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祸不单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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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有迟到，但作为实习生，踩着点最后一个推开会议室的门，郑晞还是在场各位前辈们的眼神“照顾。”
神奇的是郑晞完全没有感觉了，不慌不乱，还得体的报以微笑。
只是一份工作。
领工资，干他的活儿，就这么简单。
郑晞过稳的心态在面对老大各种刁钻问题时，得到了充分发挥，旁边的同事看得冷汗直冒。
会议结束之后，实习同事还心有余悸：“我怎么感觉你都要跟老大杠上了。”
“怎么会。”郑晞说。
同事瞧他的脸色不太好，猜测：“昨晚真被你对象审了？”
郑晞笑笑没说话。
“算了，不探你隐私了。”同事伸了个懒腰，“终于把这关过了，实习期也快满了，听说名额——”
郑晞手机响了，和同事打了个手势走到边上接。
陌生号码，郑晞的眼皮跳了一下。
然而是个女声，期待瞬间落空。
“是郑晞吗？我是张素英的女儿。”那边的声音有点低落。
张姨的女儿，郑晞很快确定了身份：“哦，你好。”
不好的预感还没涌上来，那人又继续说：“我妈妈去世了，你有时间过来一趟吗？”
张姨退休之后，郑晞去看过她两次，都是······和涂游一起。
张姨的老家在乡下，走的时候说靠女儿养着，但闲不下来，根本不会享清福。
照样养鸡种菜插秧，上山采茶，又恢复了没来城里之前的生活。
虽说晒黑了很多，但身体看起来很好，对郑晞带来的各种补品嗤之以鼻，直言自己完全用不到这些。
郑晞去看她，她高兴得像个老小孩，家里什么都摆出来让他吃，又全面秀了一把自己的厨艺。
郑晞和涂游之间的事，她自然是不懂的，就算两人一整天黏一块儿，她只当他们是好朋友。
没想到她还记得林朝已，说那女孩子是真漂亮，要郑晞加把劲儿追上。
郑晞哭笑不得。
之前外公去世的时候，张姨也来过，所以统共加起来，才见了三面。
三面之后，人就没了。
乡下依旧是土葬，棺材搭在堂屋，还未封上，郑晞见到了张姨最后一面。
面容安详，脸色却是蜡黄的，像一尊被抽掉血液和灵魂的蜡像，郑晞看了又看，总觉得那不是她。
不晓得真正的张姨去了哪儿。
白天的农村小院哭闹吵嚷，到了晚上，又摆了三桌酒席，亲戚们喝酒划拳，笑声不断。
郑晞没见识过这种，觉得那些人很分裂，但想一想，又似乎是人之常情，没什么不好接受的。
但他始终无法上桌去吃饭，那些人他都不认识。
他孤僻的坐在堂屋的草垛子上，案台上点着香火，两根红蜡烛燃到了一半，蜡泪不断流下来，堆成了云的形状。
突然肩头被推了一下，“去里屋睡吧。”张姨的女儿张玲说。
郑晞与张玲不熟，只知道她是村里的干部，平时工作忙而杂，之前来了两次都没见到。
“不用。”郑晞动了一下发麻的双腿，手掌一直按在稻草上，留着乱七八糟的红印，“我不困，再守一会。”
“小孩子守什么夜。”张玲说。
郑晞下意识想反驳他不是小孩子了，他已经参加工作，在社会上没人会把你看做孩子之类的吧啦吧啦。
却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这种反驳也是无意识的撒娇，要看对象是谁。
眼下，他只能抿嘴笑笑。
最终也没进去睡，背贴着墙，勉强缩在草垛子上安置了一夜。
一夜无梦。
醒得很早，睁开眼，一个流哈喇子的小男孩眼巴巴望着他，郑晞还没说话，他咬着手指问：“糖还有吗？”
郑晞想起来，昨天他刚到的时候，一堆小孩把他当新鲜物围着，叽里呱啦吵得他耳朵疼，他只好拿出巧克力糖打发。
这孩子他昨天好像没瞧见。
郑晞道：“有。”
然后到里屋，从包里翻出巧克力盒，都给了他。
孩子的妈刚好走过来，呦的叫一声，往孩子手上打：“馋死你得了，又拿别人的糖！”
小男孩哇的一声哭起来。
郑晞有点尴尬，道：“是，是我给的。”
“哦，你给的啊。那，快谢谢哥哥。”妇人又推了孩子一把，“去洗洗手再吃，脏的要命。”
大概是发现这个城里来的少爷也挺好说话，于是吃早饭的时候，妇人又搬个凳子在郑晞边上，给他拿了个馒头，又自然而言的用半方言半普通话搭起话来：“张奶奶在你们家做了挺久的哦。”
郑晞：“嗯。”
“她工资拿的高吗？”
郑晞：“不高。”
