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之婚》五渡

3、崂山【3】

　　白天视线好，这悬崖并不深，倒像是一条山涧，一眼就能看个通透，下面的高高低低一览无余，但一切都掩盖于都是白茫茫之下。

　　扩大了寻找范围，终于在一处发现一个缓坡，估摸着可以借助岩石，荒草，酸枣树下到崖底。
　　白菁以石头和歪树为依托很快下到山涧。

　　冰雪覆盖下她听到了潺潺流水声。
　　山涧的巨石高低起伏，有些特别大，感觉像穿行于雪包间。
　　“拜黑拉——”
　　“拜黑拉——”
　　她在那棵救命树四周搜寻。
　　奇怪，拜黑拉和狼那么大的动静摔下来，怎么这周围一点痕迹都没有，虽说昨晚下了雪，可不能把所有的都掩盖了把。
　　她摔死了？还是被狼吃了？
　　白菁越想越慌，呼喊声也越来越大。
　　“拜黑拉——”
　　“拜黑拉——”
　　“你不会真死了吧？”眼泪不争气的滑落。
　　“咒我死！”
　　猛听到这声音白菁愣了几秒，周围没有任何身影，看来是幻听了。
　　“魔女！你真死了么？是你的灵魂在说话？”
　　“在你头顶！”
　　白菁抬头，只见旁边一块巨石上有零星雪花落下。
　　“你还活着！你在上面？”白箐无神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跳起脚想看清上面的情况。
　　“正裹着毛皮大衣睡觉呢，被你吵醒了。”
　　“毛皮大衣？”
　　话音刚落，扑通一声从上面摔下一只狼，砸下一个雪坑。她吓得后退了一步。
　　“哈哈哈......哈哈哈......”
　　从上面露出个头，嘲笑她。
　　“死了，怕什么！。”
　　“你脸上！被狼抓伤了！”
　　拜黑拉脸上触目惊心的一道，还渗着血！
　　“要打疫苗！”
　　“能不能活下去还不知道呢！”
　　“快下来，我接着你！”
　　“那你可接好了！”
　　白菁还没做好准备，拜黑拉从石头上滑下来，跌落在狼身上。又带起一大片雪花飘落下来。
　　“啊！”拜黑拉疼的大叫一声。
　　白箐顾不得拂去脸上的雪，急切地问：“你的腿怎么样？不是让我接着你么？”
　　“估计废了！”
　　白菁鼻子一酸，眼泪又掉下来。
　　她上前查看拜黑拉的右腿，发现她的腿以极不正常的状态扭曲着。裤子被抓破几个洞，衣服被爪的凌乱，鸭绒四处乱飞，头一次见她如此狼狈。

　　白箐上前想扶起拜黑拉，却被她推开。
　　“不用你扶，管好你自己把。”
　　白菁不理会她，又上前扶她，结果又被拜黑拉推开。

　　“我讨厌你！不想看见你，你自己走吧！”

　　“一起来一起走！我背也能把你背下山。”
　　“瞧你这身材，腰还没那棵树粗呢！”

　　“你的腰也没比我粗多少！五十步笑百步！”

　　“我练过拳击，跆拳道，空手道，骑马，射箭，速滑，马拉松……明白不？！”

　　“过刚易折明白不！以柔克刚明白不？四两拨千斤明白不？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明白不？压死骆驼的是一根稻草明白不？”
　　“打住！打住！少和我说你那酸溜溜的话！白菁！本公主告诉你，我不需要你也照样能活着走出去，我爬过喜马拉雅的！”

　　拜黑拉的情绪有些焦躁。
　　“既然某些人不识好歹，那我只好勉为其难——！”
　　采取强行措施！
　　白菁蹲下，背对拜黑拉，拉过她的双臂搭双肩，双手摸索着她的腰和屁股，直至抓紧了她的大腿，白菁一个用尽，摇摇晃晃把拜黑拉背了起来。
　　雪滑石头圆，白菁每一步都走的特别谨慎。
　　她只感觉拜黑拉全身软软的，往日强健有力的肌肉失去了力量，贴在她脖颈的脸发烫。
　　她不会是发烧了把？
　　“你是怎么打死那头狼的？”
　　“以色/诱之？”
　　“瞧你这浑圆的大屁股，一腚能把那狼坐死，倒还真不用□□。”
　　白箐晃了晃，拜黑拉没有任何回应。
　　“只要我们沿着这山涧往下走，肯定能遇到人家，山溪最终都流入大海，在海岸和山脚坐落着很多村庄，我以前去过农家宴，很多都掩藏在半山腰上，说不定不远处就有村子呢。只是现在都不烧柴火了，所以看不见炊烟。”

