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27］失去的大空》行临

4、你凭什么好

　　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很晚。
　　沢田纲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的月光喜欢他的眼睛，那蜜色晕开了：只可惜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让那颜色也满是难过。
　　他最后坐起来，走下床去拉开了桌子的抽屉。他有点儿犹豫，动作便很缓慢，迟疑地，他摸了摸被藏在抽屉深处的手套。
　　毛绒手套已经旧了，摸着表面甚至毛糙，放得太久了。那么长的时间，失去了友人失去了陪伴，又怎么能够期望他永远和过往那般温和。
　　沢田纲吉沉默了一会，将它往里面再推了推，藏得更深。颤抖的指尖唯独说明他的不舍和决绝。
　　那好像是他唯一的……和过去有联系的物品了。
　　不能再失去。
　　他抬头看看不远的大楼，有通明的灯火在迎接着它的客人。
　　——他不能再上当。
　　、
　　狱寺隼人并不很喜欢作为一个黑手党存在。就像山本武一开始热爱棒球、云雀恭弥曾经只看得见并盛町一般，狱寺隼人最开始、最开始，只是想要弹好钢琴，讨得家人的关心而已。
　　可他还是成了黑手党。
　　当他走到港口黑手党的众人之前，那散发出来的恐怖气势，哪怕是负有盛名的森鸥外也要感到诧异：多么冷淡暴戾的气息。
　　是天生的黑手党吗？
　　——不。这不是血脉决定的天赋。
　　这是他人赐予的、他因而感恩戴德地拼命练成的一身气势。就好像儿时弹钢琴一般，他用自己能有的一切去讨好那个人。
　　可惜那个人不见了。
　　他于是失去了所有的恭敬、所有的从容，倨傲地接受了对方的礼仪迎接，只用淡漠的眼神扫过四周，去打发这没有意义的时光，去掩饰他快要死去的心脏。
　　“彭格列的岚守大人，”森鸥外微微眯起了眼，“您对我们的招待是否有什么不满？”
　　他的语气不十分恭敬，但还是用了敬称。失去了包容的首领，又有着最强大能力的守护者，彭格列在过往的基础上进一步扩张，港口黑手党也不能够在他们面前端架子。
　　“不。”狱寺隼人收回了目光。
　　他说：“我很满意。”
　　森鸥外笑着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让人请他去到客人的房间。他走远了，于是那背影就很瘦——如同一支失去了营养的败竹，很快就要被折断。
　　森鸥外看了好久，感叹一般道：“这位彭格列的岚守，看起来可不怎么好。”
　　他嘴里说着满意，明明不满意。他对所有的事情都不满意。对这个世界不满意。
　　狱寺隼人不满意他所在的这里没有沢田纲吉，不满意他的世界里居然没有沢田纲吉。
　　狱寺隼人还是可以弹琴。弹琴多好啊，他那父亲——他那族人，会谦卑地鼓掌赞美：哪怕是现在，他们仍然不欣赏这一切，但他们学会了鼓掌；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那个狱寺隼人再一次愿意为他弹琴的人已经消失，——那个人明明是唯一愿意因为他鼓掌的人。
　　［你碰我的钢琴做什么？混蛋！把你的手拿开！只有小姐才有资格触摸我的琴键！］
　　［可是……狱寺，你说过要为我弹钢琴的啊……］
　　他推开了这个人。
　　他用所有残忍的语言去攻击他。
　　他甚至说出了［离我远点！我不想看到你！］——这样的语言。
　　他怎么能好呢。
　　太宰治在森鸥外身边站了很久，居然一直没有出声。他观察着这过往的、沢田纲吉的伙伴，这个时候噗嗤地笑了起来：“他凭什么……好呢。”
　　在沢田纲吉难过的时候、在沢田纲吉失去了所有的时候、在沢田纲吉冒死回去看他的时候……
　　他不是挺好的么？他不是高兴着自己陪伴着他的“小姐”么。
　　他凭什么好啊。凭什么，狱寺隼人。

作者有话说

　　？怎么突然多了那么多收藏。
吓得我马上码了一章.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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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信息量挺大的……不知道能看出个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