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短篇集》囧虫

3、泪痕剑同人：开谢花

　　开谢花（秦青青）

　　枝上柳絮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赶车的车夫手持着马鞭，有一下没一下地赶着马车，昨天刚下了雨，路上泥泞，车轮常常陷在小水坑中，不好走。原本是要停一天等路干了再走，但是领队的镖师却要求一定要走，真是恼人得很。
　　明明是个连嘴毛都没长出来的毛头小子，说话却老气横秋地象个老头子，怎么都让人觉得看不顺眼。
　　车夫忿忿地冲着地上吐了口痰。
　　秦青青想要掀开车帘向外看，却被乳娘制止住了。
　　“小姐，不可以。这样会被人说闲话的，别忘了您可是大家闺秀……”
　　秦青青在心里叹息着，把注意力放到手里的诗集里，刻意忽略掉乳娘那没完没了却又是千篇一律的唠叨。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她低声轻念着，心思却转到了车外那个年轻的镖师身上。他好像才二十出头吧，好年轻好秀气的人，初见面时真是让自己惊讶了一下，原来他就是这次护送她去夫家的领队镖师。
　　那个年轻秀气的青年有着一双冷冷淡淡好像永远不会有什么表情的眼睛，他用这双眼睛看人的时候，常常会让人有不寒而栗的感觉。
　　尽管这样，她还是牢牢地记住了他的名字：卓东来。

　　秦青青是江南最富有的布匹商人秦沭秦老爷的第三房姨太太生的女儿，出生虽然不怎么样，却有着一副我见犹怜的花容月貌。秦老爷很喜欢这个小女儿，下了大把的银子和功夫把这个女儿教成了一个举止得体的大家闺秀，并如愿以偿地和河西节度使结成了亲家。这次他就是要将女儿送到节度使那去成亲，因为带了丰厚的嫁妆，所以请了镖师护着。
　　秦青青纤细白净的手机抚摸着手里的诗集，仿佛希望这样就能看到那个诗中的侠客。她从小就在深宅大院中成长，外面的世界对她来说是如此的陌生，只要是不符合大家闺秀风范的事情，都是被禁止的。好在父亲还是让她认识了些字，才让她得了机会弄了些诗集和书，偷偷地藏在绣楼上，等没人的时候拿出来看，想像着外面那精彩的世界。她最喜欢的就是传奇故事中仗剑江湖，侠义无双的剑客，总是在夜晚无人的时候幻想着有一天，她也能成为这些传奇中的一员，陪伴着那个意气风发的男子一起笑看风云。
　　不过幻想终归是幻想，秦青青很明白自己人生就是成为父亲口中的大家闺秀，然后嫁一个让他风光的官宦人家，然后做一个让夫家满意的媳妇，妻子和母亲。
　　除了这个，她别无选择。所以她很早就死了心，灭了念，对什么都不期待了。
　　可是那个秀气的青年和那双冷淡的眸子出现的时候，她那颗死灰般的心突然活了，许久以前埋下的某颗种子悄悄地发了芽，冒了叶，结出了花苞。
　　路上的时候，她悄悄地听外面的镖师们说着有关这个年轻人的一切，他的武功，他的佩刀，他的手段，然后默默地记在心里。对于她来说，他就好像诗里的那个“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侠客，而自己就是那个一直在阁楼上等待着他到来的红颜。
　　她很小心地隐藏着自己心里那朵慢慢盛开的花，体会着由此产生的淡淡的甜蜜。

　　马车猛地停了，秦青青愣了一下，直觉地去掀车帘。
　　车帘已经被一个人先掀开了，卓东来沉静的面容出现在两人的面前。秦青青觉得心猛地跳了一跳，连忙垂下头。
　　“有些突发情况，请小姐呆在车里不要出来。卓某会料理好外面的一切。”
　　他的声音淡淡的，和他的眸子一样没有任何感情的波动。卓东来说完这些就放下了车帘，秦青青却不知从那里来了那么一股冲动，一伸手将车帘又掀开。
　　“卓少侠，”她轻声叫住卓东来，对上了那双冷清的眸子：“请小心。”
　　卓东来的眼眸中划过一丝惊讶，他微微向秦青青欠了欠身，然后转身离去。
　　“小姐……”乳娘大呼小叫着，秦青青却侧过头去，倚着靠垫握紧了手里的诗集。
　　终于，终于和他说话了……