　　“你自己走吧，或许还能活着出去。”
　　眼睛半眯半睁，拜黑拉幽幽吐出一句。
　　“说什么丧气话，我们好歹也算是共患难的姐妹了，一块来一块走。”
　　拜黑拉眼里闪过一丝光但转瞬即逝。
　　“你去结账，他会给你钱的。”
　　“我平时盼星星盼月亮还真盼着你遭个雷劈掉进大坑，但现在不行。”
　　“如果是我，我会毫不犹豫抛下你，选择生存。”

　　“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不是一类人，即使我知道你会抛弃我，但是让我抛弃你独活，我这辈子怕是做不出了。”
　　拜黑拉心底是有感动的，但残酷的现实不得不让她冷静理智。
　　白箐那一副不满百斤的骨头架子无法将她背出这大山。
　　“你让我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死，我现在有点后悔打死那只狼，应该让它把我吃掉，我活这二十多年没干过什么好事，临死做一次好事的机会也不给我。”
　　“你死了，肉指定是黑的，狼怕是也嫌弃！”
　　“气都喘不上来了把，劝你别浪费体力。”
　　白箐喘着粗气，一点一点往前挪。
　　拜黑拉虽然也瘦，但比她高有一个头，再加上从小喂的极好又常年锻炼，那全身都是实打实的精肉，结实的很，沉重的很。

　　全部重量不打折扣的压在她身后，身上哪哪疼立马显现出来，尤其是腰，感觉马上要断了。
　　要说腰疼的毛病其实从生完二宝一直就有，但像今天这样负重还是头一遭。
　　望着逐渐下倾的山涧，她明白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坚持。
　　“你怎么样？”
　　她轻微晃了一下，她没什么反应。
　　“哎！睡着了？”
　　后背上的人依然没有反应，她有点害怕，极力忍住不往坏的方面想。

　　白箐找了块平坦的突起，抹掉的雪，把拜黑拉轻轻放下。她也顾不得有雪没雪，一屁股坐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好长时间才把一口气喘匀了。
　　她伸手去摸拜黑拉的额头，果然烫的如烙铁。
　　脸上那道狼爪虽然不渗血了，但依然颜色鲜红。
　　“你可别死了啊！”
　　白箐拉开背包想找个工具，其实她都翻了好多遍了，里面除了一部没电的手机，什么都没有。
　　“我去给你弄点水。别滚下来了。”
　　拜黑拉眯着眼睛，没有任何反应，一个精力充沛活蹦乱跳的人，怎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白箐叹了口气，慢慢往下溜，有一道涓涓细流划破积雪显现出来。
　　她把周围的积雪扒拉一边，溪水更多了，这是一个小水潭。
　　溪水清澈透亮，让人惊喜的是竟然有几条筷子粗细的胖头鱼在里面嬉戏。白箐轻轻一搅动，那几条小鱼瞬间钻到石头底下去了。
　　她捧起水喝了几口，甘甜清爽，果然名不虚传。
　　崂山水是岛城的一块牌子，据说含有丰富的微量元素，入口甘甜。每天都有送水大军从崂山发往城市的各个小区，他们用崂山水煮茶做饭。
　　白箐蹲坐在溪边遥望来时的路，她的脚印清晰可辨，感觉自己走了好久，可距离出发的那块大石头超不过百米！

　　白箐锤了锤腰，抓了抓膝盖。呆呆的望着沉在水底的一片树叶。
　　最终她捞起那片树叶，折成漏斗状，舀满了水。
　　回来时她感觉拜黑拉身体微微发颤，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
　　“水来了，先喝口水，一会给你做个鲜鱼汤。”
　　她小心翼翼倾斜叶子，一条细细的水流出，大半都洒在外面，好歹能喝一点是一点。
　　“仇渔旸。”
　　“仇渔旸。”
　　白箐耳朵凑近她，听清了她喊出的名字。
　　这是她老公的名字。
　　这个名字她在不同场合不同时间听很多人说过，真人倒是没见过。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她听到的可不是他的好名声。
　　“仇渔旸。。。。。。仇渔旸。。。。。。”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喝口水就能回血一半。
　　“你要活着才能见到他呀。”
　　“活着——”
　　拜黑拉微微睁开眼睛，刺眼的光袭来，她眯起一条缝。
　　白箐屈身向前给她挡住光，伸出小指把黏在伤口上的发丝一根一根慢慢拨开，轻轻掖到耳后。
　　她的长发乌黑发亮，散落在石头和雪上，根根分明，让人想到的是朝气蓬勃，她卷起一绺头发在手里把玩，细细感受发丝的质地。
　　“吻我！”
　　她的手突然被拜黑拉握住，她明明气息奄奄没有多少力气，白箐却怎么也挣不脱。
　　什么？你莫不是烧糊涂......
　　“吻我！”
　　拜黑拉语气柔弱却坚定。

　　她一定是烧糊涂了，把她当成了那个仇什么。据说他们感情不好，据说她用了什么非常手段让他上了他的床，据说他们是奉子成婚，据说......