妇人笑起来：“哎呦怎么可能不高，要不然她总念叨你啊，每次说起你就跟说自家孩子一样，前段时间还跟我说，吃饭要开始少油少盐，开始注意胳膊腿啥的，我问她保养那么精细做啥，她说再努努力，说不定到时候还能参加你的婚礼，哎你也晓得，她家小玲哦脾气倔，有自己的想法，跟张奶奶处不来，她就从你身上找盼头。”
她歇了歇又接着叹气，“不过人啊，真是生死有命，瞧她好得很啥子毛病没有，摔一跤就没再起来，还是我给她送菜的时候发现的，就趴在那门槛边上了，可我吓的，送医院也晚了嘛，身体都僵了······哎呦，你干啥子哭嘛！”
郑晞自己也没想到，蓄了几天的眼泪，会在这个陌生妇人面前泄了洪。
今年第一张脸全丢在这儿了。
一直等到张姨下葬，后事处理得七七八八，郑晞才返回宁城。
他先回了家，发现家里很冷清，才迷糊想起哗啦被托给林林带了。
一来一回，加上处理事情的时间，已经过了一周多，哗啦已经完全把林林那儿当成自己家了，且住得十分舒适。
郑晞把它的鸟粮和玩具收一收，鸟包一拿出来，哗啦就猜到这新晋单身狗要干啥了。
一想到要回到那个冷清又被忽视的房子，哗啦的小心脏砰砰砰的在抗拒，直往林林的脖颈缩。
林林无奈的把它放在手心，示意郑晞拿。
郑晞不愿强鸟所难，想把它脆弱的小心脏先安抚好，低声道：“对不起，哥哥错了，回去会好好补偿你，再也不离开你了，好吗？”
他伸手，哗啦不理。
谁信你这油腔滑调的承诺啊！
小鹦鹉甚至意识到躲闪没用，只能任人宰割。
为了自己未来优渥的生存环境，它决定奋力一搏，展开了翅楞楞的膀子，每根毛都炸了起来，做出了攻击姿态。
郑晞叹了口气，这脾气是要翻天吗，先带回去再慢慢哄吧，手探过去要抓，哗啦毫不留情的啄了两口。
中指瞬间冒了血珠。
林林也呆了一会，才连忙抽了两张纸巾给他，她没想到小鹦鹉还有这么暴力的一面。
真敢下嘴啊！
郑晞无奈的笑：“它不想跟我回去了。”
又道：“以前也有过一次。”
那时候还有涂游强硬的把哗啦塞进包里，让它知道教训。
郑晞却不想这么做，他好像没什么底气。
小鹦鹉至少比他聪明，会给自己挑舒适的窝。
郑晞于是问林林：“你想养它吗？”
林林有点惊讶，拿手机打字——你不要它了？
郑晞：“是它不要我了。”
林林还准备打字，郑晞拦住她：“你想要的话就留着吧，它喜欢你。”
哗啦已经慢慢顺着她的胳膊往肩膀上爬。
林林冲哗啦笑了笑，对郑晞点点头。
那瞬间，他突然有说不出的难受，勉强的说：“它还有好多吃的在家里，我晚点给你送过来。”
临走的时候，林林又把手机递到他跟前：你和涂游怎么了？
居然没陪着他一起来拿鹦鹉，太奇怪了。
郑晞道：“分手啦。”
林林疑惑的看着他，似乎是不相信。
“真的，他说他家里不同意，要是被他老爸知道，会打断他的腿。”郑晞话说得太快，一下咬到舌尖，痛得眼泪都要掉下来。
“你说他好好的一个少爷，被打成残废多可怜，我当然得让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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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好像什么都没少，郑晞也没心情去点，涂游到底带走了什么。
反正也没放着什么巨额现金，或者价值连城的宝贝。
哦，宝贝，郑晞想起来，还真有一个。
他起身，把家里的柜子和抽屉翻了个遍。
没有。
被那混蛋拿走了。
郑晞拿出手机，在对话框里打字：外公的钻石胸针你拿了？
不好，删除。
你TM把钻石胸针还回来！
不好，再删。
有时间把胸针寄过来，那是给······
郑晞的手指顿住。
给什么？
——给他未来媳妇的。
郑晞最终一个字也没发出去，颓然的把手机丢在一边。
送出去的东西，没有要回来的道理。
决意要分开的人，找再多理由，他还是不会回头。
郑晞是典型的死要面子活受罪，他偶尔也会想，如果那一晚，他死皮赖脸不放手，他求饶，他多闹一会，涂游会不会心软，就抱着他进屋了。
这就只是他们感情中的一点小风波，轻易化解。
毕竟某人说过，他想要的东西，不用求都会给，何况他求了呢？
可惜他知道，就算能穿越过去，他还是不会求。
他依旧会板着脸松开那人的手，冷冷的说：“那你滚吧。”
然后那个人······一滚就是好几年。
作者有话说第58章 祸不单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