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橘子的十八岁》昔见柳

5、表白

　　他们确信找不到地方可以逃出去后，一致决定听天由命，不，是见机行事。
　　外面好像下了雨，淅淅沥沥的雨声把远处寺庙中平常本就不怎么听得见的钟声彻底掩盖了。
　　“怎么办，秦一簌是不是已经死了。”这样想着，周九懊悔地皱了皱眉，不知不觉，他的手已经被自己抓得红肿。
　　他的脑袋里就一根筋，很多事情想不过来，经常刚做完就后悔了。
　　看，一个血淋淋的例子。
　　后来的几个时辰都没有人再进来，周九的警惕也败给了席卷上他全身的倦意。
　　他睡眠质量一向很好，即使是被绑架的情况下。可是不同于以往的一夜无梦，那个叫秦一簌的人出现在他的梦里向他索命，他是被掐在他脖子上的抹了白粉的手和那一声“是你害死了我。”吓醒的。
　　他猛地睁开眼睛，一滴冷汗从他额间顺着他的脸颊落下 来。
　　啊，阿弥托佛。
　　“柳公子。”周九直起身唤了一声，却没有看见本该在一旁的柳逾。
　　“你醒啦。”正疑惑间，只见柳逾端着两碗粥向他走过来，他朝周九礼貌又温柔地笑了笑，然后把手里的粥递给周九一碗。
　　周九接过，抬头致谢时突然发现柳逾的头发是湿的。还没等他问，柳逾便开口向他解释 ：“他们送来了些水，你也去洗一洗吧。”
　　“好”，周九回道，他轻轻抿了一口粥，对着屋子里后的废柴发呆。过来一会儿，他放下粥，躲到废柴后面开始洗澡。
　　因为有人在，他洗得格外快，在他系腰封的时候，他旁边的墙......
　　塌了。
　　周九: “......”
　　随即是爆炸的声音，伴随着到处乱飞的灰尘。
　　敢情他这澡白洗了。
　　不幸中的万幸是他离的没有多近，不然明年的今天，就是他和秦一簌的忌日。
　　他小小眼睛里装着大大的疑惑，死死地盯着被炸开的墙。在外面的人走进来的时候，变成了大大的眼睛装着大大的疑惑。
　　好多人，大概有四五十个吧，但这并不是让他震惊的主要原因。最让他双腿发软的是，带头的那人是......是.......是秦一簌......
　　“完了。”周九脑袋里一片空白，“这人一定是来报仇的......”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周九想通后看了看堵在这儿的“秦一簌大军”，又看了看柳逾身后被封死的门，心里安慰自己道“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
　　等等？
　　柳逾？
　　仿佛看到了希望，他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到柳逾身后: “柳公子救救我。”
　　柳逾; “......”
　　秦一簌：“......”
　　“先生。”队伍中有个青衣的少年唤了一声，他有些激动地望着柳逾，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在对方露出漠然的神情后闭了嘴。
　　“柳先生也在这儿啊。”秦一簌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看着周九笑道：“还不走呀，等着人来抓你吗？”
　　周九警惕地看了看秦一簌，紧跟在柳逾身后，和“秦一簌大军 ”出了屋子。
　　雨还没有停，但已不似之前那般大，路边的野花落了好些花瓣，它们伛偻着，好似桃李年华里，迎着风舞蹈的女子，步摇在他们的动作间起伏的声响，就是风与野花的蜜语。
　　所有人都上了自己的马，只留周九和柳逾呆愣地站在原地。
　　“先生和我同乘吧. ”开口的是刚刚的青衣男子。
　　柳逾没有说话，直接上了马。周九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但大概不会像是对他那般温柔。他正想着，却听得秦一簌笑道：“还不上来，要我抱你吗”
　　周九惊恐，他怎么可能敢。他只尴尬地笑了笑，对秦一簌道：“我可以走路回去，反正也不同路。”
　　“看来真的要我抱你啊。”秦一簌无奈地摇摇头，就要下马。周九大惊失色，连忙跑过去打算上马，可能是惊吓过度的原因，他好几下都没上去，正恼怒间，突然感觉到一只温热的手环过他的腰际，一下子将他抱起来，紧接着他跌进一个坚实的胸膛。秦一簌把头凑到他耳边，伴着温热的气息，用有些撩拨的声音道: “还不是要我抱你啊。”
　　周九：“......”
　　很明显，秦一簌是故意的。
　　多大点事啊，况且他不是没死吗？
　　如果有一天周九死于非命，那一定是因为秦一簌小肚鸡肠。
　　周九紧绷着身体，生怕下一瞬就会有尖刀穿过他的心脏。
　　“啊，秦一簌的手擦到我腰了，好害怕。”
　　“啊，秦一簌肯定无时无刻不想着如何杀掉我，好害怕。”
