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之婚》五渡

35、晕血

　　拜黑拉从来不把自己当外人，她翻了一遍白箐的衣橱，款式和质感真是一言难尽，最后翻出一件白色T恤，套了进去。

　　这件T恤又肥又大，拜黑拉穿着倒是合适。

　　白箐哭笑不得，这是她买酱油时绑瓶子上送的，准备拿来当抹布用。

　　“赶快扒下来。丑死了！”

　　“今晚我要去参加个Party，就靠它炸街了。你和我一起去吧，别整天过的像个寡妇一样。”

　　“我可不就是么！”

　　拜黑拉套着那件白T没有脱下来的意思，看看那粗制滥造的质量，又看看拜黑拉那张精致的脸，白箐连连摇头。

　　“你，你不会真要穿这个去吧？”

　　“是呀，我没和你开玩笑。”

　　“脱下来，我给你加工加工。”

　　“你不会给我剪了！？”

　　白箐全面一打量。

　　“嗯，是得给你剪几刀，脱下来，信我好了，保证你独一无二，也绝不会撞衫。”

　　白箐上手扒衣服，然后进了书房，等再出来，拜黑拉眼睛一亮，忍不住感叹一句：“哇塞！小白，你很有才华！”

　　白箐在白T上用花体写了三个字：冬观雪，毛笔好似随意在上面画了几笔，又在周围剪了几个破洞，原本沉敛死寂的画面一下子变得个性张扬。

　　“瞧你兴奋的样子，难不成穿着这件赠送的T恤去炸场子？”

　　“本公主想炸就炸。给我穿上。”

　　“你等会，墨迹还没干呢！”

　　果不其然拜黑拉闪耀全场，毛笔字体加上潇洒恣意的山水画，与那几个破洞融合成了一副独特的风景，设计感十足，独特感十足，成了人人争相目睹的一方景象。

　　Party现场，拜黑拉就迫不及待和白箐视频，她兴奋的大吼大叫。

　　“看，我现在是全场最靓，小白你好棒！谢谢你给我设计的衣服。下次你跟我一起来吧，好热闹！”

　　镜头后面简直狂魔乱舞，零星有几个脑袋一闪而过。

　　拜黑拉边走边后退，给白箐直播。

　　“哎哎，左边有人!你悠着点。”

　　“小白，你不是想发财么，可以做这个牌子，“冬观雪”，嗯，不错，我就是你的活广告。”

　　“我可请不起。”

　　“咱们可以等价交换么，你给我设计独特的衣服，我为你的品牌推销，一举两得。本公主可是时尚标，只要我穿过的牌子，他们都会争抢着买。”

　　白箐只是呵呵一笑，自己几斤几两她还是清楚的。就拜黑拉那姿色，披件麻片也能炸场，她那件T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你以为我是香奈儿设计大师？”

　　“在我心里，你比他们优秀！他们的衣服只能说稀奇古怪，你的设计是真正的艺术品。”

　　这拜黑拉什么时候学会说恭维话了，不过白箐心里还是挺高兴的，总算有一样本领值得她点个赞。

　　“这事我觉得可行，让我寻思寻思。”

　　****
　　中午白箐自己一个人在家时，基本就是剩菜剩饭，想吃点汤汤水水的基本就是速食，比如泡面酸辣粉螺蛳粉。

　　拜黑拉把白箐吃了一半的方便面桶拉到自己眼前，筷子也不换一双就吃起来。

　　“别用我筷子！”

　　“这方便面简直太好吃了！”

　　“你说它好吃，只能有两种可能，一，你饿了。二，你第一次接触这种味道，觉得新鲜。”

　　“我是真的觉得好吃，我要把这种食物进口到阿国，让每个人都吃到这种美味。”

　　“我的大公主，你什么时候这么忧国忧民了，我估计在你们阿国的中国城超市，卖这种方便面的多的是，不信你下次亲自移驾看看。”

　　“真的么？我下次去看看。”

　　“既然你这么好奇，那我再买一赠一，告诉你另一种更神奇的美味？”

　　“说？”

　　白箐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红红的玻璃罐。

　　“这是万物皆可搭的神仙食物——老干妈！”

　　白箐打开盖，拜黑拉撅了一筷子就要往嘴里送。

　　“Hi！Hi！别这么直接吃啊，不是告诉你这是百搭食物么，也就是说必须搭配才好吃！弄一点放方便面里试试。”

　　“这个在中国超市也有？”

　　“肯定有！”

　　“你这里还有什么宝贝？”

　　拜黑拉拉开冰箱门。

　　“亲爱的大公主，你这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还是大熊猫进了竹子园？”

　　“这白白的瓶子里装的是什么？豆什么？”

　　“豆腐乳。这种味道更神奇。我怕你消受不了。”

　　“我要尝尝。”

　　“你要把我冰箱里的食物都霍霍一遍！？”
　　......