　　停留的时间并不长，没多久就又上路了。一直到休息的地方，他们都没有再交谈过。
　　留宿的地方是个驿站，卓东来显然早就让人先来安排过了，他为她选的是楼上最干净的房间，而他就住在她的隔壁。
　　乳娘显然很害怕她又做出白天那种不合风范的举止，自己和卓东来说了些无关的话就关门歇息了。但是半夜的时候出事了。
　　秦青青是被一阵嘈杂的声音惊醒的，乳娘也被惊醒了，她穿了衣服去开门，门还没开，一把长剑已经穿透门和她的身体。乳娘倒下去的时候，秦青青看到惊惧和恐怖凝聚在她的脸上，扭曲了容颜，却滑稽得象戏台上带着面具的小丑。
　　她只觉得一阵恶心，忍不住想要呕吐。
　　门被人踢开，冲进的人恶形恶象地说着下流不堪的话语，向着她走来。秦青青本来是很害怕的，害怕得几乎要晕倒，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形。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她绝望地想着，脑海里划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父亲，母亲，哥哥……
　　可是当她的脑海里无意中闪过那张冷漠的容颜和那双淡漠的眼眸时，她突然镇定了下来，出乎意料地冷静地看着眼前男子。她淡定从容的反应反而让对方犹豫了起来，不敢再上前。
　　然后她看到一道华丽眩目的光芒从那男人的身后炫出，男子的身体突然整齐地分成了两半，卓东来冷漠着神情，手中那把华丽的鱼鳞紫金刀上却没有一点血迹。
　　他的脸上和身上都带了些血迹，但是整个人却散发着一种令人张扬的气息。秦青青有些目眩地望着他，直到卓东来拉着她离开房间，她才惊觉他的手在流血。
　　“你受伤了。”她觉得心抽了一下，很痛。
　　“没关系。”卓东来护着她往外冲：“我们被伏击了，队伍中有奸细。”
　　“我们能冲出去的。”秦青青本来是想问，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肯定的语句：“我相信你。”
　　卓东来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笑了。他搂住她：“抱紧我，我要跳了。”
　　秦青青紧紧地抱住他，感受着从他的胸膛里传来的心跳声。她觉得很安定，只有有这个人在，再大的风雨都会有人为她遮挡。
　　他带着她从二楼跃下，飞扬的发丝，飘动的衣襟，让她以为自己是在飞。
　　卓东来护着她冲出了驿站，安顿好她后又回去。她这个时候才想到刚才有多可怕，抑制不住地呕吐，直到把苦水都吐了出来。卓东来到早上才带着车队和剩余的镖师回来。他看上去很疲倦，但是却仍是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剩下的人安排车马，重列队形，并告诉她：乳娘和其他人的尸体都就地掩埋了。
　　秦青青并没有感到太大的悲哀，经过了昨天晚上，她似乎看透了某些东西。
　　“等等，”她叫住了要离开的卓东来，拿出丝帕，很仔细的包扎着他手上的伤口：“等会要好好处理一下。以后的路途，就全拜托您了。”
　　“是，小姐。”卓东来淡淡地回答道。

　　后面的路程，仍是枯燥而无味的，她和他也没有更多的交流，只是单纯地问话和回答。
　　快到凉州的前一天，突然下起了雨，路非常的难走，车陷进了烂泥坑之中，所有的镖师都下马来推车，他也不例外。秦青青从车窗向外望去，看到在窗边被雨淋得快湿透的他。心里忽然又涌出了那天的冲动，她拿了把油纸伞下了车，撑起伞站在他的身边。
　　卓东来有些惊讶，却没说什么，只是和其他镖师一起用力推车。青青撑着伞，凝视着他因为用力而绷紧的后背，默默地希望这一刻就这么永远停留下来。
　　众人合力把车推出了泥坑，卓东来转身对着身后撑伞的青青一颔首：“小姐，请上车。”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淡淡地没有一点起伏，青青望着他没有任何表情的眼睛，心里没来由地失落起来，微微一福，转身上了车。
　　卓东来招呼着其他镖师继续赶路，秦青青隔着车帘看着他，蓦然觉得自己其实和他好遥远。她有些苦涩地回想着，他一直都是有礼而淡漠的，奇怪的人是自己，是那个一直不肯放弃幻想的自己。
　　想到这里的时候，她不由失笑出来，笑自己的幼稚和痴狂，一直笑到泪流满面。
　　夫家对于她的到来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当然，也许是对她带来的那些丰厚的嫁妆。
　　她见到了那个以后要和自己共度一生的男子，很斯文很秀气的青年，带着惊艳的神情和温和的笑容，让她原本有些惶恐的心安定了下来。
　　这个才是要和自己一起长久生活的人啊……
　　她突然觉得有些满足，又有些失落，复杂的感情交织着，最后化成了一滴泪，落到地上，很快被尘土湮没。
　　镖师们在凉州停了一天后离开的，秦青青征求了未婚夫的同意，和他一起去送行。卓东来和未婚夫说了些客套话后就准备上马离开，青青望着他削瘦的背影，突然叫了出来。
　　“卓爷，”她觉得话从嘴里出来，有种说不出的苦涩：“一路上，多谢照顾。江湖风险多，卓爷要保重。”
　　卓东来冲她一抱拳，上马，和众人一同离开。秦青青望着他越来越远的身影，心里的那朵花忽然谢了一地，和他一起，消失在满天黄沙之中。

　　笑渐不闻声渐杳。多情却被无情恼。

　　《开谢花》秦青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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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有坑品的，这都是完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