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之婚》五渡

23、车厘子

　　一路上急急火火，三步并作两步爬上了三楼，抹了两把脸上的雨水，稳了稳心神，白箐在门上轻敲了三下。

　　开门的是一位和她年纪相仿的女人，看见是白箐，那女人笑了。
　　“乐乐妈，我来接吉吉和毛毛，麻烦你了。”

　　“是吉吉妈妈，快进来!快进来！你客气个啥，这不是顺道的事，麻烦什么？你不是也帮我接过么。都是邻居，互相帮忙是应该的。”乐乐妈妈是个热情活跃嘴皮子很溜的女人。

　　“今天雨太大，到处都是水，路上太堵了！没赶回来接孩子。”

　　“吉吉妈，你不用客气。”

　　听见妈妈的声音，毛毛从卧室里跑出来，想给妈妈一个大大的拥抱，白箐下意识用手隔开她。

　　“妈妈身上都是水，别把你弄湿了。”

　　“看你全身上下都湿透了。要不要给你找件衣服换上？”

　　“不用，不用，我这就回去，吉吉毛毛，要回家了！”

　　毛毛撅起小嘴，乞求的眼神看着她：“妈妈我还想和乐乐再玩会。”

　　吉吉也从卧室跑出来，手里正拿个玩具，一副依依不舍的表情。

　　“阿姨，你就让吉吉毛毛和我再玩会么？”

　　“吉吉妈，进来坐会，孩子们还没玩够呢！”

　　白箐看看自己这一身水，实在不好意思进去坐。乐乐妈妈给她搬过来一个凳子。

　　“乐乐妈，别不好意思，咱们谁跟谁，进来坐会。”

　　白箐接过凳子，浑身湿漉漉的坐下。看着吉吉和毛毛。

　　“那好，吉吉毛毛，再玩十分钟，但是要说话算数，十分钟我们就要回家。现在六点半，六点四十我们就走。”

　　“好的，妈妈！”

　　两个孩子雀跃着进了卧室，以前一块看孩子时，白箐也常来乐乐家，知道他们的玩具都堆在卧室阳台上。

　　在这个小区，她和乐乐妈算是最熟悉的，两人都是单独带娃，年纪又差不多，所以经常约着一起，有时去家里玩，有时到小区广场。时不时交流着带娃经验。

　　“吉吉妈来了，一起吃饭把。”乐乐爸爸带着个绿色的围裙，端着一盘菜从厨房出来。

　　“不了，家里都做好了。一会回去吃。”

　　“老婆，你尝尝咸淡，我怎么感觉今天手头没准，盐放多了。”

　　乐乐妈捏起一根芸豆放到嘴里。

　　“是有点咸了，下次注意哦！”
　　“好的，老婆！”
　　“尝尝这个韭菜炒鸡蛋咋样？”

　　“韭菜火大了点，不过味道还可以。继续努力。”

　　“谢谢老婆夸奖。”

　　“来老公，张嘴！”

　　乐乐妈妈捏了盘子上面一块最大的鸡蛋送到她老公嘴里。

　　“真香！谢谢老婆！老婆，你可真会挑。”

　　“你是我们家的顶梁柱，当然要吃最大的！”

　　“老婆，再等五分钟就开饭了！”

　　“张嘴，再来一块！”
　　乐乐妈妈打量了一翻，挑了一块芸豆里的肉放到他老公嘴里，顺带着抹掉了他嘴边的油。

　　对于这样的打情骂俏，白箐早就见怪不怪了。

　　别人的爱情是用来赏心悦目的，自己的爱情只能一个人悲催凄凉。

　　“吉吉妈，一块在这吃把。”乐乐爸爸一手端着米饭，一手拿着筷子。

　　“就是就是，在这吃吧，省的你回去做。”

　　“真不用了，你们快吃把，家里他爸爸都做好了。”

　　十分钟差不多到了，白箐拉着吉吉和毛毛出了乐乐家，心里五味杂陈。

　　“妈妈，我饿了！”
　　“妈妈，我也饿了！”
　　刚出楼道，吉吉和毛毛都在摸肚子。

　　“妈妈回家给你们做，很快就好！”

　　他们家和乐乐家就前后楼，白箐一手领一个快速跑回家，拿出钥匙打开门，情景一如既往如白箐想的那样，屋里黑乎乎的，厨房里锅碗瓢盆摆的整整齐齐。

　　于洪斌！白箐推开门，他正戴着耳机打游戏，火气上涌，刚想破口大骂，吉吉又拉住了她的手。

　　“妈妈，我肚子饿了。”
　　白箐长舒一口气，把火气压下去。

　　“妈妈这就去给你们下混沌吃。”

　　“妈妈，我想吃芸豆炒肉。”
　　“我想吃韭菜炒鸡蛋和米饭。”

　　“妈妈做的馄饨很好吃哦，明天再给你们做菜好不好？”

