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处纪事》琉璃夜之色

16、第十五章 九九

　　陆庭回宿舍的时候已经过十点半。林可听到他在自己的门外徘徊了一会，却离开了。
　　林可猜不到陆庭还想和自己说什么，就像陆庭猜不到林可并不是一个人在房里。
　　坐在她床上的人有着和她一样的面容，但是整个人的气质却远比林可更为凛冽。
　　“你有必要趴在门上听吗？”
　　“隔音太好了，不这么做听不见。”林可确认陆庭不会过来了，于是也走到桌子前坐下。她背对着那名女子，看着窗外，问道：“你们潜伏进来几天了？”
　　“三天。军部的大致状况我已经摸清了。原本也打算今晚来找你的，恰好中午就收到你的传讯。”
　　“你搭档呢？”
　　“七九暴露了，已经服毒自杀。”
　　“七九？那不是个什么能耐都没有的失败品吗？让她来出任务，不是送死？好歹也是安博士的复制品，留在基地多少还有些价值吧。”
　　“她和你我毕竟不一样。你复制了安博士的头脑，我则是被赋予了能力，七九却什么都没有。这种废物留在基地也只会被拿去做实验。现在好歹还能痛快地去死。”
　　“你的嘴是真毒啊！”林可转过来，看着床上那个和自己容貌一样的人，眼底是不愿隐瞒的鄙夷，连说出的话也都犀利了起来：“说正事吧，你来是要带我回去，还是要杀了我？我的九九妹妹。”
　　“你要是想回去，我就带你走；你要是不想，我就会杀了你。”
　　“……我要是死在这里，你也没办法活着出去的。”
　　“小八，你以为我没有做好赴死的准备吗？”
　　“别紧张，我逗你呢。我要是不想走，也就不会联络你们了。说起来，安安那家伙突然出现真是吓了我一跳。基地居然连那种未发育的半成品都派出来了，难不成人手不足了吗？”
　　“安安就算是没有发育完全，也好歹是个复制体，成年人该有的思考能力她还是具备的。她的身份可比其他人更适合做线人，毕竟谁也不会怀疑一个两三岁的孩子。”九九轻轻笑了下，接着说：“看来这边的军部也是防着你呢，连这些情报都没告诉你。‘千脑计划’已经暴露了，培养仓尽数被毁，基地那边带走的复制体也只有几个了，除了你、我和死去的七九，完成品也只有千岁和半安了，半成品除了安安还有几个，不过现在都还没有注入意识，也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
　　“千岁和半安？这两个是后期苏醒的吧？我没有接触过。是复制了安博士的能力还是她的大脑？”
　　“107号既是能力者，也拥有高智商，只是达不到博士那么高的水平，所以叫做‘半安’，她和我一样，都是‘断龙’；而千岁复制了博士98%的大脑，比你的复制率82%还高上许多。‘天使计划’里的东西就是她做出来的。”
　　“原来是她做的。既然有了千岁这种成品，又何必为了我这种半吊子搭上你和七九的性命？”
　　林可冷笑一声。
　　“安博士已经不在了，像你这样水准的复制体只会越来越少。你的存在价值自然不能和七九那种比。基地那边做事的准则你应该比我清楚。”
　　林可当然知道基地的准则，有用之物要不遗余力地回收，而无价值之物则可以随意舍弃。要不也不会和安安联系，让她们想办法救自己出去。
　　“九九，那你已经有办法带我出去了吗？”
　　“还没有完全的准备。这里防范措施太严了，我能顺利进入也是因为七九挡了诱饵。不过我在后勤部找到一辆闲置的车，钥匙也拿到了。但是离开军部的通行证咱们肯定是弄不来了。我计划着走的时候，我把守卫放倒，你趁机开车出去。只要在路上遇到接应的人，你就能回去了。”
　　林可愕然。
　　“这法子太冒险了！你不打算活着出去了？”
　　“小八，我存在的意义就是拯救你们这些没有能力的复制体啊。况且我好歹是个能力者，没那么容易输的。”
　　“既然这样，再拖下去也只会夜长梦多，等到了凌晨我们就行动吧。那会正是熟睡之时，下手比较方便。不过走之前，还有点东西要处理。九九，你对破解组的布局清楚吧？”
　　“嗯，建筑构造我都记着呢。要我过去吗？”
　　“‘天使计划’现在还能启动，我需要用破解组的分析仪进行远程操作。你得去帮我把那些碍事的人收拾了。不过，不能杀人。”
　　九九面露疑惑。
　　林可亮出手环给她看：“这个手环上带有生命监测功能，佩戴者死亡的话，后台会收到报警。”
　　“明白了。”
　　两人又商定了些细节，联络好了外部的接应，只等行动的时间到来。

　　一点半。九九从窗子离开了九处宿舍。
　　一点五十分，林可从正门离开，去了技术部大楼。值夜的卫兵见到她也没有阻拦，一路放行，大概也是习惯了技术部24小时都在上班的状况。
　　一点五十四分。林可到达了破解组。
　　房间里静谧的有些可怕，只能听到机器运转的声音。九九从里侧的一个办公室走了出来。
　　“你把人都弄哪去了？”林可看着空无一人的分析室问道。
　　“躺一地太难看，都扔里面了。”
　　林可进了九九刚才待过的办公室，发现几个技术员都倒在了地上。她走到季清身边，从他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塞到了自己的衣服里。
　　“小八，怎么了？”
　　“一个小玩意，等会走的时候可以用的上。”
　　林可先行离开了办公室，让九九在后面锁好了门。暂时没有人会来打扰她们了。
　　分析仪还在运行着，免去了开机认证的环节。林可还没有直接操作过这台仪器，但是简单查看了下，发现也只是一台性能高级的电脑而已。她利用运行着的软件，连接上了‘天使’，进入了核心，接下来只要输入密码就好……
　　“林可，立刻离开分析仪！”
　　听到陆庭过的声音，她连头都没有转过去，只是回了一句：“陆庭，我有应该要做的事情，你不要打扰我。”
　　左臂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打断了她手上的动作，林可反射性地摔倒在地上。她从桌子后面看过去，开枪的人手臂还没来得及放下。
　　陆庭终究是开了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