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之婚》五渡

32、小白 小黑

　　“小白，起床了！”

　　早晨，窗外黑乎乎一片，孩子们还在熟睡，白箐就被拜黑拉拉起来，说要带她看日出。白箐揉揉迷迷糊糊的眼睛，蒙上被躺倒。

　　“困死了！”

　　昨晚梦里感觉一直被一头狮子追呀追呀，跑的她快浑身散架了。

　　拜黑拉单手拎起她，夹在胳膊底下，像只虾米似的，拖到了卫生间，一股凉水冲下，白箐打了个激灵，才感觉稍微清醒了点。

　　“再不走就错过了！”

　　“日出有什么好看的！”

　　白箐被迫穿好衣服，打着大大的哈欠，和拜黑拉出了民宿，往山上去。

　　刚出门眼前还有些朦胧，但走一步亮一步，刚上了一个小坡，拜黑拉提醒她，白箐转身往后看，下意识的一档眼，太阳怎么一下子蹦出海面？随即周遭光芒万丈，眼前的沙滩，渔港，渔村，渔民，树，草，房屋，都笼罩在一片金光里。

　　拜黑拉又提醒她转身，眼前是一座山峰，半山腰阴阳分隔，泾渭分明，山下明亮，山顶昏暗，果真是‘阴阳割昏晓’。

　　半山腰那道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移动，倏忽之间，整座山都亮了。山上几处圆滚滚的巨石白兮兮突兀呈现出来。

　　“天亮了！”

　　白箐萎靡的状态一扫而空，这样的日出她从未见过。

　　两人心情愉悦，爬山更有起劲了。

　　山道两边的住户三三两两，稀稀落落，一直到半山腰竟然还有一户人家，茶树，果树，遍绕着房舍，一派田园风光。

　　此时正值夏天，各色果子挂满枝头，樱桃，樱株，杏子都熟了，石榴和枣子都还是青涩的。

　　山道旁开出一块块小菜园，种着辣椒，小白菜，地瓜，韭菜，秋葵，茄子......菜架上挂着一根根长长的豆角，南瓜的秧子托的很长，有的攀到树上，在树上挂着一个一个小南瓜扭，现在南瓜还小，等秋天长大了，一个个像个磨盘一样，能把树枝压的弯弯的。

　　“小白，你怎么认识那么多蔬菜？”

　　白箐看了拜黑拉一眼，嫌弃到：“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我天天和这些蔬菜打交道，能不熟悉么！还有别叫我小白，叫白姐，我可比你大，我叫你小黑才对。”

　　“小黑？小黑！小黑？小黑~~”拜黑拉抑扬顿挫的重复着，咯咯笑起来，声音清脆悦耳，在空旷的山上传的很远。“怎么听起来像只小猪小狗的名字。”

　　路上，不知谁家的一颗樱桃树有一枝伸出墙外，横在她们头顶，枝头挂满了红红透亮的樱桃。

　　“这是一枝樱桃出墙来么？”

　　拜黑拉一踮脚，拉过树枝摘下几颗最红的樱桃，放到白箐手里。白箐四下张望，小声说到：“你这算不算偷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看见我这么可爱漂亮的女孩，主人一定会原谅我的。再说了，这些果子被我摘到可是她们的幸运呢！本公主可不轻易伸手摘果子。”拜黑拉倒偷的理直气壮。

　　“自恋狂！没脸没皮数你最强。”

　　“尝尝这个味道，是不是比我们昨晚吃的更甜？”

　　白箐撇了撇嘴还是把那几颗樱桃一股脑都塞进嘴里，她其实也想尝尝树上刚摘的和放在盘子里的味道有什么不同。

　　也许是自己出力摘的，拜黑拉满心期待她的评语。

　　白箐露出笑脸。
　　“这个好像更甜。”

　　拜黑拉又摘了几颗放到白箐手里，张大了嘴巴，一双灰色的眼睛清澈透亮，盯着白箐。

　　“我也要吃。”

　　白箐从里面捡出一颗最大最亮的，送到拜黑拉嘴里，等拜黑拉砸吧干净上面的果肉，把樱桃把连同核一起拿出来扔掉。

　　“懒死你算了。”说着又挑了一颗送到她嘴里。

　　拜黑拉摇头晃脑，满足的舔着嘴唇，霸气的一指周围的果树。

　　“这些果子你最喜欢吃什么？我都给你摘下来。”

　　“石榴，当然是石榴。只是现在还不熟，要等到秋天。”

　　“那就先饶过你们，我命令你们都给我好好长，等着本公主秋天来摘。”

　　白箐弯着腰捂嘴大笑，把拜黑拉的手指水平移动转向另一个树。

　　“小黑，你可真是个黑洞，这是枣树，这是石榴树。”

　　拜黑拉不以为意，手指着周围，三百六十度转了个圈。

　　“都给我听好了，不管你是枣树，石榴树，樱桃还是杏子，都给我好好长，拼命长，等着本公主来吃！”

　　白箐笑得肚子疼，干脆坐在了路边的一块石头上。

　　说起来，这几年她都没好好吃过石榴。吃石榴是一个很麻烦的事情，必须预留出足够的时间才行。拨开后，要去瓤和薄膜，吃起来也难，因为它多籽，吃进去一把可能只能吸到一点点汁液，却要吐出一口石榴籽。

