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比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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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秋天，北境闹马贼。林惊澜率北林军去茂山清剿，偶然救下过一个因与马贼厮杀而重伤的少年。
后来少年在北林军军营里养伤，约莫住了一个月。林惊澜四处清剿残匪，鲜少回营地，和少年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也没问过少年的身份，只记得军营里的人都叫他“沈少侠”。
眼下少年出现在此处，又恰好姓沈，林惊澜忙附耳提醒周珉：“应该是沈禹，我见过他。”
周珉轻蔑地扫了眼沈禹，懒得搭理，反倒皱眉看向林惊澜：“你不是说不认识他？”
林惊澜也不多解释，只道：“忘了，在北境见过，不熟。”
俩人附耳窃窃私语，沈禹气得不行。碍于林惊澜在场，沈禹为了维持翩翩君子的温和形象，只能忍住不发火。
“林小将军，我们去前面吧！”沈禹朝周珉伸手，“今日不止有骑射比试，中场还有乐舞杂耍。我特意给你留了前面的位置，我们别在这和闲杂人等浪费时间了。”
“说谁闲杂人等呢？”梁子谦踢了一脚桌子，倨傲地靠在席后。
周珉压根没搭理沈禹，半眯眼睛打量林惊澜：“你确定你俩不熟？”
林惊澜点头：“完全不熟。”
那就是沈禹自作多情了。
周珉太懂这些少年公子哥的心思了。为了见一个人，特意邀请满城的人参加宴会，为了和心上人说一句话，特意把对方的位置安排在自己的身边。
这都是他小时候玩腻的，沈禹还是太嫩了。
周珉轻咳一声，刻意半靠在林惊澜的肩上，淡淡看向沈禹：“沈公子，不劳烦了，我和阿珉一起，您去忙吧！”
沈禹登时面色一僵，邀请周珉起身的手凝滞在半空。
周珉又侧身，一手搭着林惊澜的肩，一手为林惊澜整理鬓角的碎发，笑意温柔：“阿珉，你看你，头发都吹乱了。”
林惊澜面色岿然不动。
席桌下，狠狠掐周珉的大腿。
林惊澜：你有病？
周珉：你忍忍。
梁子谦适时插话：“沈禹，宴会快开始了，你娘招呼你呢，快过去吧！别在这和我们这些闲杂人等浪费时间了。”
“闲杂人等”四个字被梁子谦咬的极重，沈禹气得咬牙。
沈夫人派人来催沈禹，沈禹瞪着林惊澜：“你给我等着。”
愤愤拂袖而去。
沈禹走远，林惊澜推开周珉，掸了掸肩膀：“注意言辞，别乱说话。”
周珉故作不懂：“你说哪句？”
“你说哪句！”
林惊澜嗔他一眼，“阿珉。”
周珉侧身托起脸颊：“哎。”
笑如三月微风，敛尽万千春色。
林惊澜又狠狠掐周珉的腿：“闭嘴。”
宴会正式开始。
今日的骑射比试两两分组，抽签决定分组顺序。沈家家丁到席位间分发字条，有意参赛的人将名字写到字条上投入签筒，方便抽签分组。
周珉将纸条递给林惊澜，提醒道：“你写你的名字，我写我的，免得字迹露破绽。”
林惊澜淡淡点头，随手写下名字叠好，又想了想：“算了，我们别抽签了。你现在情况特殊，不适合骑射。”
周珉满不在乎：“又不是单独比试，反正两两一组。我当个混子，随便玩玩。”
林惊澜瞥周珉一眼：“谁和你分到一起，可太倒霉了。”
沈府家丁来收字条。
林惊澜将手伸进签筒，犹豫一瞬，没把写有自己名字的字条放进去。
今日的比试，周珉还是不上场为妙，即使身体没有特殊情况，林惊澜也不希望周珉顶着她的脸在赛场上丢人。
字条收取完毕，沈府家丁回到主台后。
沈禹低声问：“林小将军的字条呢，给我。”
沈府家丁偷偷摸摸在箱子里翻找，翻了半晌：“少爷，没有啊！”
“怎么可能？”沈禹不信，又亲自翻找，果然没有。
“周珉的呢，找出来。”沈禹又吩咐。
既然不能和林惊澜一组，不如和周珉一组。正好借此机会，好好羞辱周珉一番。
家丁埋头翻找片刻，讪讪抬头：“少爷，也没有啊！”
沈禹登时恼火：“什么？”
沈家家丁捧着签筒回到会场，耷拉着脑袋，一副刚被骂完的丧气样。
签筒递到林惊澜和周珉面前，周珉伸手抽签，林惊澜跟着做了个假动作。
席间众人抽完签，纷纷起身寻找自己的搭档。林惊澜端正地坐在席位间，等抽到周珉名字的人来找她。
席位前人来人往，始终没人叫林惊澜起身。
梁子谦被搭档叫走，临走前，问林惊澜：“周珉，你抽到谁了？”
林惊澜压根没抽，手里只有方才没投进签筒的字条，上面写着三个大字——林惊澜。
周珉那个幼稚鬼，如果发现她没投字条，一定闹小脾气。林惊澜怕被发现，没应声。
梁子谦又问周珉：“林小将军，你抽的谁啊？”
周珉举起不知道哪来的字条，扬眉浅笑：“周珉。”
“这么巧？”梁子谦一愣。
林惊澜也一愣。
周珉忽然看向林惊澜，意有所指地浅笑：“是吧，我也觉得挺巧。”
林惊澜反应过来：“你耍我？”
周珉点了点林惊澜的手背，将写有林惊澜名字的字条抽出来，笑了两声：“早料到你不会投。”
“小聪明。”林惊澜懒得理周珉。
周珉靠在席间浅酌一口美酒：“没办法，现在只能我们一组了。”
又一字一顿道，“你说是吧，倒霉蛋。”
林惊澜瞪他：“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不多时，一声哨响响彻山谷。
公子哥们背上弓箭骑马闯入山林，山间马蹄声与箭鸣交替不断。沈家家丁守在箭靶附近记录分数，每半刻钟汇报一次排名。
第一次排名出炉，等候在山下席位里的姑娘们忙凑上前看。
周珉和林惊澜的名字处在一个万众瞩目的位置——倒数第一。
姑娘们有些尴尬。
沉寂半晌，陈姑娘帮忙打圆场：“没关系，有林小将军在，肯定一眨眼就追上来了。”
半刻钟后，第二次排榜。
倒数第一：周珉，林惊澜。
姑娘们尴尬轻咳：“没关系，林小将军可能还在蓄力。”
半个时辰后。
姑娘们垂头丧气回到席位间。
“散了散了，骑射不当饭吃。”
“对对对，我们周公子好看就行。”
......
