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失启事》情癫

21、第二一章 念慈来了

　　睡觉前要洗澡。妈妈让郭健去买新毛巾还有牙膏牙刷。于是他就拉着立青一起下楼，要挑他喜欢的颜色和样式。

　　不过一个晚上，立青觉得很破费：“不要紧的，我可以不睡在这儿。”

　　结果郭健马上悲伤地抬起头来。

　　只好当做没说过。

　　下了楼过街，拐个弯就是苏果，这家社区店的生意不太好，而且现在快九点了，所以客人很少。

　　郭健很专心地走到货架旁，在看牙膏，立青却有点心不在焉，还很别扭。

　　他感觉三个女店员都在往他们身上扫来扫去的，很奇怪。

　　大概是穿得太像情侣衫了吧。都是灰色打底，花纹也差不多。立青叹气，又不是我愿意的，我怎么知道会这么巧啊。

　　看吧看吧，反正就当看不见。

　　三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捂着嘴巴在边聊边笑，不知道在笑啥。

　　郭健太认真了，每挑一样东西，都要问他意见。

　　立青回头望时他竟然走到睡衣区，这么做实在殷勤得不像话，只好开口：“不用这么麻烦。我……”

　　“那穿我的？”郭健说完笑了一下，挠挠脑袋。立青却是在说：“我有带衣服。”

　　唉，热心过头了，会失落的，会被当成鸡婆的。还有，围观的人笑得更开心了，这是为神马？

　　郭健才不管呢，他买了好多东西。多到他一个人都拿不完。

　　立青帮他拿了两件，忍不住说：“走啦，你还要买零食干嘛？”

　　郭健不解地看他，小心地问：“那个，梅小姐不吃吗？”

　　天哪，连对方的女朋友都照顾得这么体贴，到底是有多在乎哦。柜台边的三名女性都要流口水了。

　　脑补太多是会影响工作状态的。门口传来的叮铃声把她们的神游拽了回去。

　　一个长发披散，身穿粉色针织衫的女孩推门而入。

　　立青转过头去，手中的薯片马上掉在地上。

　　这个文静的女孩穿着深蓝色的牛仔裤，白色的运动鞋，大约二十出头，象牙色的瓜子脸，清秀，沉闷，并没有太出色。

　　可是立青已经呆住了，他的眼睛转也转不开。

　　“念慈！”他慌慌地唤了一声，脑子里乱响，成了一团浆糊。

　　幸好这一声不大，那个女孩并没有听见，而别人，也没有注意。

　　郭健赶过来蹲下来捡东西，一边紧张地问他：“康弟，你怎么啦？”

　　不想被他打断，立青烦闷地喊了一声：“别叫我。”

　　他的眼睛，追着这个女孩，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急切。

　　在她后边的另一个女生很快也进来了，一身黑衣，挑染着栗色的短发，胸前戴着十字架，抹着浓重的眼影，超短裙，样子很前卫。

　　她往“念慈”的肩上轻拍一记，嘻哈地问：“亲爱的，我要吃甜筒。”

　　“哦。”“念慈”回头笑笑：“你挑你的，我去买我的东西。”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好像很害羞。前后看看没有人，才敢往货架边上走。

　　立青默默地跟过来才知道，她要买文胸。

　　怪不得这么警惕，被人看见是挺不好意思的。立青急忙往回退，希望她不知道。

　　可惜很难，因为郭健也跟过来了，担心他。

　　两个男人的脚步声，“念慈”当然有感觉，她惊讶地回头，手中的东西掉在了地上。

　　听到受惊的呼声，同伴马上追过来：“怎么啦。”

　　好尴尬的场面，两男一女，文胸一只掉地上，呃。

　　“念慈”摸摸脸，蹲下来，一句话都不敢说。

　　她被吓到了，吓得手都在抖。眼前的这两个人，是真的，还是她在做梦，都不敢确定。

　　偏偏这时郭健在唤：“康弟。”