　　吉吉和毛毛都不太会吃石榴，他们会把石榴籽全部吞下去，但是石榴籽又没办法消化，只能在肚子里走一遭，全部拉出来。

　　“小白，快看——”

　　白箐顺着拜黑拉手指的方向望去，不远处有一块圆咕隆咚的巨石，爬满了藤条植物，像个大绿球。它旁边有一颗松树，长得高大挺拔，在一众茶树和果树旁格外显眼。

　　她们快走几步，来到巨石面前。只见绿色的藤条下三个红字
　　：望夫石！

　　看见这三个字估计每个人都能脑补出一个故事，故事内容大差不离：有一对夫妻生活在海边，靠打鱼为生，他们相亲相爱，立下誓言要一辈子相守。然而事与愿违，有一天丈夫出海，遇到了大风浪，船翻了，就再也没有回来，妻子就一直站在这里遥望着远方海面，期盼丈夫的船只平安归来，可丈夫的船再也没有回来，妻子却没有放弃，便在此一直等一直等，最后化作了一块石头，就这样等待了数千年。

　　“你看她孤零零在此，也不知寂寞不寂寞。”白箐不禁感慨，这样凄美的爱情故事赚了多少眼泪。

　　“你看她在笑，怎么会孤寂。”

　　“你从哪看出她在笑？”

　　“我感觉，我能感觉得到，她并不悲伤。她在此等的起初是她的丈夫，可海风告诉她，他的丈夫在海外岛屿与别的姑娘情投意合，另结新欢，早把她忘了。便心灰意冷，化作了石头。慢慢的她发现身边有颗小松树，努力生长，拼命吸收阳光雨露，终于长成了参天大树，为她遮风挡雨，一直一直坚定不移默默守护在她身边，她慢慢被松树感化，渐渐的她发现自己真正爱的是这颗古松，心甘情愿看着松树一点点把枝根系深深嵌入石身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彼此成为彼此的部分。这才是这个故事本来的面貌。”

　　白箐惊异的望着拜黑拉，她有柔软而细腻的一面，只是不轻易展示出来。

　　“也许是你讲的那样，谁知道呢！”

　　“为什么这样的故事永远都是女人等男人，就没有男人等女人的时候？”

　　白箐抬头仰望眼前的松树，思索，好像传说中男人为女人放弃一切的故事确实不多，牛郎不知道算不算一个？再专心的男人只会伤心一阵，他们转头会再娶一个，谁会去等一个老太婆呢！

　　百转千回，发现最感人的故事竟然是，“有人为你立黄昏，有人问你粥可温！”

　　“这是什么意思？”拜黑拉摸着树干上的纹路，细细体会他的故事。

　　“就是说你劳累了一天，傍晚回来，斜阳正浓，你爱的人站在门口痴痴等你，你进到屋子里桌上早已摆好了饭菜，你端起粥碗准备吃饭，你爱的人问你粥还热乎不？”

　　爱情有时候很复杂，有时候又很简单，忙碌了一天，一个动作，一句问候足矣！

　　“为什么中国的古诗都这么美，我小时候却没有好好学！”

　　“你......”

　　白箐犹豫着还没开口拜黑拉却知道她想说什么。

　　“小时候我妈妈有教过我，我没有好好学，只记得一首，因为她经常念，‘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白箐有点后悔，这样美好的清晨她不该提这么沉重的话题。她仰头往山上望去，只见半山腰滢滢一片闪着碎光，那是一个湖。

　　“看，湖！”

　　拜黑拉也很兴奋，她们这次来这里还有一个重要目的，就是拜谢上次搭救她们的一对夫妇。

　　她们的房子在水库边上，纯石头垒起来的，房顶和周围长了不少杂草。大叔大姨看见白箐和拜黑拉，热情的让进屋里，沏上一壶崂山绿茶，问问伤势都好了么？生活过的怎么样？家里父母都好吧？孩子都好吧？

　　那对夫妇五十上下的样子，询问得知，他们有一个儿子，在市里上大学。他们也是这附近的村民，这几年黑猪生意好，于是包了一片山林，养黑猪和土鸡，时间长了名声打出去了。城里人慕名而来，往往一头拳头大小刚下的猪崽就被人定了，养个半年一年，等客人来拿猪肉就行。再加上土鸡，土鸡蛋，野菜，还有大叔闲时去水库钓鱼的收入，她们这一年的收入也不少。

　　拜黑拉要给他们钱，大叔大姨死活不要。大姨却一脸愁容的向她们打听市里工作好不好找，说他们的儿子马上就毕业了，问有没有工作的门路？白箐问她儿子学什么专业，大姨支支吾吾的也说不清楚。

　　拜黑拉承诺不管他们儿子学什么专业，都能给他找个好工作，大姨这才笑逐颜开，非要留她们吃饭，临走还给劈了个大猪腿，白箐说不要，扛不动，那大叔抬脚就给送到农家宴老板那里，说走的时候拿着，白箐和拜黑拉盛情难却，想着以后必须给他们儿子找份好工作才能对得起这份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