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知轻重》简安哲

46、照顾

　　年少人的恋爱总是躁动得多，但郑晞目前怎么也躁不起来，他需要的是细水长流的陪伴，一种安心的感觉，涂游也清楚，所以他最多嘴上耍耍流氓，并没有对郑晞采取什么行动。

　　没有家可回，郑晞一下子多出了一大把的时间，为了让自己忙起来，除了选修课，他把能报上的选修课都报了，还挨个去问人家社团招不招新。

　　班长的职位是他主动辞的，现在也拿不回来了，人家现在干得特别好，郑晞都觉得他比自己有能力得多。

　　之前在网上跟着某位大神学的设计课已经告一段落，人家下一阶段的课程还没出来，郑晞又准备去拜别的老师，新老师还没找着呢，他的桌面被涂游咚咚的敲：“我是不是进来你都没发现。”

　　“发现了啊。”郑晞面不改色的撒谎。
　　“扯淡。”涂游掰了块苹果喂哗啦，在他对面坐下，“别盯着电脑看了，休息会眼睛。”

　　郑晞揉了揉眼皮，又酸又胀，他这才关闭页面，把笔电合上，伸了个懒腰，看着涂游啃苹果，也觉得馋，说：“给我洗一个去。”
　　“哦。”

　　涂游转身挑了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是赵安安买的，他们宿舍这点挺好，买吃的都一齐放在门边的桌子上，谁吃谁拿。
　　郑晞啃着苹果，椅子向后退，两条长腿解放般的伸出来，“我感觉现在······咦，这家伙。”

　　哥哥吃的东西永远是最香的，即使是一样的苹果，哗啦也要飞到他肩膀跟他共享。
　　“现在什么？”涂游问。

　　“挺充实，学新东西的最佳时间，记忆力好使，时间也多。哎，我想去把驾照考了。”郑晞说。
　　涂游点头：“行，咱俩一起去，但等五一过后吧，五一你想去哪儿吗？”

　　郑晞：“赵安安同学不是邀请我们去他女友的老家吗？”
　　涂游笑起来：“他一个人跟他女朋友不就行了，拖这么多电灯泡也不怕亮瞎他的眼。”

　　“他们是大众情侣，一定在人前炫才有成就感。”郑晞说，“然后再回一趟Z城吧，去我妈妈那儿。”
　　“行，听你安排。”涂游点头。

　　“你呢，没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郑晞有点不好意思，这段时间都是围着他转，两人确立关系后反而没有出去玩过，活动的范围仅限于大学周围。

　　“我挺想去赵同学女朋友老家的，听说是很偏远的农村，我还没去过。”涂游笑笑。
　　郑晞才不信，他道：“真的没有？你说得出地名我就陪你，时间不够请假也去。”

　　“没有，我在你身边呆着就够了。”涂游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抽了张纸巾擦手。
　　郑晞的苹果放在嘴上正准备咬，哗啦跟他抢食儿，一下子啄在他唇上，郑晞疼的叫唤一声。

　　“我瞧瞧。”涂游走过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哗啦吓得飞走了，“没出血，但以后不能惯着它了，自己的食儿都不吃了，就爱跟你抢。”
　　“天生的毛病能改吗？”郑晞其实也是懒，不想费心训练什么，“就这么惯着吧。”

　　“嗯，我要吃醋了。”涂游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
　　郑晞平时忙，又都是在公众区域，两人亲亲小嘴拉拉小手也只能趁着宿舍那两位不在的时候，涂游还要小心着不能玩过了。

　　但每次都过家家程度的闹法儿，涂游也需要去卫生间冲冷水澡冷静。
　　这次也一样，郑晞望着卫生间紧闭的门，手里的苹果都氧化发黄了，他才慢吞吞咬了一口，心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除了他们宿舍四个男生，还有赵安安女朋友许宁，一个叫小齐的姑娘，林朝已居然也来了。
　　郑晞问徐侠正：“你叫的？”

　　徐侠正摇头，赵安安说：“小宁叫的，朝已从前学过很多年的芭蕾吧，小宁是她的粉丝。”
　　许宁和小齐也都是舞蹈系的，三个女孩站一起很赏心悦目，但还是林朝已最突出，她虽然是学妹，气场却最强。

　　她看起来比上次有精神多了，面带微笑的和她们说着话，也不知道她那男朋友怎么样了，郑晞有点好奇。
　　右脸突然被贴了一罐冰可乐，郑晞吓了一跳，又冷得一哆嗦，瞪着他：“你干嘛！”

　　“请你喝饮料啊。”涂游笑着把剩下的一兜冰饮递给其他人。
　　郑晞看着他穿着花衬衫，灰色的大裤衩，衬衫上别着墨镜，不油腻，反而青春逼人。

　　在其他人统一式的长袖长裤面前，又显得格格不入。
　　许宁赶紧走过来说：“涂游同学，你这不行，进入山区温度很低，你要冻死的！”

