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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二十六 虚伪的阳光 ...

  •   “哇——”半夜里突然传来一阵大叫,惹得阿利还半裸着便立刻冲到客厅,见由一脸无辜得看着打开的冰箱,像是在寻找着吃得东西。另一个肇事者则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明显是被吓到了。

      “你……你……你是人是鬼……?”若达注意到眼前这个白衣少年似乎对自己的尖叫声毫无反应,难道听不见?正常人不都是应该有所反应才对嘛!

      “由?怎么了?”阿利柔声唤到。

      “口渴。”由看了阿利一眼,又看了若达一眼。

      “有果汁和牛奶,牛奶的话要热一下。”阿利边询问到边探索着冰箱内的饮料,随手摸到的却全是罐装啤酒,这让他狠狠得瞪了这个没来几天的年轻人几眼。看他的外表,大概比达年轻5,6岁的样子,哼,恐怕恩正就是看中了那个相貌,随便留在身边的。

      “恩正让我来拿啤酒的。”若达眉毛一挑,搞什么呀,半夜三更穿白衣服,大声喊叫的人是自己,结果对方完全没有反应,而且听觉是正常的。

      “果汁。”由说完转身回了房间,阿利思索着是否再准备些夜宵,由这些天都没有好好进餐。“你不是达。”就在这个白色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时,若达听见这句像是自言自语的问句,他的心中莫明产生一种惶恐,这三年来,他也些许猜出些什么,恩正的心中有着另一个人,自己只是个替代品而已,不是达,达——!若达!原来连替代品都做不成,只是一个若,若是达。

      “怎么了?”恩正打开房门,若达一抬头,对视的眼眸中竟有些愤怒。随手抛了两罐啤酒,恩正一手接了一罐,见一切正常便也没继续问。

      “怎么闹脾气了?”恩正拉开易拉罐,仰头喝了大口,刚才的那个梦随着尖叫声散去了,某个人的身影模糊得存在心底,却想不起任何梦境了。

      “达是谁?”若达摇晃着手中的啤酒,没有打开的意思。

      “爱人,曾经的。”恩正立刻回答到,根本不想隐藏些什么。

      “那你去找他,根本不需要我。”若达像是在发脾气。

      恩正笑笑,若达的性格他是清楚的,口快心直,是圈子里比较罕见的类型,但是在感情方面早就应该看透彻了。他们这类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分开了也就断了,多余的纠缠是不必要的,只是这次他还回来找他,让恩正有些吃惊。

      “别乱想了,他死了。”恩正继续喝着冰凉的啤酒,一阵突袭的冰冷感觉让他有些头疼。

      若达一下子像是冻住了,不知该说些什么打圆场。

      怎么找也找不到了,恩正自嘲道,残忍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毕竟这和另一个人没有关系。

      “对不起——”若达半天才反应过来。

      恩正摇摇头,眼神久久得停留在花瓶中的百合上,这些花明天该换了吧,最后连尸体也没有,即使想献花也没有机会。

      “那个,那个”若达就是这个样子,二十多岁的人,却还像没有完全长大,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往往不顾别人的想法,总是吵闹得吐露着自己想说的话。“那个阿利不会有恋童癖吧,那个叫由的好像还是个孩子的样子。”

      “小心阿利割掉你的舌头。”恩正用空罐轻轻敲了敲若达的额头。若是他的达能够像眼前的这个人般快言快语,多多少少保持着些孩子气那该多好,可是,他不是,即使相貌相似却不是他的达。

      “不怕,有恩正嘛。”若达笑着回答,他的笑容带着浓浓的阳光的味道,和达完全不一样。

      恩正一下紧紧抱住他,是的有我,有我在呀,为何你不曾展露那样的笑脸让我迎接,你的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为何总是不愿意靠在我的肩膀上,想要伸手捉住,想要囚禁你的人,你的心,所以才用死亡来逃避这一切嘛!