　　“下个月是我的生日，你一定要去。”

　　白箐的脑子懒懒的思考着，然后摇摇头。

　　“飞机票太贵了，不去！我还有很多学生要上课，还有几个订单要做，很忙。”

　　“下个月就放暑假了，你学生都忙着旅游，不会有几个人来上课！你那些订单——推迟，推迟，必须推迟，这样他们才觉得这件衣服珍贵，更值！这叫饥饿营销，懂不懂！”

　　白箐手托着腮，半眯着眼睛斜斜看着拜黑拉。

　　“你给我报销？”

　　“你现在一件衬衫都挣好几千，还让我报销，广告费拿来，业务费拿来！”

　　拜黑拉伸出双手，白箐推开，起身躲得远远的，坐在窗下一个矮凳上假装看风景。

　　“你天天蹭吃蹭喝我还没收你钱呢，两相抵消了。”

　　“小财迷！一毛不拔。”

　　拜黑拉也找了个矮凳坐在窗边。

　　“机票酒店，一应行程沈约都帮你订好了！”

　　白箐吃惊的看着拜黑拉，随即大吼！

　　“白黑啦！你又不经我同意擅自做主！”

　　拜黑拉感受着劈里啪啦的拳头雨点一样砸下来，得意笑着。

　　****
　　这天，白箐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电话那头却是个熟悉的人——十三哥。

　　十三哥隐匿好久了，拜黑拉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突然约白箐喝咖啡，白箐有些犹豫。

　　“白箐，我们是朋友么？”十三哥的声音比以前沙哑。

　　“算......算是把。”

　　“那老朋友出来喝杯茶有何不妥？”

　　白箐准时出现在茶室门口，她和十三哥静默许久。十三哥瘦了很多，黑了很多，法令纹更深了，眼角多了些细纹，他比以前看上去憔悴。

　　虽然憔悴，但眼神倒比以前清亮许多，他似乎有很多话要说。

　　他说他去了南美，在一个小村落呆了一年，只为寻找一样久违的东西——自然！

　　白箐单手托腮，静静听着，对十三哥这样出身天然优越的人，她只想对他说一句：生活不是缺少自然，而是缺少发现自然的眼睛。

　　就为了寻找什么自然用的着去南美那么远的地方，这些人的脑子不知道是什么脑回路？

　　在她眼里处处是自然，农贸市场，公交车，渔船，菜地...... 男人们后背塌湿，大滴大滴留着汗，女人们风吹日晒，脸上一颗颗晒斑，男人们四点半开着三轮车小区里一箱一箱的收拾垃圾，女人们提上裤子顾不上洗脸天黑蒙蒙时下地割韭菜......都是最真实的自然。

　　好歹十三哥曾是她的老板，给她发过薪水，白箐耐着性子听他讲那些自然的生活：自己划船捕鱼，自己剖鱼，生火，烤鱼，把大麦磨成面粉，烀饼，那味道简直人间美味......

　　白箐全程忍笑，十三哥这样的人算不算另一种矫揉造作？

　　一壶茶总算喝完了，十三哥要送白箐，白箐也没有拒绝，但她不知怎么在车里竟然迷迷糊糊睡着了。

　　等她醒来，发现十三哥坐在旁边，正看着自己发呆。白箐只感觉全身冰凉，心下一惊，发现自己全身赤、裸躺在一张宽大的床上。

　　她抱紧身体瑟缩成一团。

　　“你对我做了什么？”白箐嗓音有些颤抖。

　　十三哥回过神来。

　　“我喜欢你这样自然的身体，我什么都没做。我忍住了，我想我是真的爱你。”

　　“忍你个头！”

　　白箐摸起床头的烟灰缸抡下去，正砸在十三哥的眉骨上，顿时鲜血直流。

　　看见血，白箐慌了神，扔掉烟灰缸，开门往外跑。

　　打开门，外面黑乎乎的，白箐一下子不适应，她小心摸索几步，才看清前面有个旋转楼梯，下了楼梯，白箐扯过一块沙发巾随便披在身上。

　　沙发扶手上竟然有自己的衣服和包，白箐一阵懊恼，他......他在楼下就把自己剥、光了么？

　　四周一片漆黑，没有车水马龙，只有呼呼的风声。这好像是那种半山别墅。

　　白箐从包里翻出手机，翻到一个号码拨过去，那头劈头盖脸。

　　“小白，给你发了多少信息不回，你在和哪个野男人约会呢......”

　　“小......小黑，快来救我！”白箐几乎要哭出来。

　　拜黑拉一个急刹车，被后面的人骂了一声。

　　“你在哪？马上到！”

　　“我......我也不知道......”

