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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傻太子和黑脸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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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原来这个才是背后的意思啊。我瞅瞅张华,他只是微笑,好象是让我放心去。难得回一次古代,见见拽到不行的皇帝也好……虽然,并不是我欣赏的皇帝。
我点头,“敢!”
“那好。”卫瓘斩钉截铁,“事不宜迟,你立刻换装和我一同进宫。”
换衣装的时候,忽然想到关于卫瓘的一件趣事,是昨天张华告诉我的。
卫家是名门望族,当时选拔官吏沿用曹魏旧制,主要看出身(九品中正制)。卫瓘觉得这样埋没人才,建议废除九品中正制。皇帝不准许,搞的卫瓘很郁闷。
后来司马炎要将自己的女儿嫁到卫家当儿媳,卫瓘上表说:臣一门乃是高贵门第,从没有许配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请陛下收回成命。司马氏算不得一流氏族(就算他是皇帝),因此遭到卫瓘的排斥。他好象是故意气皇帝,您看,您不废除九品中正制,您连女儿都嫁不掉了。当然司马炎没有理会他的挑衅,还是把女儿强行嫁了去。可身为皇帝,竟也不敢治卫瓘的罪。氏族的力量,强大到这种地步。
换好衣装出来,又想到王衍是最有名望的王家的人。那他一定仕途坦荡,青云直上。不知为什么,我忽然觉得有点难过。他那样的玉人,也许只合生活在梦中吧。
一路上我沉默寡言。卫瓘也不说话,好象在思考什么问题。世家之人往往自命清高,我可不想自讨没趣。
皇宫如何如何壮美,不用描述,反正比故宫是错远了。穿过复道,来到皇帝所在的宫殿,一路上出于紧张,连头都没怎么抬,半躬着身子跟着卫瓘。这里的气氛实在压抑,让我难过。从古到今宫廷里总是出变态,都这个气氛能不变态吗?
进了皇宫,看到卫瓘跪我也就跟着跪下,一边跪一边想现代社会就是好啊。终于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慢吞吞地道:“平身。”我们才起来。
司马炎依旧慢吞吞道:“卫爱卿,今日有何事?”卫瓘道:“臣请摒退左右,然后敢言。”说着还瞥了殿上某人一眼。司马炎挥挥手让殿上人都下去,包括身边站立的一个男子。那男子生得美丽,却说不出的阴毒。
“陛下,”卫瓘清清嗓子道,“可是要齐王前去封地?”
“不错。他以身体为由,迟迟耽搁,不过朕得知他最近好了,准备后日动身。”
“陛下,齐王并没有好。”卫瓘单刀直入,“是陛下身旁之人意欲支走齐王,才这么说的!”
“你有什么证据?”司马炎毕竟一国之主,不怒自威。
“陛下自己难道不清楚吗?”卫瓘居然提高声音,和司马炎对着干上了。我不想清瘦的身躯中也有这种力量。“若问证据,臣身旁的医生可以做证!”
好了,火枪口上把我推出来。怎么这么悲惨?我依照礼节跪倒在地,再次怀念美好的现代社会。听到那声音说:“抬起头来。”
我抬起头,注视着万民之上的皇帝。为什么他那么高,那么有压迫感?而且影象模糊,除了珠光宝气还是珠光宝气。奢侈啊奢侈,上梁不正下梁歪,那么多败家子你是老大!
他看了我很久(为什么每个人都喜欢看我很久?),才问:“你叫什么名字。”
“草民皇甫羽振。”我想在皇帝面前还是不要用“在下”比较好……
“皇甫羽振?你是皇甫谧的儿子?”他喃喃自语道,忽然转做凌厉:“你说,齐王的病情到底怎样?”
“齐王再不医治,将病入膏肓,必死无疑。”我加重语气,但并没有夸大事实。
“必死无疑?”司马炎似乎被这字眼吓到了,“可太医告诉朕说,齐王不过小病,调养两天就好。……你莫不是在欺瞒朕?”
