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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张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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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蜀中到洛阳一路上要过汉中函谷,无一处不是崇山峻岭。好几次碰到打雷下雨我都想跑到天空下大吼“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来看看是不是可以回去,但考虑到师父的遗命我还是很人品地乖乖回到躲雨的地方。
走了很长时间,走到连我都忘了走了多长时间,终于来到了洛阳。
毕竟是都城,虽然我看着跟个土楼差不多,还是比任何一座经过的城市都漂亮雄伟(勉强可以用这四个字……)。熙熙攘攘人倒不少,不过都挺沉默寡言,也很少看到人们的笑脸。唔,司马氏当政的时候好象蛮黑暗的,我的偶像嵇康就是被他害死的那。
我觉得进了城还坐平板车有够奇怪的,就死皮赖脸非要方回放弃马匹步行进城。我对这古代的城市非常好奇,看来看去,拉着方回问这问那,方回笑着一一解答。走着走着,身边经过一辆马车,很是华贵,给灰暗的街道抹上一抹亮色。我奇怪道:“何人?这么高的规格。”
方回摇摇头。是了。我和他一起进的城,他又怎么会知道?我真是蠢啊。
眼看天色将暮,我们才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找上了挚虞师兄所在的张府。
这张府也是让我们一阵好找。找到后我惊讶地发现门口竟然停着那辆华贵之车。莫非车上之人就是此家主人?看张府朴素的样子倒也不像。我和方回互相看一眼,却也没答案。送上了名帖,约莫几分钟后,挚虞师兄出现在我们面前。听到师父死讯,他不由得伤心落泪,互相寒暄过后,他带着我们来到一处客房:“张先生正在招待贵客,恐怕要等会了。”
看来那车是那位“贵客”的。我漫不经心问道:“何处贵客?”
挚虞眼圈红着笑道:“齐王。”
啊?我和方回对看一眼。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我把师父遗命告知他,他也惊讶不已:“果有此事?那我立刻向张先生说去。”
对这段历史乃是白痴的我,不知道这张先生是何人。唉,怎么会回到这个年代呢?谁这么缺德,非把我拉回来?就这么胡思乱想,又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我看着屋里的香一点点烧掉的……),挚师兄请我和方回去正堂。这可是本人第一次见这种场面,心下难免有些怕怕。方回笑着安慰我,挚师兄也说那两位不是拘礼之人,我才稍微安心。
走进厅堂,只见堂上坐着位猜不出年龄的男子。他举手投足间颇有风度,一双眼眸却让我觉得有些心寒。那双眸里更多的是老谋深算,深感到有种被看穿的感觉。而他旁边坐那一位一看就是气色不好,容貌不错,衣装华丽,看来也就三十多岁。想来就应该是齐王。
行过应行的礼节,堂上之人请我们入座,然后道:“二位从皇甫先生处来,一路辛苦了。皇甫先生超然物外,不愿涉足官场,我本想与之结交,没想到却是再没这个可能。”说罢神色很是凄然。我一时也看不出他是真是假,惟有低头沉默而已。
“方才挚先生说,皇甫先生曾有遗命,要你们医治齐王,可有此事?”张先生继续问。
我想该是我说话的时候了。“不错,家父命我前来医治齐王,并说他未能亲来,实为憾事。”
张先生一凛,仔细端详我道:“不知您是……?”
“在下乃皇甫方回之弟,皇甫羽振,贱字鸣鹤。”我朗声道,这个“在下”叫的口感不错……我也很奇怪我为什么会这么想。
张先生和齐王对看一眼,显然不知皇甫谧还有这么一个“儿子”。“羽振公子,若你真能医好齐王,则是天下万民之福!”张先生道。
我奇怪,齐王也就管个山东吧,哪有“万民之福”呢?
齐王道:“张先生莫要这么说,当真折杀我了。”
我越看越不对劲。莫非……莫非这个齐王想造反?看来就算他不想造反,这个“张先生”也想帮他谋反那。
“羽振公子。”那洞察人心的目光又转回我脸上,我赶忙收住胡思乱想,“就劳烦您在鄙舍住下。齐王那里多有不便,恐怕要您每天跑一趟了。”
“没关系。”我随口道。随后发现,我这不是入了贼窝了么?万一他们真要谋反,我一定难逃其责。不过我看方回笑的那么开心,看来还是多虑了。
来到我住的屋舍,发现我和方回是分开住隔壁的。另一侧却是一面墙。屋子已经是院落的最里面,旁边有条小路可以一直通到后门,小路就在墙和我的屋子之间。环境还算不错,几株芭蕉长的正好。对着个水塘,里边游鱼曳曳。不过我还是怀念草庐那天然的瀑布和水榭,比这要自然许多。
一旁墙里住着是谁?我想。传来幽幽的琴声。喂喂,不会是小姐的闺房吧。我问了一下挚师兄,果然,那是张华幼女张玟所居之处。张华就是那位张先生了。可惜……我还是不知道他是谁。他由于被皇帝猜疑,现在赋闲在家。这种人最容易谋反了。历史告诉我们说,这种人不成韩信就成屈原,很少有走第三条路线的。一打听,果然,他天天写什么《博物志》写的不亦乐乎。
寄情山水啊忘乎文章啊,算啦,我懂了。
管他那么多干吗?我明天去给齐王治病,治好了就回家。张华是什么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第二天知道我不能骑马以后,张华居然毫不奇怪,只是笑笑道:“那我命人备车。”随后神神秘秘地把我拉到一旁:“公子到那里后可说是受我之托去看望齐王,切不可说自己是医者,明白?”我点头。反正我只是看病的。治好病走人,对得起天对得起地对得起皇甫谧。
我坐着车来到齐王府。果然气派非凡,和张华府那种地方没的比。(记得挚师兄曾说过,张华府里一是书,二是书,三还是书……)
今天陪我来的是方回。我们俩在随从的指引下来到正堂,家童刚要推门禀告,却听到里面传来摔罐子的声音。
“滚!都给我出去!”
门打开,慌慌张张跑出许多医生装束的人,我侧目,感到无比好奇。他们做了什么能让彬彬有礼的齐王发这么大火?
跟在方回身后进去,看到一脸病容加怒容的齐王(我终于知道,他叫司马攸)正歪在坐席上,他前方的地板上一个支离破碎的药罐子。他挥挥手示意随从退下。
“齐王您正在生病,不宜动怒。”我忍不住说。
司马攸点点头,示意我们坐。“羽振公子说的是。”我怎么听怎么别扭,“请叫我羽振。”司马攸抱歉地笑笑,“……羽振说的是,可我生来性急,受不了这个气。”
“不知齐王您受了什么气?值得如此动怒?”谁敢欺负皇亲国戚?
“唉……羽振,你看我病的如何?”他勉强一笑,道。
“齐王的病……若不尽快治疗,将入膏肓,无可医治。”我如实道。确实,他的情况已经很紧急了。
方回淡淡道:“羽振,你可不能乱说。”
我撇嘴道:“我没有乱说。齐王的病情确实已经危急。”
方回眉头紧锁,黯然道:“可是我听说齐王仅是小病,调养就好。齐王不是还要动身去封地么?”
什么?我惊讶不已。以齐王现在这个病情,走到一半他就待咽气。活着到达山东半岛的可能性是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