　　“啊，我的脸好烫，是不是发烧了，好害怕。”
　　“啊。我是不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好害怕。”
　　“别那么僵，我又不会吃了你，靠在我怀里。”天呐，天呐，天呐，这是什么虎狼之词。“等等，我怎么那么心虚。”周九的脸愈来愈烫，快烧开了般的烫，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低笑，秦一簌的声音又传入他的耳中：“你怎么比小姑娘还要小姑娘。”
　　“啊，给我个洞吧。”周九觉得他可以当场去世了。
　　街道越来越繁华，人也多了起来，周九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
　　这不是回启阳的路。
　　他......他这是被二次绑架了......
　　他宁愿回刚刚的土匪窝待着......
　　不敢开口，不敢看这狗官，不敢逃跑，也不敢坐以待毙。
　　他，周九，一个还未满二十岁的未来的国家栋梁，难道今日就要丧命于此吗，他还没有娶妻，还没有替兄长报仇，还没有找到幼时两情相悦的大哥哥......当然，如果找到幼时的大哥哥的话，就不用娶妻了......
　　啊，你说这个幼时两情相悦的大哥哥啊，故事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
　　周九十岁那年，家里来了两个小哥哥，当时兄长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从商，这两个小哥哥是他在外面认识的，后来说好像被追捕了，兄长就带着他们回了启阳。
　　家里来了人，周九是很高兴的，但是很扫兴的是，两个大哥哥都不怎么理人。但周九还是屁颠屁颠地跟着他们。
　　他记得有一日，两个大哥哥同兄长一起在院子里看书，他就趴在桌上发呆，他想叫他们陪他一起玩。但被拒绝得多了，也就不抱什么希望了。看着那被翻动着的书页，周九忽然忍不住了，他站起身抬手抢了旁边一个小哥哥的书，然后迅速翻到了第一页，巴巴地看了一会儿又失望地放下来。大哥哥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皱着眉望他，眼睛里锋利地写着：我在等你的解释。
　　周九回望着他，心里突然就生出了好些委屈，他觉得自己已经很真诚，很小心地对待他们，可是两个大哥哥却从来不给他好脸色看，鼻子一酸，眼泪就啪嗒啪嗒地落下来，他抽泣道：“你不告诉我你的名字，但......但我想知道，所以就自己看了。”
　　哽咽地越来越厉害，声音也抖了许多，他又道： “我以为有的......”
　　兄长连忙跑过来抱住他，抚着他的发安慰他，又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冲大哥哥笑了笑，随即又哄道：“小九最乖了，哥哥们不是不想和小九玩，只是要做的事情太多啦，忙完就和小九玩好不好？”
　　小哥哥愣住，过了好一会儿，才生硬地道：“别哭了。”
　　周九吸了吸鼻涕，抬头望着他，眼泪却仍旧像断了线的珠子似地往下掉。
　　“我叫苏青。”大哥哥对上他的眼神接着道。
　　平日里凶巴巴的另一个大哥哥忽然笑了，他抬眸望着周九道：“我叫苏岚。”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似乎看见，岚哥哥说这话的时候，余光是瞥着青哥哥的。
　　这次之后，他们的关系似乎好了很多，他们愿意给周九的时间变多了，也愿意对着他笑，听他滔滔不绝的废话了。
　　他们在这里一呆就是两年，他十二岁那年，朝廷大批征兵，他兄长就是那时从的军。两个大哥哥也不愿继续呆在家里，去了暮豫经商。
　　临走的前一天，周九一哭二闹三上吊，不准他们走，但效果甚微。
　　那天晚上，青哥哥买了一些杏花糕来找小周九。小周九肿了眼睛，话都说不清。青哥哥哭笑不得，他无奈地笑道：“怎么会喜欢你呢，你那么小，又那么傻。”
　　周九“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看他。
　　青哥哥忽地笑了，随即拿出一小串红豆链子，白皙的手指顺着周九的手腕将其系上。
　　周九回过头又拿了一小块杏花糕，他边吃边道：“我们私塾里的小姑娘要是想嫁给谁，也会做一根送给对方，但是她们做得都没你好看。”
　　一块糕点吃完，周九抬头望着青哥哥，挑衅似的道：“你送这个给我，是不是也想嫁给我。”
　　青哥哥笑了，他眉眼弯弯，回望着周九：“那你愿意娶我吗？”

作者有话说

　　啊,我要开始发奋图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