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局》雪景重萱

3、第三章 莫泉

　　莫泉，原来他叫莫泉。

　　我看着显示屏上有关他的资料满意的笑了，看来这个学校并不是一无是处的地方，至少在我提出要看学生资料的时候那个学校主任就特别热心的答应了，当然，在那之前我给了他一个信封，那里面装着什么我想他不会不明白，对付这种人的最好方法就是给他他最想要的东西。

　　我承认，自己这么做就是想知道一个名字而已。

　　因为那天遇到他过后我心里的烦躁并没有消失，相反的，它变得越来越强烈，使我依旧睡不着。所以我找了个“还没问他的名字”这种无聊的理由天天在学校外等他，但是一连三天都不见他的人影，我想是不是第一次找到他太容易所以现在才这么困难，于是我决定用直接到学校查这个办法，既然是学校里的学生，那么档案中肯定有记录。

　　果不然，终于被我找到了。

　　我按着档案上写的莫泉的资料来到了他的班级，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他已经三天没来上学，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吗？我开始担心起来。

　　犹豫了半天，最后我还是去了莫泉住的地方，离学校挺远的，隔汽车站也有好远的一段路，看来他每天都要比别人花更多的时间往返家和学校之间，难怪第一次见到他时就算疼得再厉害也要急着走了。

　　这里真像个贫民窟，虽然都是独门独院，不过每一栋房子看起来都老旧不堪，而且特别狭小，我怀疑只要一阵强风就能把这些房子吹倒，腐朽的还不只是那些房子而已，连我脚下的石板路都是黑色的，污垢好像已经嵌在了里面，抹都抹不掉。

　　就总地方能住人吗？要是我的话肯定连一天都住不下去。

　　更让我不解的是长长的街道居然没有一个可以询问的人，我仔细留意着每家门前被腐蚀得不好确认的木制门牌，生怕走过了，偶尔头顶还会有一两只乌鸦飞过，“呱呱呱”的叫声十分难听，我愕然，纵然见多了那些穷困潦倒的事物，今天的景象还是让我大开眼界。

　　走了好一会我才停下脚步，眼前的这间房子和其他的没什么区别，只是门牌稍微干净一点，我一眼就看清楚了。

　　莫泉应该就住这里了。

　　我没有马上去敲门，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可笑了点，来找他做什么呢？见了他又要说什么呢？明明已经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了还故意找过来，自己真的这样没事做吗？

　　我直直的盯着眼前的这扇门，真为自己的行为感到不解！

　　先抽根烟再说吧，正当我拿出烟来的时候面前的门突然打开了，我一不留神没躲开，整张脸就撞在了门板上，疼得我两眼发黑。这还不是最严重的，由于重心不稳，我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那场面想起来就惨烈。

　　“诶！你还好吧？”我感到有人跑到我身边问我，只是我一直捂着脸，所以没吭声，看我不说话，那人变得更加焦急了，也没觉得有人站在自家门口有什么不对，“是不是、是不是流鼻血了？还是头被撞疼了？”

　　我心里暗暗地不爽，原来不是不爱说话，只是每次在我面前故意不说，于是我起了要玩弄他的心思。

　　“我鼻梁……好像断了……”我闷闷的说道，好像我的鼻梁骨真的断了似的。

　　“啊？！”莫泉更加慌了，急忙来掰我的手，“那就别捂着了，这样更不好！”

　　“可是……我很疼……”我继续装疼道。

　　“那、那我送你去医院！”

　　说完他真的开始扶我起来，我也不怀疑他确实想把我送医院，这玩笑开大了，其实我知道自己一点事都没有，疼过了也就完了。

　　“呃……那个……其实也不是很严重。”我慢慢的将捂住脸的手拿下来，看着他从慌张一下子变为吃惊的神色我越发觉得自己很卑劣，我和他不是同一类人，至少他比我善良。

　　莫泉盯着我看了好一会，他似乎想张口说什么，可半天却只说了一个字，“你……”

　　我？

　　我也看着他，好奇怪，现在就算他只说一个字我也能明白他要表达什么，他在问我：为什么又是我？为什么会找到这里来？

　　莫泉，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我就是来找你要答案的呢。

　　“刚才只是被撞了一下，不用去医院。”我定了定神，从思绪中回到现实，我想他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纵然这是我们的第三次见面，“先介绍一下，我叫欧鹏程。”

