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章·被遗忘的细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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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脑停转，只是不断地想，他怎么会知道？他怎么会知道？就是挚虞师兄，也不知道我是“降”来的这件事情。师父一向对他说我是邻村孤女，代为收养。方回心思缜密，应该不会将实情告诉他才对。而且我本意只是救活人就走人，方回也应当清楚。
张华看我惊慌失措的样子，满意地一笑，“我是从别人处听来的。”我紧张地问：“谁？”他却只是笑笑，不肯回答。
我道：“先生不说，肯定是先生自己知道的。”他道：“你也不必激将。那人眼下云游去了，几日后自会归来。到时候你就知道我说的是实话了。”我不信，“倘若如此，先生如何得知我的身份。”张华大笑道：“姑娘请随我来。”
我满腹疑惑，起身随张华来到书房。不见则已，一见又令我吃惊。这书房案上地上书架上，竟然是堆满图书。足见主人勤勉好学，博闻强识的名号不是空来的。张华从书架最上方拉出一个木箱，打开来里面端放一面铜镜，光彩暗淡。张华解释说，他与那个人是用镜子互相传递图象，我自然不信此等歪理邪说（难道政治课是白学的么？）。张华无奈道：“若世上之事尽可解，敢问姑娘又是如何来到此处的？”我语塞，汗，我真不知道我怎么回来的。光速不可超越，不是吗？
我看着书房里隐隐一种奇异光芒浮动，寻光望去，只见墙上悬挂一把宝剑，周身似有紫光，很是好奇。张华见状取下宝剑，“哗”一声，光彩夺目，不可逼视，跃如蛟龙出海，身如月影空明。纵使没见过古代剑，这一刻的魅力也让我折服。“好剑！”我叹道。
“此乃‘龙泉’。若姑娘喜欢，不如送于姑娘。”张华收起剑道。
啊？我和他非亲非故，这才认识几天，竟然送这么贵重的礼物？
“姑娘不必讶异。姑娘本非我世人。令师曾说，姑娘此生当有大劫，那人也说姑娘福祸难料。我这本是身外之物，如今归还天人，愿能助姑娘度过危难，我已欣慰。”
天人？说我吗？“我不能收。”我道，“我本一介平民，不足以当此重宝。”
他叹了口气，“姑娘再三推脱，实在让我不安。”没什么好不安的，我本小女生一个，不添麻烦就不错了。不过那命定的劫数……总不至于说我一辈子回不去了吧？那可真是一大劫数，大劫啊。
“那个人……能否穿越时空？”我问。虽然我很唯物，可是死马当活马医好了。
张华摇摇头，我失望不已。“我请姑娘来此，还有一事。”他将宝剑挂回墙上。“齐王的病，当真危急如斯？”
我点头。
张华来回踱步。“看来也是天命。难道天不佑我大晋，竟然要夺去栋梁之材？”
我道：“危急是危急的很。若让我细心诊治，康复也有希望。”张华眼中放光，“当真？”我笑道，“自然。”
张华十分高兴。我看他那开心劲，心下想，这齐王确是个文质彬彬的君子，应该有不少人支持。张华声望颇高，这干人等若是起了二心，肯定是朝廷大患。
“玉真姑娘，不知你要多少时日可以医好齐王？”
我粗粗估计一下，“至少也要一月。可齐王三日后要动身前往封地，这就难说了。以齐王现在的身体状况，决不能上路。”
“是呀！当今之计，就是尽快请皇上撤回命令。”张华皱着眉头，“可惜我已因劝皇上不要外放齐王而革职在家。真不知还可托付何人。”
我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人名，“王衍。”
“王夷甫？”张华奇道，“他年纪尚轻，又专心问道……姑娘怎么会想到他？”
我脸一红，又乱说话了。“无它。”又想起今日进门时碰到的那女子，“卫氏……可好？”
“姑娘说司空卫瓘卫伯玉？”张华又看我一眼，那眼神却是大加赞赏。“姑娘真是点醒了我……我怎么一时糊涂，未曾想到。”
看来真让我撞上耗子了。我心想到现在还不知道谁是谁呢。张先生，你就给我补一补吧。
既然张华已经知道我的来历，索性挑亮了说：“先生，我刚来此处，很多问题都不明白，很多人物也不明白，请先生赐教。”
张华点头道：“姑娘可以多看些书。”不是吧，文言文诶，黑线。“至于当今朝堂之上，我可略为评说。”
原来当今皇帝，正是西晋开国之主，司马炎。齐王乃是他的弟弟，从小过继给了他的叔伯。后来司马炎的父亲临终前，曾想传位给司马攸，却被山涛（又是他……）一干老臣阻止了。司马炎本来对这兄弟也很好，可最近他身体每况愈下，为了保证太子的江山能坐安稳，就渐渐猜疑起齐王来。朝中一帮奸臣也趁机排挤齐王，逼他离开洛阳。
我听到这里，心下起了个小小的疑惑，却不好打扰张华，任由他继续说下去。等到我差不多明白所处境地为何的时候，我问道：“我有一事不明。太子如今多大？”
张华想了想，道：“太子殿下今年廿四岁，连皇太孙也有五岁。”
我疑惑道：“太子也已成人。如此大的岁数，难道还不能执掌一方？皇帝陛下莫不是多虑了？”
张华笑了笑，“并不多虑……”却也不愿意多说。难道齐王声望如此之高，连已是青年的太子也敌不过？
我听他说一些事情，倒也有趣的很。张华博闻强识，果然名不虚传。这样的人，可信度倒是颇高。不觉谈到天色微明，三声鸡叫，我才明白已经是早上。回到房里才觉得疲倦，倒头便睡。
不知睡了多久，听到扣门声，我悠悠醒来。所思昨夜一切，恍如梦中。我起身开门，却是张华和一位大臣，仙风道骨，清瘦的很。我猜便是卫瓘，道：“先生，司空大人好。”说完看到张华面有喜色，不由为自己高超的记忆力感到开心。
卫瓘显然没有料到我认识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道：“茂先，这便是你所说的皇甫谧唯一嫡传弟子么？”我心下暗道，是医术唯一嫡传弟子！挚虞方回他们，可都是师父的好徒弟。不过这也是我第一次知道张华的字。大家都称呼他“张先生”，还没有称呼他字的。看来大家都比他小上一辈，只有卫瓘和他是同辈。我猜想约在五十岁上下。
张华点头道：“不错。”
卫瓘奇怪地看了我几眼，我心虚地想，莫非我女扮男装如此不成功？那日张华听见我不会骑马竟然只是笑笑了事，原来他早知我是女孩。难不成卫瓘也看出来了？
“你说齐王病情严重，可是真的？”
“当然。在下绝无虚言。”
卫瓘点点头，似乎很满意我的态度，“那你在朝堂之上，天子面前，也敢这么说么？”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五章·被遗忘的细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