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星伴月》楚天阔

3、第二章·锁情砂

　　“皇甫先生，您看我家老头子这病……”
　　“三天准好。”我道，挥笔张牙舞爪地写下药单（好难看的隶书…）。这天气好象和我作对似的，连个闪电的影子也看不到。我都来了半个月了，竟然没有阴天，天天阳光灿烂。而且师父一口咬定我一定要完成什么什么才能回去……难道非要扭转乾坤，改天换地，上天才肯放我回去吗？我可是已经预定好暑假旅游啊，半个月，肯定泡汤了。
　　挣扎了这半个月后，我终于放弃了。反正有帅哥相伴也是很好的，师父又得了病，需要人照顾。
　　我已经可以单独出来行医了。师父的魔鬼训练让我后怕，天天疯了一样督促我，而且他竟然还教华佗的五禽戏，说是强身健体用的。总觉得他好象急着想让我学成。果然如他所愿，名师出高徒嘛……
　　“先生……我冒昧问一下，这个是什么字？”
　　我拿过药单一看，汗。又不小心把简体汉字写上了……“不好意思，我马上改。”
　　“鸣鹤！”门外传来方回急急的声音，鸣鹤是我的字。这是师父起的。挚虞师兄几天前动身去洛阳了，说是去拜访老友。现在只有我和方回在这草庐中照顾师父。“鸣鹤，快回去！”我从来没看到过方回这么失态的样子，那一向平静的脸上竟然也会有心焦，“父亲……父亲他……”
　　话没说完我已经起身跑了回去。
　　早上出来的时候师父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看上去如此憔悴？皇甫谧躺在枕席上，身旁搁着一个浅底小碟，里面一点血红，红的吓人。面如槁灰，发须花白，我看他神情委顿，显然是操心太过，不由得潸然泪下，半月相处，知他心思放在我身上实多，只因为他相信我本非凡品。他那谆谆教诲，纵使铁石也要感动化了，我非草木，岂能无情？
　　“玉真，你回来了。”我收住泪水，道，“师父。”方回也进了屋，不发一语，静坐身旁。“唉，我本想拖延时日，以待天意，不料还是不成。为师既然无法参透天命，只有送你一点东西，希望能帮你度过危难。”师父用手指蘸着那一点红，拉起我的手，点在手腕一旁。守宫砂？我冒出来第一个念头。“这是‘锁情砂’，是为师专制，此砂消失，必是你动情之时，为时不晚，当立刻脱身，否则后果不堪料想。”我点点头表示明白，“为师还有几句话，话语所说之事，当一一验证，如果事情齐备，你就要小心了。”师父念道：
　　“龙泉现，斗牛气。白鱼胙，酒濯异……”“海凫羽，乱世兆。石鼓出，桐鱼敲。”我接口道。“原来你已经知道了。”师父宽慰一笑。
　　我一惊，这不是从诡异的时空隧道里被拉出来时那女子声音对我说的吗？当时忘了，现在竟然又不自主地想起来了。
　　“这样，我也无愧于你……”皇甫谧道，“只是还有一事。我本要去医治齐王，无奈洛阳遥远，又逢贵客上门。如果玉真你真肯叫我一声师父，帮忙了却这个心愿，我虽死无憾……”
　　“师父不要这么说！”我急急道，“师父有命，我自当遵从！”
　　“那就好……”师父疲惫地闭上双眼，“我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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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葬了师父，我久久地跪倒墓边，不肯起来。我们把师父安葬在他练剑的土丘旁。恰好可以看到对岸的弧形台子。我在古代的第一位亲人，就这么去了。
　　我跪倒墓前，暗暗发誓：师父，你放心，你的愿望我会帮你实现的。你总是说我非凡品，可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小女生，但是我不忍心让您失望。所以我会努力，会向您证明我努力去做一些事情，即使结果是不成功的，我也愿意。
　　“玉真……”方回轻轻搀扶着我，“别伤心了……父亲他一定不希望你如此难过。”我怎可能不难过？我想起我刚在小溪旁跌倒时他的笑脸，那么灿烂，还有督促我学习时的认真……像爷爷一样慈祥啊。
　　但是我很快冷静下来。“叫我羽振吧，这样才像男孩子……”我叹了口气，“我要去洛阳为齐王治病。家里……就拜托你了。”
　　“那怎么行？”方回道，“父亲说，要我像对妹妹一样保护你。你一个人去洛阳，多不安全？”
　　我一震，看着方回，师父真这么说？“师父他……膝下无女。我愿给师父当义女，不知道师父肯不肯。”
　　“父亲一定含笑九泉。”方回安静的声音幽幽。“我陪你一起去洛阳。”
　　从那日起，我的名字叫皇甫羽振，是皇甫谧的儿子，皇甫方回的弟弟。
　　启程前往洛阳，一路上说不出的辛苦。我学会自己缳头发，再也不用劳烦方回了。唯一比较龌龊的就是我根本不会骑马，而且马镫也没有要怎么骑？！看见马都快吓死掉了。只好花点钱搞了个平板车，超级简陋不说，还搞的像逃荒的难民。我发誓要学会骑马……唉，只是发誓而已。
　　经过汉中的时候，我们恰好遇到有土匪在拦路。那土匪正对着一车人马纠缠不休。看对方白衣素缟，我明白这必是去奔丧。如此还趁火打劫，实在可恶。我想他们的心情也和我一样沉重，起了帮人的心，于是试图上前交涉。可惜，我果然不是演说家的材料，他们倒是对我这难民样的家伙起了兴趣。最后还是依靠方回三下五除二把他们解决了。帅哥果然好用，还可以当保镖防身来着。
　　对方马车上传来一个悦耳动听的声音，她谢谢我们。她自称乃是山氏，此去是给伯父送葬的。
　　“小姐的伯父，莫非是山巨源山大人？”方回问到。
　　“正是。”声音铃声般悦耳。
　　山巨源？这名字怎么如此耳熟？是了，我偶像嵇康曾经写过“与山巨源绝交书”，啊，莫非她伯父就是早年同我偶像畅游竹林，后来投靠司马家族的山涛？！叛徒的亲戚，容我鄙视下。
　　不过这样好听的声音……算了，罪不及亲友，何况只是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