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宗女修和佛子HE了》音寻十二月

2、第2章

　　簌簌的破风声接二连三地响起，围着舞台一圈的灯笼一盏接一盏极快速地灭了。
　　天灯坠落，水上莲灯沉入湖中。

　　不夜天转瞬间陷入了暗沉的夜色里。台上音修的演奏戛然而止，桑映雪停下舞步，望向起身朝自己飞来的檀离。
　　雪白的僧衣在黑夜里映着清冷的月色，缓缓降落在桑映雪的身前。

　　画舫上的修士们瞬间警醒，个个神情戒备地祭出宝剑或法器，严阵以待。那另外两名和尚也迅速反应过来，飞到了台上，依旧一左一右地跟在檀离身侧。

　　桑映雪不错过任何接近檀离的机会，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高大身影，她眨了眨眼睛，悄然上前两步，伸手捉住他宽大的袍袖，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娇怯怯地道：“檀离，我怕……”

　　檀离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被拽住的衣袖，面上无甚表情。
　　倒是一旁的小和尚迦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斥道：“妖女，又想借机占檀离师叔的便宜！”
　　说着就要上前去扯开桑映雪。

　　这合欢宗小妖女虽然看起来柔柔弱弱娇娇嫩嫩的，可因为体质特别吸引妖魔鬼怪的原因，从小到大她见过的妖鬼比一般人吃的米还多。
　　小时候应该是怕的，而现在，她会怕？哼！不过是又想找借口亵渎檀离师叔罢了！

　　桑映雪刚要张口驳他，却见檀离抬了抬手，止了她的话语，也阻了迦叶欲要拉扯的动作。
　　檀离面色平静地从桑映雪手中抽出衣袖，然后目光微抬，望向前方。众人也不由地随着他的视线望去。

　　暗沉的夜里，一团比夜色更浓的黑雾慢慢地聚拢起来，渐渐变成了一个立于半空的高大人影。没想到数日未见，这邪物如今已经能凝成人形，若是再拖延些时日，只怕……

　　“桀桀桀——”那身影发出一阵诡异得令人牙酸的笑，声音粗嘎嘶哑，“如此罕见的美人，还是个稀有的纯阴之体……今夜真是天助我也。”
　　话音刚落，那黑影手一抬，一小团黑雾便如黑色闪电一般激射而出，径直朝桑映雪而来。

　　檀离上前一步，挡在桑映雪前方。单手抬起，转瞬结印，朝前一拍，刹那间金光乍起，将那一小团黑雾净化得消散无迹。与此同时，一道透明结界将整个不夜天罩了起来，结界上不时有金色的梵印一闪而过。

　　那半空中的黑影顿时一滞，意识到自己要被瓮中捉鳖了，却依然贪婪地将“目光”看向桑映雪。
　　天生纯阴之体，不仅是邪修们垂涎的极品炉鼎，更是对妖魔鬼怪具有极大吸引力。

　　桑映雪从小到大都极招妖魔鬼怪，见过太多魑魅魍魉。随着她越长越大，这体质带来的麻烦也越来越多。桑琳琅没办法，从以前每年带她去一次万佛宗做法事驱邪，求取各种辟邪的符篆和法宝，到隔半年一次，再到三月一次……直至后来干脆将她送到万佛宗常驻。

　　如今她几乎日日跟着檀离走东闯西，收邪魔，除妖鬼。
　　至于万佛宗那么多弟子，为何桑映雪独独跟着檀离。那是因为这位合欢宗大小姐，一眼就看中了佛子檀离，只认定檀离。

　　合欢宗这种正道眼里的邪宗，上至宗主，下到弟子，个个都是道侣遍天下，不正经得很。
　　偏偏宗主桑琳琅亲生的女儿桑映雪，却罕有地专情。

　　可因为她专情之人是四大皆空、不可亵渎的万佛宗佛子，因此在众人眼里，她也一样邪门，逃不过妖女的名声。

　　不过，因为她实在长得太好，又是纯阴之体，所以对于那些或真心爱慕、或邪心觊觎的人来说，桑映雪还是颇遭惦记的。
　　就如此刻，那个黑影妖鬼虽然察觉到此次来的这个和尚有些棘手，却仍旧贼心不死地想掳走桑映雪。

　　一团团黑雾，从湖中不断地升起，在空中四处游窜，像是幽暗的阴灵。
　　众修士纷纷拔剑斩向黑雾，霎时间湖面上波涛汹涌，船只震荡，人影鬼影上下翻飞，斗作一团。
　　那半空中的人形黑影则朝桑映雪和檀离他们这边冲来。