　　“定位！定位！”

　　白箐打开微信给拜黑拉发了个定位，稍微安心了一点，眼泪却止不住啪嗒啪嗒流。

　　白箐蜷缩在一起，楼上好长时间没有动静，白箐心里忐忑，刚才用力过猛，十三哥不会是死了把？她又不敢上去看。

　　“十三哥？十三哥？”

　　“你没事把？”

　　上面没有回声。

　　砸死了人要坐多少年牢？吉吉和毛毛怎么办呢？白箐胡思乱想头痛欲裂 。

　　白箐等啊等，终于听见外面有车的声音，她透过窗户往外看，正是拜黑拉的车。

　　拜黑拉下车就冲进屋来，顺便打开了灯。

　　总算找到了依靠，白箐扑向拜黑拉，拜黑拉搂住她，拍拍她后背。

　　“没事，我来了！交给我。”

　　“小黑，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怎么办？”

　　“稳住，冷静！我来处理。”拜黑拉看着白箐的眼睛，给她一个坚定的眼神。

　　“我十三哥呢？”

　　“在楼上！他是不是死了？”

　　“我上去看看，你在这等着。”

　　白箐却拽着拜黑拉的手不松，跟在她后面上楼。

　　拜黑拉一回头，瞅见白箐沙发巾下那光溜溜的身体，眉头紧锁，怒火中烧！

　　“你还真是贱，这就甘愿现身了？！”

　　“我……没有。”白箐把沙发巾裹了裹，委屈的摇头。

　　拜黑拉甩开她的手，三两步跨上楼。刚看见屋里的情景，她头扭向外面，身体一软，差点跌倒，她赶紧两手扶住门框。

　　“你怎么了？”

　　白箐上前扶住她。

　　“血！血！”

　　白箐探头看了一眼，只见十三哥头趴在床上，雪白的床单染了一大片鲜红的血。

　　“他......他真的死了！”白箐声音里透着绝望。

　　“先别下结论！”拜黑拉大口喘着气，“给我找条毛巾。”

　　“你要毛巾干什么？”

　　“快去！”拜黑拉闭着双眼声音很大。

　　白箐走廊转了一圈，看见了一间洗手间，在里面找了一条毛巾。

　　拜黑拉拿过毛巾，蒙住自己的眼睛。

　　“我晕血，你扶我过去。”

　　“不能，万一他真死了，你会留下指纹。”

　　拜黑拉把毛巾往上一推，看了看白箐，微微一笑。

　　“放心，他不会死的。”

　　她拉下毛巾遮住眼睛，来到床边，探了探鼻息，听了听心跳。

　　“没死，应该只是晕了。”

　　白箐总算松了一口气，她和拜黑拉出了卧室，拨打了120。

　　两人坐在沙发上等急救车过来，拜黑拉一直盯着白箐看，白箐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好像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事。

　　“我......我和十三哥真的......真的没什么，他没对我......做什么，我......真的......真的......”

　　看她那紧张又小心翼翼的样子，拜黑拉突然笑起来。白箐有些莫名其妙。

　　“你不用解释，我相信你说的。”

　　白箐突然觉得自己很衰，她一个单身女人，有没有和一个男人上、床是她的自由，和另一个女人解释什么。

　　“我了解我十三哥，被她搞过的女人，遍体鳞伤，绝不是你这么光滑白净的样子。”拜黑拉挑起一边眉毛。

　　“十三哥是不是饥不择食才想对你下手，没想到，你离他的标准差的太远，难以下口。”

　　拜黑拉耸耸肩，白箐感觉受到了侮辱。她白箐真的是那么不堪的女人么？赤、条条躺在哪里，男人都对她提不起兴趣！

　　两人说话间，听见楼上有动静，十三哥醒了，他自己走出来，去了洗手间冲掉脸上的血。

　　十三哥用毛巾捂着额头，站在楼上往下看，没想到自己的小妹也在这里，他缓缓下楼。

　　白箐下意识的往拜黑拉旁边靠了靠。

　　“小妹怎么有时间来我这坐坐？”

　　“你拐了我的人，我来领回去。顺便给你叫了辆救护车。”

　　“你竟然没晕倒？奇迹！”

　　“治好了！”

　　“对，对不起！”白箐看着十三哥捂着的地方，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

　　拜黑拉皱眉撇嘴瞪眼看白箐，觉得她很没有出息，“你道什么歉，应该道歉的是他！”

　　白箐反过味来，也觉得自己很没出息，差点失身，还给人家道歉？她捂住自己的嘴，真想封上。

　　“既然十三哥没事了，我们走了！”

　　“多谢小妹搭救。白箐......对不起！”

　　“额......”白箐一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十三哥站在门口，眼神里有些期待。

　　拜黑拉一把把白箐推上了车，关上车门后她没有上驾驶室，却走到十三哥面前，低声对他说了一句。

　　“她是我的，你——别下手！”说完一转身潇洒的上了车。

　　十三哥猛一抬头，奇怪的看着自己的妹妹，眉头凝到一块。

　　拜黑拉和十三哥说了什么十三哥会出现那么奇怪的表情？路上，白箐好奇的问拜黑拉。

　　“你刚才和十三哥说了什么？”

　　“我和他说要赶快治伤，毁容了就找不到女人了。”

　　“是么？！”白箐半信半疑，她刚才说的话有那么长么？

　　她身体往前凑凑。

　　“你竟然晕血？”

　　“嗯！”

　　在白箐眼里，像拜黑拉这么强，能徒手把一头肥牛打趴下的人，怎么会晕血。

　　“每次看见血，我眼前就会出现妈妈被狮子咬死那一幕，到处都是血，都是血——我就头疼，就会晕倒。”

　　“我也不知道我是天生晕血，还是因为妈妈......反正......”

　　车里长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