“草民不敢。”我回答,咬咬牙,索性发誓,“草民如果胡说,就让天打雷劈。”唉,要是真劈住了我还能回去呢。
“那这是怎么回事?”司马炎道,“卫卿,你有何看法?”
“臣以为,就是有人买通太医,欺瞒陛下。”卫瓘还是意图明显。
“谁?谁会陷害齐王?”
“陛下当真不知?”我觉得世界上也就卫瓘敢拿这种口气和皇帝说话。竟然还反问皇帝。
司马炎陷入沉思。大殿上安静的吓人。直到一个太监的声音穿透我的耳膜:“太子晋见……”
我好奇地向身后望去,然后觉得世界崩溃了。眼前人长的还算说的过去,可那呆滞目光我一看就知道,所谓白痴莫不是指这个……
终于明白为何张华说“并不多虑”,这要能坐稳了江山也算苍天无眼。历史上的白痴皇帝只记得一个,就是老百姓饿死他还问“为什么不吃肉粥”的那个,而且好象就是西晋的。不会是他吧?(其实就是他)那我坚决支持齐王即位……不对,随便拉个人也比他强啊。司马炎不但国家治理的不好,而且眼光实在是……独到,好独到。
傻太子身后还跟着个黑脸婆,一脸凶相。一看她我特别有信心。再后面是个很可爱的孩子,五六岁的样子。不见得这两人能合作出这么完美的作品吧?基因果然神奇。
“熙祖,到爷爷这里来。”那小孩一个箭步窜上前,扑到司马炎怀里。司马炎满脸欢欣,我却惊异地看到黑脸婆的目光里怨恨浓烈。这不是她的孩子么?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皇太子一行人才离去。
司马炎恋恋不舍地看着小孩子远去,道:“卫卿可曾记得,昔日你为太子太傅,朕问太子近来可有长进,你是如何回答朕的?”
“记得。”
“那现在朕再问你呢?”
“还是那句话:皇太子圣质如初。”
冷笑话。“圣质如初”还真有黑色幽默的感觉。我忍不住想笑,却又不敢笑。
“……卿看熙祖如何?”
“胜过太子百倍。”卫瓘道,“不过前人尝曰‘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太孙尚幼,其势不可预料(他的意思是人有可能越活越蠢?)。何况太孙并非贾妃亲生,陛下千秋万岁之后,贾妃便是皇后,那时要废要立,可就难说了。”
原来那丑女人姓贾,根本不是可爱孩子的母亲。这还差不多。
司马炎低头沉思。许久才疲惫地说:“卿的意思我明白了。既然齐王身体不好,那去封地一事可以暂缓。不过一旦治好,当立刻启程。”
他一边说着,一边扫视着我,“此人现在在谁府上?”
卫瓘知道司马炎问的是我,回答道:“他……如今住在挚虞之处。”
“挚虞?”司马炎似乎在回想这个名字,半晌哑然一笑,“原来如此,又是张华……看来光让他闭门思过还不够,莫不是判他充军,才肯消停?”他语气悠然,却有点恶毒。
卫瓘身子一震。他托言挚虞本就是为了不牵扯张华,没想到司马炎还是注意到二者间的联系。
“茂先也真学不乖。”司马炎冷笑道,“他不知道朕身边多少人恨着他么?还总忍不住管这管那。他不是帮朕下定决心灭了东吴么?让他去东吴游历一圈,半年之内不要回来。”
这算……流放吗?我看了看卫瓘,我们都是迷惘的表情。天子的决定谁也无法改变,走出皇宫,都对司马炎的命令迷惑不已。
到底他是想惩罚张华的“多管闲事”,还是另有深意?
我是从来没听说有这种流放令的。历史烂的我也不知道,从我继承了皇甫谧遗志、到洛阳医治齐王的那刻起,历史已经被改的面目全非。
我当然也不知道,这样改动(当然是无意识的)的结果就是我无法回到那个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