　　檀离手中的禅杖发出熠熠金光，砸向那团黑雾。那黑雾被禅杖金光砸散，干脆一分为四，三个分别对付檀离、小和尚迦叶、胖和尚檀宏，剩下一个则趁机缠向桑映雪。

　　桑映雪举手一挡，也是一道金光从她手链上的驱魔铃里飞出，直让那缠向她的黑雾动作猛然一滞。
　　然而这妖鬼也非普通邪物，这种驱魔铃会让普通妖魔鬼怪忌惮，但对于它来说，不过是一瞬的犹豫，很快就无所顾忌地继续朝桑映雪缠来。

　　桑映雪腰间原本挂着一只小巧精致、缀有星月流苏的莲灯模样饰物，此刻危险逼近，那莲灯金光一闪，慢慢变大，接着渐渐变多，团团将她围住。
　　黑雾接触到莲灯的金光时，伴随着一阵鬼叫声，霎时灼烧起来。

　　那黑雾没想到这种饰物一样的小小莲灯竟然也是个法器，一时轻敌被伤，立即勃然大怒。周围的小团黑雾齐齐朝这边聚集，缠着桑映雪的那团黑雾陡然暴涨，变得无比巨大，威力也比之前成倍增加。

　　桑映雪还未来得及反应，一根禅杖忽地横在她的身前，挡住了扑来的巨大黑雾。
　　风从身后而来，清淡的檀香气息将她整个人裹住。

　　“檀离——”桑映雪扭过头看着来人，顿时满脸惊喜。
　　“退后。”檀离的声音低沉好听如玉石轻扣，倒是比他清冷似月的面容要显得柔和几分。

　　桑映雪听话地躲到他身后。
　　檀离将禅杖往地上一杵，手里捻着佛珠，薄唇微动，念念有词。那串佛珠忽地脱离了绳子的束缚，变成一颗颗金光，慢慢拉长，交织如线，形成金色的网，将那团巨大的黑影困住。

　　伴随着金网慢慢地收拢缩小，空中传来刺耳的嚎叫声。
　　妖鬼作出最后的挣扎，依旧不能动弹分毫，立即便想逃逸。他的分.身无数，哪怕这个最大的主体被灭，只要有一缕黑雾逃脱，假以时日，它便能东山再起。

　　湖面上大大小小的黑雾不再恋战，纷纷往湖中逃窜。
　　却忽地那些先前沉入湖中的莲花浮灯在这时又从水里一一冒出，一阵阵莲火，随着水波荡开，形成了一个闪着梵印的结界，稳稳地罩住湖面。

　　黑雾砸在莲火结界上，一触即燃，湖面上顿时惨叫连连。
　　不过片刻功夫，所有黑雾便被莲火净化，消散于天地间。舞台四周的灯笼又一盏盏亮起，湖面恢复了一片宁静，不夜天灯火通明。

　　有风吹来，圆月下，迟开的桃花，灼灼明艳。

　　“檀离大师出手果然万无一失。”
　　“今日有劳大师了。”
　　一众修士纷纷收起宝剑与法器，朝檀离拱手作揖。
　　檀离微微颔首：“有劳诸位。”说罢目光转到桑映雪身上。“有劳桑小施主。”

　　其实作为今晚的诱饵，桑映雪的功劳也不小，甚至可以说极为关键。原本众修士刚刚也想对她道一声谢的，但她身份特殊，且因为之前那一舞让众人心醉神迷，尤其这会儿她摘了面纱，月光下艳极近妖，更是没人敢近前看她，跟她说话估计都要控制不住脸红心跳，为免尴尬，只得作罢。

　　“我等先行告辞。”众人再次拱手道别，一一离去。

　　桑映雪蹭到檀离身边。顺利解决了妖鬼，紧绷的心绪放松，她这会儿开始惦念着另外一桩事。
　　“檀离，我刚刚跳得好看吗？”

　　以身做饵，是众修士的主意，但也是桑映雪自愿的。
　　她既想帮檀离的忙，也想跳舞给他看。

　　檀离抬手召回四散的佛珠，闻言瞥她一眼，没有作声。
　　旁边的小和尚迦叶嗤笑一声，“檀离师叔才不会看呢，刚才一直闭着眼睛。”
　　桑映雪神情骤然失落，胖和尚檀宏连忙圆场，笑眯眯道：“好看好看，大家都看入迷了，差点都忘了正事……”

