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郎大人是旧识》亦归不寻

51、永宁殿中

　　顾念之最想问的，自然是离开皇宮的法子，但这个问题，不宜现在说出口，以免被人怀疑，苏琳琅也是个聪慧的姑娘，哪能这般容易就被引入圈套。

　　“你只需告诉我，你们的陛下，打算留我到什么时候便成，我不是元启人，更不是什么探子，你们留着我也是无用的，还不如早些放我离开，与家人团聚。”

　　顾念之此言一出，苏琳琅顿时愣住，她如何能知道姑父的想法，这种问题，她也不方便去问，苏琳琅有些后悔方才说出的话，什么即便不知答案，也要去寻来。

　　这答案，哪是那般好寻的。

　　“你为什么不留在元启呢？元启富裕，太平了百年，而云朝常有战乱，你在皇城更安全些。离开反而会有危险。”

　　苏琳琅一本正经的说道，顾念之却是淡然一笑，即便元启再怎么太平，他也是要回去的，云朝太子在元启皇城久留，这怎么能行。

　　“你觉得元启甚好，不过是因为你自小便生活在此地，情感上自然会偏向他，而我在云朝长大，即便旁人如何说，我也是要回去的。”

　　顾念之思乡心切，若有似无的望向云朝的方向，即便什么也瞧不见，他依然觉得有几分暖意。

　　苏琳琅刚想说什么，恭玄殿外有一个宫女正疾步走来，很是急切的说道:“苏小姐，清宁将军回宫了，陛下请你过去。”

　　苏琳琅闻言一笑，再也坐不住了，她匆匆离开，顾念之想要的答亲最终还是没有得到。

　　她走了一段路，碰上了一位公公，说是要请顾念之一道过去，苏琳琅复又折返，去完成元启帝交代的事。

　　让顾念之随她一道过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要不，你同我一起去吧！清宁将军在宫中很有威望，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说不定他能帮你回到云朝。”

　　苏琳琅口中的清宁将军，像是个无所不能的存在，顾念之不曾听说过元启有这么一位将军，看来还是对元启的关注太少了，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时机，多加了解。

　　“也好！”

　　顾念之一路跟着，本以为要出宫，却不想苏琳琅直接带着他去了乾明殿。元启帝与明皇后也在里头坐着，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顾念之只觉得这几人瞧着自己的眼神很奇怪，让他不得不开始防备起来，更加诡异的是，元启帝给他也赐了坐。

　　“公子可是姓顾？”元启帝哄亮的声音响彻乾明殿，顾念之微微侧目，没有任何慌乱。

　　“陛下想知道什么，但问无妨！”顾念之明白元启帝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此时再隐瞒，也不能改变什么，索性大大方方的承认。

　　元启帝赞许的看着顾念之，好在元启与云朝的关系还未僵化，没有因为淳亲王的作乱而损失什么，元启帝若想修补，一切都还来的及。

　　“不愧是云朝太子，这胆量到是让朕叹服，本以为要让子宁过来，才能应证，你既承认了，也省得朕再想法子去套话了。”

　　元启帝很是和善，难怪贤名在外，顾念之此时不大明白，他将自己引来乾明殿的原因，若是想利用他向云朝索要什么，也不必在十几日后才将他引来乾明殿。

　　大可向云朝宣战，但是元启帝并末这般做，反而是对他多加照料，太医去的勤，生怕他的伤去的不干净。

　　因此，顾念之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淳亲王与元启帝应该不是一路人。

　　“承蒙陛下抬举，陛下既已知道我的身份，有什么事直说便好。”

　　元启帝十分欣赏顾念之，他觉得将这人救下，是福报，刚好解了他三十三年来的执念。

　　“淳亲王的事，太子殿下有何看法。”

　　元启帝突然抛出了这么一个问题，顾念之深知他此举的用意，无非是想知道云朝对元启的态度罢了！

　　“淳亲王与陛下好似并不和睦，陛下可否告知实情，以便云朝辩明敌友。”

　　“此事是三十年前的秘闻，如今也算不上什么秘密了，你若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不过在此之前，朕需让你见一个人。”

　　元启帝话音刚落，殿外走来一位身穿盔甲的男子，少年模样，颇有几分玉树临风的味道。

　　见了这位少年将军，最为激动的，便是苏琳琅了，她见这男子走进殿中，便坐不住了，皇后见了此景，只是柔柔一笑。

　　“表哥！”苏琳琅甜甜唤了一声，清宁将军报之一笑，只是有元启帝在，他不敢太过放肆。

　　“儿臣拜见父王，母后！”

　　元启帝许久未见三皇子，难免有些思念，这孩子好好的皇子不做，偏偏要去战场瞧瞧，这一去，便将周边对元启虎视眈眈的小国全给收了。

　　元启帝虽然有三个儿子，但素最宠的便是三皇子宋子宁，若是不宠，怎会给他清宁将军的身份，旁人只道三皇子四处游玩，却不知那位人人称道的清宁将军正是他本人。

　　“子宁，这位是云朝太子，你们正好见此机会认识一下，这往后天下便是你们二人的。”

　　元启帝所言不错，如今国力强盛的大国，只有云朝与元启，其他的国家都不足为惧，元启不喜征战，一向主张太平，便不会去挑起战争，而云朝亦是如此。

　　宋子宁与顾念之相视一礼，便也算认识了。

　　“子宁，朕交代的事，你可办好了？”