　　“念慈”的背很明显地抽动了一声，同伴抓住她的胳膊：“你怎么啦。”

　　“没事，我不要紧。”站起来，什么都不敢看。她就背着身往前走。

　　走了两步想起来，不行呀，那边是出口，还没有付钱。

　　于是，她倒退几步，又把文胸塞回货架上，然后抓着好朋友的手：“不要买了，我们先回去吧。”

　　“啊？”不买东西，直接往出口跑很奇怪哎，同伴道：“那我的甜筒呢？”

　　“小店会有的，快走。”“念慈”不讲理地抓着她跑了。

　　“哎。康弟，你干什么？”立青也跟出去，郭健很难不猜疑：“康弟你怎么啦。”

　　立青才跟了几步，那两个女孩已经跑到街对面。

　　再想跟，人行道前是红灯，车流起来了。

　　郭健可不能不付款就往外跑，为了追他，他把东西都扔在收银台，收银员在埋怨他不买，哪想到前后不过几十秒，这两个男孩又回来了。

　　立青闷声不响，好像很失落。郭健也不敢多问，直到和他回家，也没有多话。

　　在他们出去的时候，梅戏凤和张萍已经洗过澡准备休息。两室一厅的房间，正好他们四个人分。张萍把浴室的窗户打开，让热气散散，好等他们回来洗，结果发现儿子的脸有些青，她慌了：“怎么啦。”

　　康弟不高兴，当大哥的怎么会开心。不过郭健没有解释，他怕妈妈会误会立青就不好了。妈妈的印象不错，不应该打破它。

　　洗吧，进去立青把花洒拧开，过了一会儿发现身上潮乎乎的，很难受。

　　居然没有脱衣服，怎么会这样呢。他木着一张脸又把水拧上。折腾了二十分钟，才从里面走出来。

　　郭健在房间坐立不安地等着他，不知道他想得很多。不敢问，可是实在很想问。

　　这样子造成的后果很糟糕，香皂掉地上打滑害他跌到了脸。

　　捂着鼻子，不敢让立青看见的他不肯放下手来，直到被拉开。

　　还好只是肿了一点，到明早应该会消下去吧。立青没有照顾人的经验，所以郭健也只是自告奋勇地说：“不要紧，有红花油。”

　　“开什么玩笑，那么辣能涂眼睛吗。”受伤的人总算把他的注意力扳回了正途，立青叹口气道：“你躺下，我去拿毛巾。”

　　虽然摔得挺惨，不过能让他揉揉也不错了对不。郭健躺下来，却还没有心满意足：“康弟，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热气腾腾的毛巾拿来散瘀还算有效，立青把它压在他的眉弓，轻轻地抚着。他也只有做到这一步了，在家里，可不曾这么伺候过谁。

　　郭健已经很高兴了，唯一不能释怀的是不能帮他分忧。

　　傻子也有蒙对的时候，他东想西想，总算把心里话说出来：“你，你认识那个女孩子吗。”

　　立青突然停下，矛盾地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最终将毛巾放在了桌上。

　　台灯被扭熄。他刚躺好，郭健却说：“哎呀，我睡外面。”

　　里面外面有什么不同吗。立青不解。郭健却已经从里面爬了出来。

　　他撑起身体，翻了一圈，直接从立青的身上绕去外边。却在翻身的时候不小心让他的下巴，蹭到了立青的唇。

　　不过几秒钟罢了，黑暗中的另一个人，呼吸突然变得凝重，好像受惊吓。

　　很搞笑好不好，谁要你的脸蹭过来。我不要亲啊！

　　知道闯祸，吓得半死的郭健很久都不敢说话。

　　于是这两个人在黑暗里，只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郭健虽然转去了外边也躺了下来，可是他再也不敢说什么。越蹭越远越蹭越不敢靠近。