      “恩正。”若达摊开手掌,在恩正的脸上比划了一下,做出把什么东西褪下的举动,“我把叫做悲伤的面具拿下来了哦。”他的笑脸印在恩正的眼里,嘴角勉强牵出一丝回应的表情,拿下了那层面具下的脸,也许还带着另一层面具也说不定哦,只是这些若达是不会知道的。

      恩正斜靠在客厅的沙发上,已经快接近中午了,虽然是初冬的季节但是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窗外的阳光相当好,给人一种好温暖的感觉。他想起某个人说过最喜欢冬天的阳光,因为格外温暖,像是能够趋散周围所有的寒冷,但是毕竟是冬天,终归还是寒冷的。

      阿利差不多做好了午餐,见恩正一个人悠闲得靠在沙发里欣赏风景倒是暇逸得如出尘的人,便故意刺激道,“你那个小朋友倒是挺眼熟的。”

      恩正皱了皱眉,阿利的嘴巴一向很坏。

      “他还没有起?”阿利有些不满,比起达来,那个年轻人还真是没有任何优点,既不像达那般做家务,照顾人,脾气也烂得可以,说话也不考虑后果,带这样的人在身边简直就是自找麻烦。

      若达一向是起得晚得,睡得也晚,晚上上网,打游戏,活脱脱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大孩子,尤其天气冷得时候,一窝能赖到下午才起床,恩正也随他的性子,并不干涉,只是看见他的睡脸恩正便想起另一个人,太相似的脸,尤其是睡觉的样子,脸上没了表情,就更加想像了,如果,只是如果,达能够那样无忧无虑得依靠着他生活,那有多好,可惜,那个高傲的男人是不愿意躲在任何人的臂膀下的,依靠的关系对于他来说和枷锁无异。

      恩正轻轻摇摇头,和小孩子计较什么呢。

      “你打算就这样放过故?”恩正问道,知道了这次背叛的人竟然是故,恩正也不免吃惊,阿利做人自然不厚道,但是在道上混的,要是心软了,早就尸骨荡存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阿利只是笑了笑,每每他的微笑里总是带上些别的意味在里面。

      “放心,回礼已经送回去了。”他随便的语气让恩正明白这一切应该还在他的掌握中。

      “今后打算怎么办。”恩正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常住在这里当然不是好计策,现在他们的行踪恐怕早就被司文查出来了,而且这些年来结下的梁子,要是现在一一找上门来,还不得窝囊得每个月搬家。

      “你什么时候回香港?”阿利扔给他一支烟,自己也点燃一支。

      “下周。”恩正若有所思得回答,他听到一个很有趣的消息,既然现在和赤龙已无关系,那么也该回去好好打理自己的地盘了。“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只要是我做的到的。”毕竟是兄弟一场,恩正也算是心胸开阔的人,十年前的那些小手段他早就淡忘了,唯一在意的也就是达的事,现在达一死,这一层联系也就随之断了,过去的恩怨一笔勾销。

      “那就先谢了。”阿利猛地吐出一口烟,差不多是该自己有所行动的时候了,只是由最近身体不好还是再等一段时间吧,也给恩正一段时间。嘴角微微向上勾起。他和达还没完了,司文,那个男人是不会那么容易失去自己的猎物的,不管用什么手段,何种方法,想要的总是能够到手,唯一失败的也只有一个人而已……

      “恩正——”若达从门后探出,乱糟糟的头发配合还睡意朦胧的眼睛,简直一副梦游的模样。

      “醒了嘛?”恩正灭了烟,起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怎么起了也不叫我!”又是阿利痛恨的那种语调,带着娘娘腔的语气让他鸡皮疙瘩落一声,皱着眉转身回厨房。

      “一起洗澡吧。”若达就这么随便脱口而出,丝毫不介意阿利还在身边。

      阿利差点跌倒。

      “等回了香港。”恩正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

      嘻嘻,若达伸出光膀子把恩正拉回房间,阿利不由想到,搞什么飞机啊,这样不是挺好,不免又叹息起达来了,达是永远不会成为那样的爱人的,也许阴阳永隔才是那俩人最好的结局,只是……偏偏某个人又不想放手,那就……

      “阿利?”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恩?阿利有些失神得看着他,由主动打招呼是非常少见的情况,他的脸上似乎有些迟疑的表情这就更加罕见了,阿利端来一杯温牛奶,看来事情正朝着他所期望的方向发展着,也许命运就是这般无法摆脱,能够战胜它的人无非只有两种人,一种与之搏斗,另一种则是预见并且加以利用。

      正厅里端坐的是个偏瘦的男子,蒙着银质的面具看不清脸但却给人一种清爽的感觉,大概是由于一尘不染的白色长衣,还有让人眼前一亮的白色花朵。大朵大朵的百合像是围绕在他的周遭般簇拥着他,看得堂下的兄弟像是仰首见到仙子一般。

