痕迹并不是很明显，台下的人根本不能看清楚，那他就偷鸡不成蚀把米又被囧到了，因为想想当时正在唱的词，真的不让人想歪都不可能。
　　嘿嘿，不过不要紧，他囧到台下那么多的观众，那些人不是这家伙的老师就是师兄弟，怎么说也是赚到，于是立青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郭健也正好趁着间奏的时间看看他，没了镜片的遮挡，真是怎么看怎么舒服。这身黑色的风衣，就像为这个人量身定做的一般。
　　这两件衣服是妈妈买的。白的就是身上这件，黑的郭健只穿过一次，是前年校庆的时候，那个时候还没有认识蓉蓉，同学们取笑起他来比较肆无忌惮。说郭大傻你看这腰带围上你的肉就像救生圈似的被挤出来一坨，那时候他比较胖，听了这话很不好意思。时隔两年，被蓉蓉从箱子里翻出来，觉得这么好的风衣，是真皮的闲置着实在太可惜，他现在瘦下来了应该带上，她把它们送到干洗店，之后放进他的行李，没想到在这里成了绝配。
　　与郭大傻穿戴得整整齐齐的情况相比，立青的样子实在太随意了。高高的立领，四颗扣子只系了两颗，从下往上，长度到小腿，下面穿的是同色系的裤子，腰带只随便地拉了一下，松松散散。其实这是赶时间造成的，还有这么穿真的很适合他，当然也许是更适合观众的口味。因为只系了两颗，里面穿得什么看得很清楚，他只要稍微动一动，脖子啊，领口啊看得也很清楚。那个白那个引人遐想就不必说了，而且大概是立青真的没有去注意这些，在他走动的时候，风衣的钮扣应观众要求自动从钮眼里退了出来，他只顾着唱歌没有去系，反正他也不在乎，结果第一颗退了，第二颗又退了，把腰带也挣散了，就变成了全开。
　　于是可以知道，经过鸦雀无声的过程之后，开始有人发出了尖叫，还有人流口水是为什么。她们热血沸腾地盯着他到处占便宜。这个时候，患有循规蹈矩强迫症的郭某人回头一看，强迫症就发作了，当对方什么都不知道般地要去解救他。
　　因为立青一只手抓着话筒，另一只手拿着郭健的墨镜，郭健觉得这样的话他会很需要自己的帮助，正好这时第二段要开始，他想一边唱一边去系对方的扣子，由于紧张动作比较缓慢，他是习惯从下向上系的，最后一颗扣子比较低，他又要拿着话筒，弯腰的话会很妨碍，样子也会很丑，所以他想也不想冲过来就单膝跪地，然后伸手去摸杨某人的扣子，同时他还在唱：“你来赴前世写下的约……”
　　如果不告诉你这是在系扣子，配上这歌词你会不会以为这是在求婚呢，而且这个傻瓜冲过来刚跪下的时候立青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他一把按住他的手，看着他往下唱：“你爱解今生纠缠的结……”
　　郭健他很笨，但是看着立青朝下望的时候，配上他唱的这句突然明白他不要他系扣子，那么他就立刻停了下来。但是已经跪下来了那么要怎么办呢，下一句又到了，那就只有也看着他唱：“眼前一片含着泪的天……”
　　“未了的伤悲……”这个傻瓜不要老盯着我，怎么还不站起来！
　　“隔着一生看你的样子……”郭大傻真的是郭大傻啊，莫非你还没有浪漫够吗？你不要一眨不眨地盯着立青向他求救好不好，下面的状况已经是喷鼻血了咿，你要为观众的安危想想嘛。
　　“隔着一生给你一片痴……”不知道是依照当场场景设计动作，还是情绪到了的自然行为，立青将手上的墨镜又给他戴了回去，这时他空出一只手来，拉住了郭大傻，明白过来的郭大傻借势站起来，和他一起面朝观众：“我和你喔喔梦还在纠缠……”
　　这个超有爱的画面致使下面不停地有抽气声，她们根本不了解内中的曲折，完全按照自己YY的来，不知道有多少人厥过去，不过他们不管，还在接着往下唱：
　　“泪仍在眼里打转……”囧死我，你总算是明白过来了！
　　“喔喔痛还在纠缠……”对不起哦同学，郭健看到立青脸上有红晕，他也知道自己很重，不知道是不是对方太使力导致的呢，真的很抱歉哦。
　　“泪仍在眼里打转……”下面的人不要再叫了可以嘛？
　　“喔喔痛还在纠缠……”还剩最后两句啦！
　　“泪仍在眼里打转……”还剩最后两句啦！
　　“喔喔痛还在纠缠……”还剩最后一句啦！
　　“泪仍在眼里打转……”大功告成啦！
　　他们就这样一直手拉手直到唱完，观众的反应超过预期的宽容和热烈，尤其在最后一排的某个女生，兴奋得满脸通红，连连尖叫着像观看明星一样，一边嚷还一边问身旁的女伴：“何真美，何真美，这两个人真的是你的BF吗？他们好有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