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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七章 孽债一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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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章
不是车祸就行。不是就行!
听到这两个字,王言焕简直高兴得要跳起来!
这是很不礼貌也莫名其妙的事,所以他当然不能这么做。只是最关键的疑问已被打破,他的一颗心全都放开了,对别的就不那么在意。所谓放松警惕。郭健说错点什么他也不会捉得那么紧。当然蓉蓉是绝对不会允许的,她陪着他,尽快将这段“旅程”走完。
在他快要撑不住露馅的时候,蓉蓉不依地推了推他的手。王言焕看见,马上意识到话太多了,忙道:“是呀,郭健,那就更应该收下了,你是个孝顺的孩子,要为妈妈考虑一下,对不对。”
“我妈,她……”郭健刚想说妈妈因为突然乡下有事来不了,但显然王言焕还没有想到这些,主动提及是在犯傻。这是蓉蓉的计谋,故意要等王言焕离开嘉兴才把阿姨找回来,以免打草惊蛇,前功尽弃。
蓉蓉把他掐了一掐,这危险的句子才没有出口。
大事已定,该是送客的时候,王言焕突然想到:“郭健,你妈妈呢,我得跟她当面道谢。”
“哦。”约定的电话还没有来,郭健不能马上说她赶去乡下,否则很可能穿帮,蓉蓉在旁边接道:“哦,阿姨在家呢,我打个电话。”
等萍姨的手机接通,她装模作样地问了几句之后,对郭健说:“阿姨不在家,去乡下了,有很要紧的事,要待几天,郭健。”
她用眼神提示,郭健想起教过的那些话,顺了下去:“那真不巧,叔叔。”
“没关系,我可以等。”王言焕拍拍膝盖,一脸轻松地站了起来:“这两天我也没事,就在旅馆,我把号码给你,她要是回来,给我打电话,跟立青说也行。”
“好。”蓉蓉甜甜地应着,心中却想,怎么可能让你有机会。
最后一关就要过去,心像被起重机吊在半空,不上不下,郭健把汗抹抹,努力弄出笑容:“叔叔慢走。”
“别送了,你不方便。”王言焕走了几步,扭头挥手。
告别是这样愉快,走出医院的他,体重都像轻了几斤。坚城发现他气色大变,也跟着笑:“叔,怎么啦!”
“这儿有什么好馆子,我带你们去吃饭,挑最好的,快!”顺着街道快步如风的王言焕走了一阵,看见立青居然在前面。
他喜悦地叫唤起来,等儿子回头,他给了他一个大力的拥抱,把肩一拍:“怎么在街上傻站着,走,去吃饭!”
“我刚才送郭健妈妈。”立青被他弄得莫名其妙:“爸,你怎么啦。”
好像有什么天大的喜事。坚城在旁边解说:“你爸刚才送了郭健一份大礼,所以他特别高兴。”
“什么礼?”立青被王言焕拉着走,满腹疑惑:“爸,我刚吃过,我不去了。”
“那就陪我坐会儿。”好像失而复得的珍宝,他把他拽得紧紧的,再也不肯放手:“走,走啊!”
火锅店后面的一条街是海鲜城,穿过大堂有雅间。
开了包厢,几个人坐在里面,叫了两瓶茅台的王言焕让立青很担心:“爸,你血压高,别喝。”
“没事,高兴嘛,又不是我一个人,喝不完带走。”
菜很多,多到不像是拿来吃的,只是它们满堆在桌上,让人心情畅快而已。看着进出包厢的服务员像蝴蝶般地穿梭,王言焕越发来了兴致,竟然高兴地唱了起来。
白桦林。
低回的曲子有些哀伤,很熟悉,但不是中文,嘀哩咕噜的,立青听不懂。
当年是知青的时候,王言焕爱上了这首歌,因为这首歌,牵连着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若惜。这是立青第一次听说父母的往事,很浪漫,也很令人感动。
“克勤,那个时候我跟你爸,本来还想打猎呢,爬到山上一看心凉了半截……”
分明是一堆荒草丛。空旷旷的,看不见猎物的影子。
区云峰是个傻高个,他提着叉子走前几步,嗅了嗅:“咱们来错了,嗨,早知道走那边去。”
“那边也不见得就有。”和队友分了区域,较劲看谁收获的猎物多,王言焕还不气馁,叫道:“把叉子给我,你这样拎着,早就给你吓跑了。”
“我是没有兔子跑得快,要来头野猪你也受不了。”端着枪是很神气,可是没有经验有什么用。
“这你就不知道了。”王言焕比划着提起了枪杆,炫耀出身:“我爸当年那是……哎哟。”
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有条带着花纹的“麻绳”正从他的小腿撤离。
疼。
“别动,那是蛇!”区云峰是练武世家,他一眼就明白了,看头搞不好还有剧毒。
王言焕却不能不动,他的脚已经麻了,不知道是吓得还是发病这么快,总之,人一下子坐了下去。
区云峰把叉子挑过来,把蛇抛得更远。而后,他小心地撕开王言焕的裤角。
伤口大又深,血倒不多,肿起来了,他问道:“你麻不麻?”