　　“没关系，我皮厚！”涂游说。
　　许宁直摇头：“再厚也不行，下了高铁一定要换，你包里有厚衣服吧。”
　　涂游：“······有。”

　　有个鬼。
　　涂游或许能把郑晞照顾得妥妥当当，但到了他自己，就是随便应付，包越轻越好。

　　没见识的孩子还不知道自己要经过怎样一段漫长的旅程。

　　下高铁之后要坐公交去大巴站，一个多小时的大巴之后，晕乎乎的从大巴车下来，前脚还没完全落到地面，一个黑脸大哥旋风一样的捞住他的胳膊把他往下带：“小伙子去哪儿？空车立马就可以走！”

　　涂游半个字还没吭出来，许宁已经走过来，跟黑脸大哥一脸严肃的讨价还价之后，大哥叹气的一挥手，大家跟在他身后走。
　　涂游看到了大哥的银色破烂面包车时，险些要晕，而且车子里还有一个妇女儿童哎，叫什么空车！

　　那种大客车已经让涂游坐得很不舒服，窗户严密，空调低得要死，各种味道混在一起让人想不晕车都难，而大哥的这个破面包，空调也不舍得开，位置又挤得要死。

　　要旁边挤得是郑晞还好说，偏偏是徐侠正，他老人家身强体壮适应力极强，腿都伸不直了还有心思逗前座的小女孩。
　　小女孩被妈妈抱着，脸冲着他们后座，不管徐侠正怎么逗都不笑，转头对她妈妈说了一句：“妈我好难受。”

　　然后哇得一声都吐在了她妈身上。

　　涂游快要死去的大脑瞬间复活，狂吼着：“大哥，开窗！开窗！”
　　女孩都吐了大哥连减速都没有，估计也觉得倒霉，语气很不好的用方言说：“拿塑料袋，拿抹布擦一下，拿矿泉水漱漱口，前头就是卫生院，要放你俩下来吗？”

　　女孩她妈立刻吼道：“到张家村的车费你要我在卫生院下，真是赚黑心钱哩！啊，水，我身上没有搁水！”
　　“我有我有！”林朝已拧开矿泉水递过去。

　　“谢谢你啊，不太好意思各位。我女儿么的事，就中午凉黄瓜吃太多了，哎呦这吐得还有啥，死丫头，你又偷偷买小摊烤肠吃了！”

　　涂游感觉自己要完。

　　果然，下车之后，他也在路边畅畅快快的吐了。
　　郑晞在边上不断拍着他的背，给他水漱口，涂游是真的没劲儿了，娇弱的靠在郑晞肩上，一只手又自然的在他兜里摸口香糖吃。

　　还好其他人没往这边看，大哥的破面包坏了，没法送到目的地，他们在忙着联系人。
　　但郑晞抬头的时候，林朝已飞快的侧过身去。

　　许宁叫来了她三大爷的三轮车，车子后面有个绿色的蓬，平时也用来载客的。
　　这种三轮车有个特点，发动机的声音大，嗡嗡嗡，坐上去只用一会会，屁股就全麻了。

　　涂游再次有了一次全新的体验，但能倒在郑晞怀里，他也不计较什么了，云霄飞车都行。
　　郑晞一方面觉得很新鲜，一方面涂游这样靠在他腿上，实在不雅观，容易被人看出什么，正准备叫涂游起来，又摸到他额头有点烫。

　　他在下高铁的时候的确是换衣服了——郑晞的运动服，但也根本不抗寒，最多只是多裹点肉。
　　郑晞让赵安安帮忙把他包里的小毛毯拿出来，给他裹上：“该，让你瞎臭美！”

　　许宁道：“涂游感冒了？没事儿，到我家，我妈妈有偏方治，很灵，我从小到大感冒都没吃过药。”
　　“你妈妈真厉害。”赵安安说。

　　涂游虚弱的举起手，想表示自己还能坚持一下，用不着那些偏方。

　　可他还没发出声音，许宁就轻快的说：“不用谢啦，等把你治好了再说！”
　　涂游：“······”

　　涂游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睡梦中他被人背进屋，四周本来叽叽喳喳很吵，不知道谁嘘了一声，说话声音降了下来，他的四肢凉凉的被暴露在空气里，被人擦着什么，又被喂了一杯黑绿黑绿的液体······

　　醒来的时候，郑晞在边上抱着他，手脚都环在他的被子上，睡得很熟。
　　涂游想上厕所，又舍不得惊醒他，决定还是再憋一会儿，憋不住了再叫，他舔了舔唇，尝到了糖的味道，但嘴巴里面又苦苦的，不知道昨晚到底喝的什么。

　　想起来也真丢脸，那个小齐跟林朝已不也是第一次来吗，人家都能适应得好好地，自己怎么就这么菜呢？

　　还有郑晞，原本想护着他呢，让他开开心心的玩，走不动了就背着，结果呢，自己倒成了负担。

　　涂游微微侧头，在郑晞的鼻尖上亲了一下。
　　心里也挺甜的，可以这样被人照顾着。

作者有话说

　　明天再修啊，好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