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鲲之翼》予炟

23、莫弘鲲拒绝投资

　　熬了一个通宵，头有点痛，是那种太阳穴一突一突的跳动的痛，连着半边脸半边头皮都有些痛。

　　王子成揉着眼睛，一手按住太阳穴，一手将打印好的几页纸用订书机订好，然后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唉，这才多大的娃啊，熬个通宵就头疼了？平时看剧打游戏又不是没熬过通宵，也不见自己头疼呀。

　　王子成双手按着太阳穴，闭上了眼睛。

　　时间还早，刚立过春，天亮的还挺迟，虽然已经过六点半了，太阳才露小半个脸，天还没亮周全呢。

　　那俩个人应该还没起床了吧？他们要是知道自己要做他们的投资人，估计要高兴地手舞足蹈了吧？

　　小眯一会，喝一杯热咖啡，果然舒服多了。

　　天色已经大亮，阳光也已经晒到了室内，温暖的阳光将窗台上富贵竹长长的影子投在地上，像一幅剪影画，甚是好看。

　　王子成将打印好的协议塞进档案袋里，又像打了鸡血一样冲出门外。

　　一阵风驰电掣，王子成冲到了莫弘鲲工作室的门口，今天心情特别好，就连门铃都按出了节奏声。

　　“来啦！来啦！”裘红一边从楼上跑下来，一边嘀咕，“谁这么一大早就来了？”

　　工作室鲜有人来，平日里也只有王子成和宋琦是常客，不过这俩人都不会赶早的，该不会是莫弘鲲的爸妈吧？想到这，裘红又加快了步子。

　　“原来是你，居然起的这么早？”刚一打开门，屋外的冷风就灌了进来，冻得裘红是一个激灵。

　　裘红缩着脖子跑到院门跟前，打开院门：“你不上班？”

　　“我现在要干大事了，上什么班？”王子成挥着手中的档案袋，大步朝屋里走，边走边喊，“小鲲鲲，小鲲鲲！你的投资人来了，还不快来迎接！”

　　“投资人？！”裘红关好门，跟着王子成一路小跑，连串地追问，“什么投资人？你找到投资人了？”

　　“什么找到投资人？”王子成往长案跟前一坐，将手里的档案袋慎重其事地放在面前，自豪地说道，“以后我就是你们的投资人！”

　　听到楼下的声音，莫弘鲲也早已从楼上下来：“快说说，你打算怎么投资法？”

　　有了投资人，就可以一心一意画自己的创作，不必再为卖不卖画费神了，怎能不开心，这不正是一个画家梦寐以求的吗？

　　莫弘鲲坐到了王子成的对面，伸手就要去拿档案袋。

　　“别急啊！”王子成连忙按住档案袋，看着莫弘鲲问道，“先说说一年多少钱，你就愿意被包了？”

　　虽然一直都在说希望有个投资人，但总觉得投资人是离自己很遥远的事，什么样的条件更没想过，莫弘鲲一时语塞。

　　“怎么也得……”

　　裘红的头脑里飞速地计算着，莫弘鲲要是一年能画十幅创作，不不不，二十幅，上次一幅画卖八千，画肯定要涨价的，那就一幅画一万，二十万？不不不，再长点，两万一幅，四十万？

　　“五十万！”

　　裘红大着胆子报价，说完，心里又觉得私自替莫弘鲲做主不好，连忙又说，“莫弘鲲，我就说着玩的，到底多少钱，你自己决定。”

　　王子成、裘红一齐盯着莫弘鲲，等他说话。

　　“我也不知道……”莫弘鲲摸摸脑袋，“人家画廊一般是怎么包的？”

　　“画廊嘛，都是一年固定出多少钱，然后画家在这一年所有的作品都归画廊所有。”

　　其实画廊和艺术家合作的方式有很多种，有的代销，有的收购，有的要为艺术家办画展和推广，但王子成就想着莫弘鲲所有的作品都归自己，垄断货源控制价格，这个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全归画廊啊……这样我一年画下来，我自己不是一幅画都没有？”莫弘鲲有点舍不得，“要是固定给画廊画多少幅，比如一年十幅或者二十幅，有个指标，超出的是我自己的就好了。”

　　“那肯定不行啊，画廊既然包你这个画家，肯定要为你做宣传做展览要炒作的，这些成本都是要加在作品价格上的，到时候一部分作品在你手里，价格不能统一制定，不是不好操作吗？”

　　王子成虽然没好意思直接说，一部分作品留在你手里，你若低价卖给旁人怎么办？不过也是那个意思了。

　　“那我想想……”莫弘鲲抿着嘴，犹豫不决。

　　“你看看，平时天天喊要投资人，要经纪人，现在经纪人投资人就在眼前，又不知道怎么办了？”王子成手指点着档案袋，摇头，“哎，真是服了你们了！”