半山腰的银杏林里，一黑一白两匹骏马并肩而行。
秋风拂过，金黄色的银杏叶簌簌落下。
周珉抬手夹住落叶，随口问林惊澜：“你不去比一场？”
林惊澜淡淡道：“不了。”
她修习武艺是为了上阵杀敌，这些娱乐比试，她一向不感兴趣。
周珉又摆弄起弓箭：“这东西怎么用，拉弓就行吗？”
周珉将竹箭架在弓弦上，左右调试，试图拉弓。
林惊澜见状，指点道：“你的姿势不对，持弓的手再向上些。”
周珉比划着问：“上多少，这样行吗？”
“不对。”
林惊澜牵马靠近，试图帮周珉调整姿势。马背间隔一段距离，实在太不方便，林惊澜索性腾身一跃，和周珉坐在一匹马上。
“这样。”林惊澜从后环住周珉，仔细帮他调整姿势，“手握紧，身体挺直，用力。”
指尖与手背相触，话音与鼻息一同落在耳畔。拂过脸颊的微风如同染上醉意，吹得人燥热不堪。
林惊澜的指导，周珉一句也没听清。
周珉的手指紧紧拉住弓弦。林惊澜以为周珉不会拉弓，拍了拍他的手背：“放松，太紧了，会伤到你。”
周珉没反应。
林惊澜不解地偏头，鼻尖不慎擦到周珉的耳垂。
“怎么了？”林惊澜淡淡问。
话音未落，只见周珉的耳朵从头到尾红得通透。林惊澜贴在周珉的背上，竟能听见胸膛前传来周珉咚咚作响的心跳。
“抱歉。”林惊澜忙放手，“我冒犯了。”
明明是秋日，林惊澜却觉得身上一片燥热，像被烈日炙烤着。
周珉喉咙滚动，低低出声：“没事。”
许是察觉气氛尴尬，周珉又回眸轻佻一笑，双颊一片粉红，却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道：“你继续教，我学东西很快。”
山谷寂静，新一次排名的报声不合时宜地传来：“周小世子，林小将军，末位，零分。”
林惊澜趁机下马，背好弓箭：“我去赚点分数，你自己练一会。”
半刻钟后。
山脚下的计分牌上，周珉和林惊澜的分数如被狂风扫过的落叶般上下翻飞，顷刻间直追榜首。姑娘们围在记分牌前，感动得涕泗横流。
“呜呜，我们周公子果然不是绣花枕头！”
“不愧是林小将军，连周公子都能带飞！”
“太爽了，太爽了，他们迟迟不拿分数，一定是为了让我们体验逆袭反杀的快感！”
山下呼声一片。
半山腰的银杏树下，周珉久久伫立，指尖摩挲着弓弦。
秋风不断，鼻息余热犹在耳畔。
周珉眉眼低垂，沉沉叹出一口气：“林惊澜，还说你不是木头？”
......
远处山林里，沈禹听闻周珉和林惊澜的分数猛涨，开始在山间搜寻二人的身影。
不多时，沈禹发现了站在银杏树下的清瘦身影，一袭月白长裙，身姿高挑，气质出尘。
重点是，孤身一人。
很好，没有多余人打扰。
沈禹朝随从招手：“拿披风来。”
披上缂丝金纹的紫色披风，沈禹整理衣领，背好弓箭，又招手：“花给我。”
随从又递来一朵金灿灿的秋菊花。
沈禹清了清嗓，问随从：“怎么样，可以吗？”
随从忙道：“少爷风流倜傥，无人能比。”
沈禹自信点头，很好。
四下无人，风景独好。
机会难得，沈禹攥紧花枝，朝树下走去。
周珉平复思绪，背上弓箭，准备动身去找林惊澜。
刚迈步，身后忽然递来一大朵金灿灿的秋菊花。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声音故作深沉，透着股刻意卖弄的矫情味。
周珉回眸，一张笑意吟吟的陌生面孔映入眼帘：“名花配美人。林小将军，此花送你，可好？”
那人微一挑眉，周珉的唇角不由自主抽了抽。
如果此时被搭话的周珉，周珉肯定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但林惊澜一贯待人礼貌，秉着不能损害林惊澜形象的原则，周珉学着林惊澜的样子，礼貌颔首：
“您，哪位？”
话音未落，菊花先坠地。
秋风扫过，眼前人僵在原地。
方才还满面春风的脸，好像顷刻间咔嚓咔嚓，裂开了......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比赛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