　　还是离康弟远一点，他不要生气，千万别生气啊！

　　这样想着，他就不停地往外挪。

　　结果，咚！

　　人翻床下面去了。

　　这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会吵到楼下邻居的。郭健赶快爬起来。

　　搞笑的小插曲，却没有打开立青的心结。

　　他在想郭健刚才提出的疑问：是啊，算是认识吗，和“念慈”？

　　一样的脸，没有半分不同，只因为在梦见出现过，就以为真的认识她。这样的想法，是不是太天方夜谭了？

　　可是，如果可能的话，难道不想问个究竟？

　　已经没有机会了。立青深呼吸着，试图把胸口的压抑通通赶走。

　　“康弟。”同盖一床被的郭健总算是逮住机会找话说。他小心地拨高被子，关心道：“冷。”

　　立青把胳膊拿开，郭健帮他盖好。

　　又是一阵沉默。这回会很久。

　　郭健偷偷地看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许他就算知道也不能理解。

　　傻瓜终归是傻瓜，联想不了这么多。

　　只是梦而已。只是梦。

　　另一边的“念慈”，也这样安慰自己。虽然她不明白，梦中的事为什么会变成真的。如果只有一个人是一模一样也还算了，结果却是两个人。就连称呼也是一样的。

　　康弟。如果没有听见这个该多好，如果没有就可以当做是莫名其妙的幻想，可是三个巧合叠在一起，要怎么安慰自己是一场梦。不然，难道幻听了？

　　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声音。

　　牟静慈陷入深深的烦恼，她开始怀疑，这个梦到底有没有真的存在过。

　　明明很久没有看小说，也没有看影碟，怎么会做这种奇怪的梦呢。

　　她闭上眼，开始努力回味前几夜梦中的呼唤和影像。

　　在一间陌生的院子里，她和今晚见到的两个男人其中之一，穿着古装在说话。

　　“不要再说了，念慈，以后都不要再说。”

　　“康弟。我想见你。”另一个男人来了。泪痕不止：“康弟，你听我说……”

　　“我不会去桃花岛，欧阳锋就算要找来，随便他好了。郭靖，我的生死与你无关，不要你多管闲事！”

　　不能再想了，静慈猛然睁开眼睛，害怕是走火入魔。

　　想必是这两晚为了接通告练习台本太多了吧，她这样安慰自己。

　　她的同伴晓霞还没有睡，坐在床头挖冰激凌。

　　她们两个是电影学院的新毕业生，为了接厂家的广告，才会赶到嘉兴来。

　　好不容易的机会，是老师介绍的，可不能错过了。晓霞却无所谓地在吃让身材发胖的东西，反正她很瘦。

　　她还觉得牟静慈很神经质，一边吃一边批评：“你也真是的，现在哪有人像你这么保守啊，有帅哥都不看，还拉着我跑，很可惜哎。”

　　不可惜。静慈隐约觉得自己躲过了一场灾难，还有点高兴：“晓霞，睡吧，明天就要拍了。”

　　“嗨，娃娃霜要什么认真拍啊，再说已经过试镜了，你也真是的，还催我。”

　　“那是叶老师介绍的。”木头偶尔也会反抗一声。

　　“不好的才给我们哎。笨木头。”晓霞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不是这家厂快倒闭的话，会请我们这样的？”

　　“接的人是你，抱怨的也是你。如果是我，我一定把它做好。”看不出，包子性格的人骨子里却很倔强。

　　“好啦不说了。你一这样我就怕了你了。”晓霞把枕头拉过来躺下：“睡吧，木头，这回你可别再做恶梦吓我啦！”

　　“对了。”静慈突然想到：“上回怎么回事？”说到恶梦，她们两个人的记忆都很深刻。

　　“唉。”身为室友和闺蜜就是要有同甘共苦的精神，晓霞叹了一声，去把这桩八卦翻出来：“我哪儿知道啊，我就听见你叫‘康哥，康哥，康哥’！又哭又叫的，好像叫魂一样，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