　　“那要看投资人能出多少钱？要是价格高……”裘红看着王子成，又看向莫弘鲲，“也是可以考虑自己不留作品的哦？”

　　“你要考虑工作室一年能卖多少画，能赚多少钱？”王子成指着周围墙上的画，“就算一年能卖十幅创作，八千一幅，才八万！”

　　王子成张开手指比了个八，又继续说：“加上你网上卖的那些写生，你一年也卖不到二十万，我可以给你四十万一年！

　　你算账啊，靠卖一千六一幅的写生风景，卖一百幅才十六万，两百幅三十二万，加上十幅八万的创作，才四十万。

　　你要真是一年画两百幅写生风景，你还有时间搞创作？即使搞创作，也不会出精品，不出精品，你怎么出名？”

　　王子成确实是有做生意头脑的，这帐一算，裘红连连点头：“莫弘鲲，我觉得也是可以的，只要钱赚到了，你手上不留画，不就等于画都卖了嘛，人家画家巴不得把画都卖了呀。”

　　这些天的经营状况，裘红是最清楚的，虽然说网上火了，有人买画了，但真要说一年能卖一两百幅写生风景，是不可能的。

　　按账面来算，莫弘鲲不是不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名气，想一年赚四十万，真的是不可能的事，但若要将自己每幅关于梦境的画都卖了，又是绝对的舍不得。

　　见到莫弘鲲依旧是犹豫不决沉默不语，王子成又说：“我给你四十万，我也不要你一年能画四、五十幅作品出来，你保证质量大大小小不少于十五幅创作就行。”

　　“我可以少要点钱，三十万，我一样一年帮你画十五幅创作，但是超出的画归我自己，行不行？”莫弘鲲终于说话了。

　　“那不行，你这边给我十五幅创作，那边再赶着网上卖些乱七八糟的写生，到时候一忙起来，就很难保证我作品的质量。”王子成连忙反对。

　　“网上我可以保证不卖画，我主要想留点创作。”莫弘鲲举着手保证。

　　“那到时候一幅创作我看中了，你又要留着，那到底是算你的还是我的？你还不是把最好的的作品，都留下了？”王子成笑了，依旧反对，谁知道你是真不卖还是假不卖？我又不可能天天看着你。

　　“……”莫弘鲲又沉默了，憋了半天，才又说，“我还是想留点作品，不然几年下来，连个纪念都没有。”

　　“你要是这样说，我暂时就不能给你投资咯？”王子成以退为进，想逼一逼莫弘鲲。

　　“那也只好……你以后看到喜欢的作品，我先卖给你！”莫弘鲲愧疚地看着王子成，人家好心来投资自己，自己却回绝了人家。

　　“你再想想嘛……”裘红忍不住摇起莫弘鲲的胳膊，“四十万，四十万呐！”

　　王子成万万没想到自己热趣趣的投资计划，竟然在莫弘鲲这里搁浅了。

　　满心以为他会高兴地跳起来呢，谁知他竟然拒绝了自己！这不就是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吗？王子成心里是极不舒服。

　　“这反而是替我省钱了，我看中一幅买一幅，买十五幅画才十多万呢，省了一大半的钱，哈哈。”王子成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自己在老爸跟前吹下的创业就这样结束，自然是不可能的，天下又不是你一个有前途的画家，不投资你，我还可以投资别人。

　　王子成安慰着自己。

　　* * * * * *

　　看着王子成失落地从莫弘鲲的工作室离去，陆沈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要是王子成真的谈成了投资，那就真的破坏了自己的计划了。

　　王子成去谈投资，想包了莫弘鲲所有的作品，这倒是陆沈万万没想到的，没想到这小子还有点远见和魄力。可惜，区区四十万一年，就想包养一个画家，也是太不懂行情和人心了。

　　陆沈心中暗笑，取下右耳上的蓝牙耳机，离开监视屏，向地下室走去。一只耳机也足够听到莫弘鲲工作室里的一切动静的了。

　　地下室的工人们正在紧锣密鼓地向江边挖掘。挖出的泥土直接添加特殊材料制成坚硬的方石，砌在大厅的的边缘，支撑着地面的重量，防止坍塌。

　　陆沈顺着台阶往下走，走了二十几米深度，就是一个足有三百坪的一个地下大厅，大厅被支撑的柱子分成了好几个区域，有一部分还在挖建，但有一部分已经开始在做内饰了。

　　按照这个速度，再有一个月，这个地下工程就可以完工。陆沈满意地笑着，他相信谁也不会想到，在这片银杏树林下，会有这样一个秘密基地。

　　陆沈一路走过去，时不时和正在劳作的工人们打个招呼，给出一些指导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