　　“欧鹏程？”

　　莫泉重复念了遍我的名字，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他的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而他突然转向别处的眼睛则在告诉我他很害怕。

　　我的名字……怎么了吗？

　　我没有问他原由，继续说道：“你几天都没去学校了，所以我来看看，是家里有什么事吗？”

　　“哦，是、是啊……”莫泉点点头，“爸爸最近身体不好要人照顾，所以……”

　　原来是要照顾家人，知道了答案后我就没了话题，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局面很怪异，我来找他的理由本来就只有这么简单，我问完了他回答过了我应该就走了才对，可是我又不太想走，他真的没话给我说了吗？

　　等待是最磨人的事，就在我已经放弃了等待想告辞的时候，没想到是莫泉先开口了，这还真是第一次，“你……进屋吧，我有话要对你说。”

　　“哦，好！”我立刻答应了，可能连我自己都没注意到此刻的语气是多么的愉快，后来隔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我才意识到，也许就是在这一刻，我和他都已经万劫不复。

　　屋子里面看起来和外面一样狭小，而且很幽暗，前门对着通往二楼的楼梯，莫泉带我进了左手边的一间屋子，依摆设来看应该就是客厅了，我觉得这里的空气透着一股冷清的味道，似乎不常有其他的人来这里，地板也干净得没办法落脚似的，我下意识地将脚踮起来走，想起刚才走过的石板路感觉特别的脏，怕把这里也弄脏了。

　　“你随便坐啊，这么小心干吗。”莫泉见我走得小心翼翼，便有点好笑的看着我，我尴尬的对他笑笑，说实话，我有些紧张，为啥呢……鬼知道！可能是……从他脸上看到了一点除了沉默以外的表情，比如——笑意。

　　呸！我立刻回绝了自己的荒唐想法，他对自己笑个什么！分明是光线太暗产生错觉了！

　　“嘿嘿，怕把你家的地板弄脏了……”我不由得开始对他嘻嘻哈哈起来，正想继续往下说的时候，就听到从什么地方传来一阵呼喊声，像是……二楼。

　　“啊，你等等！”说完莫泉便撇下我急匆匆的跑到楼上去了，我很纳闷，如果刚才自己没有听做的话，那楼上的人叫的名字分明就不是莫泉，而是……尹蓝，尹蓝？这是莫泉的小名吗，可怎么听都不像是一个男孩子的名字，在楼上的就是莫泉的爸爸？真的病到不能下床的地步了？

　　我发现每一次见到莫泉都不能解开我心中的那些谜题，千百万个为什么就在我脑海中翻来覆去的出现，我越是疑惑就越是想知道答案，知道了这个答案下一个问题又接踵而来，这就像一个迷幻阵，只要一头扎进去了就很难再脱身，我有预感，只要一不留神我就会迷失自己。

　　等了有十多分钟，莫泉才从楼上下来，他没给我解释他去干什么了，我也不好问，只是在看见他手上拿着的东西的时候我愣住了，就像突然被人推进了一个大冰窖，刚才酝酿起来的轻松氛围一下子荡然无存，我望着他，冷冷道：“你什么意思？”

　　莫泉不敢看我，他双手捧着我给他的那一捆钱，低着头，“这钱我没动现在还给你。”

　　我站起来，冷笑一声，“你叫我进来就是为了这个？”

　　“是、是的。”莫泉鼓起勇气抬头与我四目相对，“我不想欠你人情，这钱我不能要。”

　　寒冷，彻头彻尾的寒冷，我真他妈的……傻，简直傻透了，傻得以为全天下就自己最牛B，欧鹏程，你还真把自己当救世主了？！可惜，你的帮助别人不要！别人根本就没当回事，还说怕欠你人情，你仅仅值一个不想欠下的人情……

　　“不用了，我拿出去的东西从来就没拿回来过。”我几步走到他的身边，低头在他耳边轻轻说道：“你说对了，我不是想救你，我只是想玩你。”

　　这绝对不是我想对他说的话，此刻却近似残酷的从我口中说出来，一字一句的，刺痛了我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