“麻。”
不对啊,没这么快,准是吓的,区云峰也不拆穿,一边问一边撕布条给他扎伤口,把随身带着的水壶旋开盖子,给他洗。
这样还不够,幸好包里有刀,他把刀翻出来,那刀是干净的。
“你别动,你想干嘛。”看到王言焕向枪摸去,区云峰生气了:“你还嫌不够乱?”
“得让人来,你一个人不行,趁我现在还能动,快点找人。”
“好。”时间就是生命。区云峰站起来,对空发了两枪,嘭嘭的响亮撩破长空,相信很快就有队友前来相助。
可是最先来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
若惜穿着绿色的军装,外面罩着白大褂,揪着两股麻花辫,步伐匆匆。
区云峰看见她身上背着药箱就高兴坏了,挥舞着双手:“在这里,喂,你看这里!”
“怎么了。”她快步跑过来蹲下,才看了几眼就明白了:“这是毒伤,光这样不行。”
她是跟着医疗队来的,就像天降的救星。不过他们比她慢一些,要见到还得再等一等。不及多想,若惜打开了药箱。把纱布拿了一叠出来。
看她把纱布叠了几层铺在他的伤口上,王言焕诧异极了。
下一刻,若惜便让他知道为什么这样做。
隔着纱布,她在吸毒。
这可不是书上写的那么轻松,万一出意外会死的。王言焕吓坏了,又不敢乱动,只能叫着:“同志,别,这,这……”
这是活着的“白求恩”啊,看不出这个美丽柔弱的女人竟有这样的胆量和道德,就连区云峰也被她吓住了。
不能动的王言焕凝望着她带着汗珠的侧脸,心摇神荡。
显然,这个女人的美德已经将他征服了,在他心里,她就是一个仙女。
吸出毒液的若惜很坦然地看着他们,仿佛刚才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她急切地说:“一定要赶快注射血清,不到医院不行。”
医疗队还不知道这儿的情况。区云峰马上道:“你辛苦了,我们的人也不少,给我指个路,我们去找!”
就这样,因为抢救及时,被送到医院的王言焕安然无恙地活了下来。
听完了陈年往事,区克勤也很感叹:“我听我爸说过,不过他没有叔叔说得传神。怪不得叔叔长情,要是我,我也一定被阿姨征服了。”
“呵呵。”这话倒说得王言焕不好意思起来。
只是没有听过的立青有点嫉妒:“爸,你和妈都不告诉我,还保密啊。”
“那是,私家珍藏呗。”实际情况是因为另一个人把这往事当成耻辱,不愿再提,王言焕因此而遵守着禁忌,却想不到今天会情不自禁。在儿子的面前,他只能遮掩。
王言焕还记得,从此他爱上了若惜,还想尽办法追求她,却总是得不到回应。
无法回应。那个年代的感情要遵守很多条条框框,没有那么自由和个性。他这样奔放,若惜反倒被他吓坏了,不但不敢答应,就连真话也不敢说。
终于,在又一次通过关系把她约出来的时候,王言焕动情地唱起了这首歌,白桦林所寄托的情感,他希望若惜能够听得明白。
听完的若惜,默默地低下了头:“对不起,我,我已经有未婚夫了。”
“什么。”好像五雷轰顶的王言焕叫了起来:“你,怎么可能!?”
这么好的女人,怎么可能有别的男人配得上。他急起来,抓住若惜的双肩:“他是什么人!”
“他叫杨兴隆。是工厂的工人,我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
若惜打开了话匣,叙述着她和另一个男人的感情,因为喜爱他,不禁越说越多。每一个字都像烙印狠狠地打在王言焕的心上,疼得受不了。
“我们老家在临安的乡下,这桩婚事,我们的爸妈,很早就定了……”
“什么年代了还定娃娃亲。”王言焕不能理解地吼道:“这是旧观念,旧思想!这是要破除的!”
“对不起。”都是因为太心软,才会让他越陷越深。若惜低下了头:“你的好意,我不能接受。王同志,你是一个好青年,你会遇到更好的姑娘,我配不上你,真的。”
是杨兴隆配不上你,若惜,我会想办法,让你幸福的。
王言焕真的做到了,而且,他成功地害了他爱的人。
有来电。
立青接起来:“郭健,你有事吗?喂,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