　　桑映雪只怔怔地看了面色平静无波的檀离一会儿，转瞬又收起了沮丧，笑盈盈对檀离道：“没关系，以后我再跳给你一个人看。”

　　檀离不置可否，只垂眸掠了一眼她踩在织锦地毡上的白嫩双足，目光在她脚踝上套着的深红佛珠上停留了一瞬。
　　桑映雪脚踝上的佛珠，跟檀离手里的佛珠很像，只是颗粒要小许多，上面还刻有驱魔的梵印。
　　檀离移开视线，淡淡道：“穿上鞋袜，走吧。”

　　四人回了城主安排的厢房，各自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又用了城主府准备的早膳，然后才步行缓缓离开不夜城。
　　是的，步行。
　　佛修炼体，讲求清修苦行。生活上凡事皆身体力行，行路不用车不用马，也不御剑，更不用飞行法宝和坐骑，全靠双腿步行，非必要或紧急时候不用法术。

　　桑映雪一开始还不习惯，如今跟着檀离走南闯北数年，倒也适应了。
　　不过这个适应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适应。
　　作为内修，身娇体弱，细皮嫩肉，这样长久走路的话，脚都要磨出血泡，继而生起茧子。所以桑映雪找符修买了一堆神行符，走路时如被风云托起，毫不费力。

　　遇到翻山越岭的时候，她还可以将自己的星月莲灯变大当做御风飞行的法器，坐在上面怡然自得。
　　她不是佛宗弟子，不能用佛宗戒规约束，檀离他们也不会介意她这样做。

　　不夜城很大，此刻他们缓缓步行，还未出城。
　　妖鬼被灭掉的消息一夜之间就四处传遍，一大早不夜城街道上就恢复了往日热闹，商铺大门全开，路上行人面上带着喜色，相互寒暄。

　　看到檀离他们一行人走过时，众人先是一愣，不约而同地停下了交谈，目光带着探究和打量。
　　不得不说，这三个和尚和一个容貌美艳身段妖娆的红衣少女走一起，不管在哪里都绝对惹人注目。

　　不过众人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檀离大师一行人，当下个个双手合十，纷纷道谢，并主动给他们让路。还有些人上前送些瓜果礼品，都被檀离一一婉拒。

　　四人出了城，继续前行，中午时分抵达了与不夜城相邻的小镇。
　　不夜城繁华，这比邻的小镇也极为热闹，四人在一家客栈坐下用午饭。

　　每到用饭的时候，最痛苦最纠结的人，一定是迦叶小和尚。
　　他们四人围着一张小方桌而坐。摆在檀离面前的是一盘素菜，两碗米饭，这很正常。旁边的桑映雪面前则是香酥鸡，粉蒸肉……

　　见他望过来，桑映雪还笑嘻嘻地夹起一块粉蒸肉诱惑他：“小叶子，你想尝尝吗？”
　　迦叶撇开眼睛，看向对面。

　　而他的对面……他的师伯，檀宏师伯，正一手举着一只肥油油的猪肘子啃着，一手提着酒壶时不时往嘴里灌几口。
　　他吃得太香了，以至于迦叶忍不住也跟着咽了咽口水，然后低头苦着脸啃了一口自己手里的白面馒头。

　　周围吃饭的客人时不时朝这边投来讶异探究的目光。
　　三个和尚带着个美貌的少女也就罢了，偏偏还有一个和尚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让人想礼貌无视都难以做到。

　　檀离缓缓开口：“师兄——”
　　其实檀宏吃肉喝酒，连他们师父都不管，檀离也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是这几日在不夜城，城主见他们是僧人，准备的都是素斋。在别人府里，檀宏不好提要求，也放不开，今日这会儿好不容易能大快朵颐，他动作过大，关注的人过多，檀离也不过是提醒他略微收敛一点点。

　　檀宏放下酒壶，随意地抬手抹了一下嘴，再扫了一眼周围，笑呵呵地朗声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嘛。”
　　他如此坦荡荡，笑容可掬，犹如弥勒活佛。再加上这一行人里，檀离尤其出众，气质清正，宝相庄严，一看便是佛门正道弟子，所以众人友好地笑笑，嘴里道着：“是是是。”就收回了目光。

　　而檀宏瞥了一眼自己坐得端端正正，吃着素菜白饭的师弟，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檀离修长的脖颈。
　　在檀离的左颈下方，接近锁骨的位置，有一个不甚明显的，浅金色的卍字佛印。

　　檀宏盯着那卍字看了两息，暗暗想着，他这个师弟，性情淡漠，沉稳冷静，唯一会失控的，大概也只有那个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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