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处纪事》琉璃夜之色

11、第十章 千脑

　　陆庭去找段成城的时候他又在看资料。
　　“为什么你总在看资料？”
　　“为什么你总在看我看资料的时候来找我？”
　　陆庭耸耸肩，决定结束这没有价值的对话。段成城是技术部的，平时的工作不是在看资料，就是在做实验写数据；就像其他几处的人平时不在出任务就是在训练。
　　他把写好的请假单给了段成城，对方则一脸无奈：“你又出了什么岔子？”
　　这是他俩之间的习惯，从两人十几年前在军校熟悉到深交之后，总是一方心情不好，就会找另外一个一起出去消愁。
　　“林可的事。”
　　段成城满眼都是疑惑。林可对他的影响已经这么大了吗？
　　“那你到外面等我一下，我去和部里的人说一声。”

　　半个小时候，两个人到了军部外面的一间茶居，要了包间。服务生将茶具茶叶等物件端上来之后，段成城挥了挥手。服务生也是聪明人，知道两位军官必然是有要紧的事，行了礼就离开了。
　　洗茶泡茶的活全是段成城包了。喝茶是他不多的爱好之一，做起这些自是不在话下。
　　清幽的茶香在房间中弥漫开，段成城细细品味了一下，抬头看他那位一言不发的老友。
　　“说吧，你们两个到哪一步了？”
　　“我什么都没做。”
　　听到这话，段成城的表情像见了鬼：“老陆你还是男人不？你让个姑娘给推了？”
　　陆庭气的砸了下桌子：“你那个狗脑子都想的什么？”
　　“我就不明白了，林可那张脸也挺好看的，吃了药躺在你面前，你都没点反应？”
　　陆庭摇摇头：“我不能对不起绵绵。”
　　段成城瞟他一眼：“少拿叶上尉当挡箭牌，你背着她找的女人还少吗？”
　　“她们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你情我愿的，大家都有需求，不过露水姻缘而已。”他突然顿住了，好像想通了什么，接着脸色也严肃起来：“陆庭，你千万别说你动感情了。”
　　“我……还不能确定。你说她之后会怎么样？”
　　“能怎么样。肯定要关起来呗，毕竟是‘天使’的主力。”
　　“情报部已经确认她的身份了？”
　　“还没。F国那帮家伙狡猾的狠，基地的主要干部全都提前撤出了。剩下的人里面，林可应该是职权最高的了。对了，有个最新情报和你说一下。”
　　“基地那边传来的？”
　　“对。联军占领基地后死了好多人嘛，清理过后除了‘天使’实验室之外，别的区域也就没怎么在意。然后前两天有个轮休的卫兵偷着喝了点酒，偶然开启了一个地下空间，结果差点没吓个半死。里面秘密麻麻全是培养仓，足有几百个。后来联军派人进去调查，发现地下空间居然比基地的地上空间部分还要大。根据地下留存的资料显示，那里是一个叫‘千脑计划’的实验场所，培养仓里养的都是复制体，有的是未发育的少女，也有未成形的胚胎。”
　　“这个计划和林可有关系吗？”
　　“那就不知道了，我这也只是从情报部弄到了事件的报告。再详细的内容估计得过两天才能传到军部吧，毕竟现在上面还有个万国联盟呢。”段成城喝了口茶继续说：“如果这事情和林可有关系，你觉得她能好过吗？”
　　陆庭沉默不语。
　　段成城继续说：“当然，也许她和这事没关系呢。先不提她的真实身份，还是说你俩的关系吧。林可自打进入军部就一直和你在一起，她失去了记忆，你作为直属上司，她依赖于你、喜欢上你也是正常的。”
　　他敲了敲桌子：“重点是你对她的态度。如果她吃药之后你碰了她，还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你是不吃亏的。问题是你没有。你把她当什么了？你的下属？九处的人？清醒一点，她只是个战俘。”
　　“老段，她不只是个战俘，是她打开了‘天使’的外壳，让我们能接触到核心区域。”
　　“她那是将功补过。”
　　“可她没有记忆，她是真心想要去做破解工作的！”
　　“不管她有没有记忆，她都是‘天使’的人，还是基地的高级技术员。”
　　陆庭无法反驳。他思考过这一点，也早就怀疑林可不是普通的技术员，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段成城观察着他的反应，接着追击：“所以，你最好死了心。‘天使计划’结束之后，林可是要被联盟带走的，而你也早晚会与叶绵绵结婚。你与林可绝对不会有未来。你别被一时的鬼迷心窍毁了这一辈子！”
　　看到陆庭不吱声，段成城知道已经戳中了他的软肋。他专攻心理学，和陆庭又是十几年的好友，自然知道陆庭的抱负。但是看到陆庭如此颓丧的样子，他又于心不忍，转念一想又有了主意，接着说：“我知道你对林可的心思一时半会也放不下，尤其是你们现在还必须总在一处待着。不然你们就也来场露水姻缘吧，但是等到林可走的那天，你必须得把她全部放下。”
　　“……你这出的什么馊主意？”陆庭一脸不高兴。
　　“这怎么能是馊主意呢？林可之后若是被处刑，你这也算是遂了她的心愿；她若是被拘禁，也好歹有个念想；而你也算抱得美人，两全其美。只不过千万要保密，最好连九处的人都别知道，免得有谁给叶绵绵报信。”说完话，段成城从外套口袋了拿出一个袋药，推到了对面。
　　陆庭接了过来，发现是前几天用过的吐真剂，苦笑了一声：“你还真是考虑周全。”
　　“那是自然，咱可是脑力工作者。你要是觉得舒坦了，咱们就吃饭去吧，再喝茶我就饱了。”
　　“走吧，西街前阵子刚开了个火锅，我请客。等会记得把外套脱了。”
　　反正假条都批了，难得出来一次，干脆放纵一回。两个人在火锅店吃吃喝喝不觉间到了下午，然后又去喝茶醒酒，折腾到了八点多才回军部。
　　分别的时候，段成城还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指了指陆庭装药的口袋，比了个口型。
　　加油啊。
　　陆庭被他气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