      “他们都翘首期盼呢。”司文笑着,在达的耳边撕咬着,明明知道他是无法看见这般景象的。

      “也许哪天你就后悔了。”达不带表情着说着,他不明白自己究竟只是个傀儡呢,还是……若是需要一个木偶娃娃,应该有更好的人选才对。

      “送给你的东西,我怎会收回?”司文爽朗得笑出声来。

      语毕,便一招手,让一旁等候多时的一个大孩子模样的小混混端上来一个木箱。

      周围的弟兄立刻发出阵阵喧闹声,达即使看不见,但是听觉和嗅觉让他猜出了那是什么东西。

      “老四的人头。今天一早送来的。”司文冷眼看了那个开始发黑的头颅,原来人死了,还是如此丑陋。他皱了皱眉,那个小混混便退去了。周遭的兄弟们还在大声议论着。

      达腾得一下站起身来,恩正和阿利终于开始有所行动了嘛,如今他身处敌窝或许说是叛窝才对…...司文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般,脸上露出笑容,一旁的菊被这一笑顿时吓醒过来,见达有离开的意思便赶忙上去扶。大厅内却一下子安静下来。

      达又愣在原地了,极冷得说道:“叛者——杀!”

      司文冷笑着听出其中的另一番味道,于是递上叠得整齐得白衣,却不交给菊,直接塞到达的手里。他想要的无非是看出戏,只是喜剧并不真实,震撼人心的还是悲剧比较适合。

      达一出边门便扯掉面具,夜晚的风吹散他渐渐留长的头发,低头见手中握着的竟是那件白色的居家服,原来恩正还不忘送来丧服,只是即使死了还想用他的东西包围着自己,困住自己嘛。

      渐长的黑发迷住了达的眼睛,他伸手撩去,却久久没有再放开,像是想起很远很远的事情,苦苦的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他似乎明白了些阿利长久来一直留着头发的某些原因了。

      “怎么还站在风里。”司文也随着退了出来,其余的琐事交给荏处理了。

      “你究竟打算干什么?”达一使劲手中的白衣便散到司文半笑不笑的脸上,随即失去支持,跌落在地上。

      司文依旧僵着一副脸,突然眼里射出一道寒光,伸手擒住达的胳膊,纤细的手指此时却像铁锲般牢牢得扣住达,“你被保护得太好了。看看这真实的一切,被吓到了嘛。”

      达觉得司文的手冷得像快冰,这些时间以来他明显感到司文的身体状况似乎有些异常。

      “你的手很冷,让故看看吧。”达转过脸,不再看着那张脸。

      “这就是你对别人的态度,总是那么好心嘛?即使是准备杀掉恩正的人?”司文继续探视到,他乐于一步步刨开人的心,看着一颗血淋淋的心展现在面前,才有一种真实的美感。

      “不准你动他——”达立刻接了答句,缓了半天又说道,“凭你也伤不了他。”

      “你是想说能够伤他的人只有你吗?”

      达像是倦了,闭着双眼扬起头,“我不会被你利用的。”

      司文笑笑,放开手让达重获了自由。

      “再过一段时间他就会来和现在的‘赤龙’谈生意的。”

      达有些惊讶,和现在的“赤龙”?那不就等于背叛阿利嘛,先是故,难道接着是恩正嘛,他不信,恩正不是那种见利忘义的人。

      “别傻了,你以为十年前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把恩正逼出大陆,躲在日本好几年才终于在香港重振声威的。”

      “不是你嘛?”达满脸得疑惑,为何又要提起十年前,那个端点。

      “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司文说着,意欲离开。

      “那是谁?”达一把拉住他,达不笨,虽然嘴上没有说,但是心里已经有了眉目,能够逼走恩正,并且从中获利的人,恐怕只有一个人。“那为什么……为什么,我…...”

      “因为你是个很好用的棋子。”司文一字一句清晰得说着,那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让达感到一阵压抑。

      事实原本就是残酷的,司文看着怨恨,懊悔,不满,胆怯渐渐得从这张脸上瓦解,一片片得剥落最终变得和面具般完美。曾经也有个人让他幻想着阳光般得温暖,只是那是冬日的太阳,终究寒冷。

      “那你也不准动恩正——”达像是从嘴里硬咬出这些字句。

      “如你所愿。”司文离开了,他听出完全不同的语调,满意得离开。你想要的永远也得不到,他似乎又听见那个冷冷的带着嘲笑的口吻。是的,我想要的永远拿不到,那是因为你从来不给,明明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却从来不愿施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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