　　白箐正在胡思乱想间，拜黑拉另一只手覆上她的后脑勺，只轻轻一拉，她正好对上她的唇。
　　白箐瞬间僵住，灵魂被抽走，大脑一片空白，失去思考的力量。
　　她的唇强劲而有力，把她牢牢吸住。
　　她像吸血鬼一样要把她身上的阳气全部吸走。
　　背顶正午强烈的阳光，周围包裹着皑皑白雪，她和一个女人接吻了......

　　恍惚间，眼前的雪面上仿佛映出了一道彩虹。忽如一夜春风来，周遭五彩绚烂，杜鹃花，樱花，梨花，杏花，桃花都开了......
　　这个吻漫长而热烈，用尽了她余生的时光。
　　她这是回光返照，想一吻即死么！
　　......
　　她枕着她油亮的长发，想哭又想笑......

　　想要活下去的意志最终迫使她对那几条胖头鱼下手了。
　　她昏昏沉沉，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只好把小鱼嚼成肉泥伴着水喂到她嘴里，一点一滴，她很有耐心。

　　她背着她踉踉跄跄，她依然迷迷糊糊。
　　她对活着走出深山充满了自信和力量。
　　心里一直在默念。
　　泉声咽危石，日色冷青松。
　　薄暮空潭曲，安禅制毒龙。

　　第三个夜晚过的无惊无险，但是白箐却很忙碌，她随时观察拜黑拉的情况，不敢合眼。
　　温度高时她只好搓个雪球放在她额头降温。
　　“还活着？”
　　拜黑拉看着大亮的天光，幽幽说出一句。
　　“嗯！还活着！我们还活着！”

　　明明拜黑拉闭着眼睛，白箐却不敢看她。
　　她自言自语减少心里的紧张。

　　“你看我在水里捡到了什么，一块绿石，我以前见过很多很大的崂山绿石，他们有的摆在小区门口，有的在公司门口，以前见过最小的也是放在像花盆一样特质的架子上，像鸽子蛋这么大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呢，你说它值不值钱？看着挺漂亮挺绿的，那你说它到底是不是绿石呢？”
　　白箐把那块光滑圆润的石头放进了背包里，继续背着拜黑拉艰难前移。

　　“古代有一个叫姑射（ye)国的地方，他们那里的人只靠呼吸新鲜空气喝干净的水就能活下去，而且个个肤若凝脂，长生不老，好想穿越过去，成为那里的臣民......”

　　走着走着，雪越来越薄，几乎不能覆盖地面，放眼望去，不远处有一潭碧绿碧绿的湖水，泛着波光。
　　白箐异常兴奋，小心放下拜黑拉，站上一块圆圆的石头。
　　这么大的湖附近必定有村庄。果然在湖边她惊喜的看见第一拢茶地。
　　还听到了一声咳嗽！湖边有人。
　　“我们有救了！”
　　白箐欣喜若狂！拼命摆手！
　　“哎——哎——”
　　“救命！救命——”
　　“救命！”
　　那边终于有了回应，起身搜寻声源，良久终于锁定了白箐的方向，朝这边招了招手。
　　白箐兴奋的跳下石头，还没等站稳眼前一黑，一头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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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白菁清醒，已是两天之后，她身上没有什么硬伤，有的只是一些磕磕碰碰的青紫。
　　之所以两天才醒，主要是太累太乏。其实躺着时她有时候意识是清醒的，可无论如何也挣扎不起来。上下眼皮就像用强力胶黏上一样，怎么努力也睁不开。

　　那四天三夜的情形一直在脑子里盘桓。梦里是一片雪白，她明明看见一个红色的影子在呼喊，却没有任何声音，她仔细辨认她的口型，有时像三个字，有时像两个字。
　　她双手抓狂，有人按住了她的双手。
　　“菁菁！菁菁！”
　　“妈妈！”
　　白菁的情绪安稳下来！
　　“那个女孩呢？”
　　医院告诉她那个女孩送去不久就被人接走了，具体去了哪家医院他们无从得知。

　　她应该是被接去了更好的医院，接受更好的治疗，出神了一阵白菁也安心了不少。
　　她是那么年轻，那么爱美的一个女孩，希望上天可以善待她！让她一切安好！
　　人在无可奈何无能为力时往往寄希望于天！期冀强大而真诚的意志可以达成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