　　一个月前淳亲王下毒谋害元启帝，随后逃之夭夭，并借着元启朝的名义去参加徐国公府的宴会，此人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

　　好在元启帝派三皇子，迅速去查淳亲王的踪迹，才没让他在元启犯下事端。

　　“父皇放心，那封信儿臣已送到云帝手中，该如何定夺，云帝让儿臣带来了回信，说是父皇看后，便会明白他的选择。”

　　元启帝十分重视这封信，他拆开信封，这白纸上为有一个“可”字。

　　“哈哈哈！云帝也是个有趣的人，若我猜的没错，太子殿下等的人，不久之后也该来了。”

　　顾念之听的云里雾里，也不知云帝答应了何事，顾念之不知道的是，昨日从云朝出发的队伍，而今已在元启城中，正向着皇宫而来。

　　“陛下说的是何人？”

　　“再等等吧！等那人来了，你便知道了。”

　　顾念之心中想见的，自然是徐婉，但转念一想，他又觉得不大可能，没人知道他在元启皇宫，清宁将军也是一个月前去的云朝，他如今还只是个失踪人员，只愿见到元启帝让他等的人之后，能让他回去便好。

　　他并不知道此时的徐婉等人，正在元启长公主的带领下，向着皇宫走去，而她身后跟着的便是徐斐然与阿玉，至于安然与无恙，他们将马车停好后，方才赶了上来。

　　徐婉此时还是迷茫状态，那日她正在暗卫司寻找着顾念之的消息，而云帝却突然将她唤进宫，给她瞧了许多东西，事关徐国公的身世。

　　看完了那些资料，徐婉久久未眠，她一直知道南纪太后（老夫人），并不是爹爹的亲生母亲，却不想爹爹与元启皇室有很大的关系。

　　爹爹早些年也寻过自己的身世，只是什么也不曾寻到过，这也是徐朗之的一大遗憾，如今能帮爹爹寻到亲人，徐婉自然是乐意的。

　　徐国公逝世已有六年多，与他有关的一切早已随他下葬，寻遍了国公府，徐婉也只寻来了一块断玉，只剩下一个角的断玉。

　　徐婉并不知这东西能不能证明什么，只是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指引着她，这东西或许有用……

　　方才下了马车，宫门外便有一位宫装女子候着，女子见了来人，一双眸子噙着泪珠，让徐婉讶异的是这人与爹爹竟有几分相似。

　　“是婉儿与斐然吗？”

　　徐婉在惊讶中还未回过神来，徐斐然扯了扯她的衣角，她才回过神来。

　　“您是长公主？”徐婉试探的问了一句。

　　“哪有什么长公主，孩子，我是你爹爹的长姐，你该唤我姑姑。”长公主笑着走向徐婉，握着她的手腕不愿放开。

　　徐婉即便与长公主并不相识，她也很感受到长公主此时的激动，宫城外的守卫皆是低头不语，长公主落泪是他们不该瞧见的。

　　长公主心知有人比自己更想见到这两个孩子，便也不再耽搁，迅速带着他们向着永宁殿而去，与其去乾明殿，长公主更希望，永宁殿的那位先知道这个消息。

　　永宁殿中常年供着香火，离的很远便能闻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这里面似乎也有一位信佛之人。

　　长公主没有敲门，而是直接带着徐婉与徐斐然进了永宁殿，偌大的殿中，只有一位拜佛的老妇人，檀香味弥漫，她拜的不是佛像，而是一幅画。

　　许是外头灌了风进来，有了些凉意，蒲团上坐着老人有些呆滞的回头望了一眼，随后又回过头来继续拜着佛祖。

　　好似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老妇人转着佛珠的手顿了顿，“夕儿，可是你在那边？”

　　老妇人的视力不大好，只知远处站了人，却不知是谁。

　　“母亲，夕儿今日带来了两个孩子……”长公主还未说完，老妇人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言语间很是疲惫。

　　“好了！夕儿！你不必再寻人来骗我了，这都是第八十九次了，夕儿，母亲真的累了。”

　　长公主想解释什么，老妇却下了逐客令，“快些走吧！别打扰母亲拜佛，若是断了，佛祖怕是不会保护恭玄了。”

　　老妇人苍老的声音满是哀意，徐婉牵着徐斐然走上前，朝着老妇人一礼。

　　“老人家，可认识这个！”

　　徐婉将那块断玉奉上，老妇人还不曾被什么人唤过老人家，她回头去寻声音的主人，在看见断玉时，却愣住了！

　　即便过了三十三年，

　　她还是能一眼就认出这块玉来。

　　老妇人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寻着光的方向，细细辩认着这块断玉，她太过激动，连说话也不太利索。

　　“夕儿，快！快将玉拿来！”

　　老妇人指着画像旁的暗格，长公主立刻会意，将暗格打开，只见数十层黄布包裹的玉牌，三十三年前的东西，老妇人依旧珍藏着。

　　老妇人接过长公主递过来的玉牌，立马将其与断玉合上，一时间老妇人变的情难自抑。

　　“小丫头……你这玉从何而来？告诉我好不好？”老妇人泪眼婆娑，不停的祈求着，生怕晚了，又错过了。

　　“这玉，是我爹爹自小戴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