　　“好吧，妈妈！”

　　“吉吉，带着毛毛去玩会，馄饨很快就好了。”

　　白箐烧了锅水，快速下了两碗馄饨端上桌。

　　“吉吉毛毛吃饭了。”
　　两个孩子来到桌边，各人拿了勺子吃馄饨。

　　于洪斌一脸憔悴的从屋里走出来，伸脖子看了看餐桌，低头问了问。

　　“怎么就下这么点，我的饭呢！”

　　“你是属耗子的，闻着味就出来。”白箐正在气头上，端起碗把毛毛碗里的混沌一插两半。

　　“我的饭呢！”

　　“没有！”白箐一屁股坐下，丁点不想理他。

　　“我问你我的饭呢，快给我下。”

　　“我还饿呢。”
　　白箐拍拍自己身上的湿衣服，到现在还没来得及换。

　　“他妈的，老子挣钱养你们，饭都不给吃。你给我从我的房子滚出去。”

　　“不用你赶，我会走的！”

　　“他妈的，老子没吃你们吃什么！”
　　于洪斌端起碗狠狠摔在地上，混沌和汤撒了一地。

　　吉吉吓得大哭起来，赶紧躲到妈妈后面，毛毛迅速跑到小房间，半掩着门缝往外看，眼泪汪汪。

　　“姓于的，你有本事冲我来，冲孩子算什么本事。”

　　“老子天天在外面辛苦挣钱，饭都不给吃。”

　　“你一个大男人，没手没脚，你不会自己做。”

　　“我要自己做，我要你干什么。老子挣钱就是找个女人生孩子做饭。”

　　“你挣钱？！”白箐冷冷一笑，“你挣那点钱不够你每月打游戏的，你好意思说养我们！你好意思说养我们，那乞丐过的都比我们好。”

　　于洪斌一脚把旁边的凳子踢的翻了几个身。

　　“你知道猪肉多少钱一斤么？你知道大葱多少钱一斤？你知道一个馒头多少钱！你知道一个月水电费垃圾费多少，你知道物业费多少？”

　　“你天天在家不工作还蹬鼻子上脸了。”

　　“我还就告诉你，我现在有工作了，我能养活我们娘仨，是你该滚了。”

　　“没有我，你们都饿死。”

　　于洪斌用手指着白箐，白箐也不示弱，回指着他！

　　“于洪斌，我还就告诉你，从今天开始就算饿死我再也不会要你一分钱！”
　　......

　　白箐苦涩的咽了一口吐沫。

　　这几年她这是过的什么日子？她没有资格买衣服，没有资格吃自己喜欢的食物，没有资格出去见同学朋友，没有资格做自己喜欢的事，她甚至没有资格生病，她生病了整个家垮了，两个孩子将面临水断粮的绝境！

　　这一切的缘由是她被困在家里，困在孩子身边，她没有工作，没有收入！她永远是被施舍的那一个！

　　累和苦她不怕，可怕的是身边的人冷漠。

　　现在这一切该变一变了！

　　“妈妈，你别哭！”
　　看见妈妈哭，毛毛哭的更大声了。

　　白箐抹掉眼泪，嘴角强硬挂上一个微笑。

　　“吉吉你是不是想吃芸豆炒肉，毛毛是不是想吃韭菜炒鸡蛋和米饭？”

　　俩孩子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们到门口饭店去吃把。”

　　“好耶！”
　　“好耶！”

　　****
　　白箐特意请了个假——打扫卫生！

　　她要把家里整体打扫一遍，尤其是于洪斌的卧室，没有一上午的功夫是收拾不出来的，她不想让父母看见她活得狼狈不堪。

　　下午放学后，白箐领着吉吉毛毛去火车站接父母。两个孩子那是一个激动呀！从看见姥姥姥爷就一直围着两位老人转悠，两位老人看见外孙外孙女也亲的不行。刚到家就从包里拿出一袋车厘子。

　　“吉吉毛毛，快过来和姥姥姥爷吃车厘子。”

　　白箐把一盘洗的干干净净的车厘子端到桌子上。

　　吉吉拿了两个分给姥姥姥爷。

　　“白箐，先别忙活了，吃完再做饭也晚不了。”

　　“妈，我刚才吃了一个，你们吃把。”

　　“你先过来吃，一会再忙活！”

　　“好的，老妈，我这就来！”

　　白箐妈妈刚才就站在厨房门口，她明明看见白箐洗完闻了闻就端上来了。她了解自己的闺女，从小就喜欢吃车厘子。

　　等了一会仍不见白箐过来，白箐妈妈又着急了，她选了一个最大的塞到毛毛嘴里，又选了一个最大的塞到毛毛手里。

　　“毛毛，快拿去给妈妈吃。”
　　毛毛一蹦一跳进了厨房，摊开小手掌。

　　“妈妈，吃车厘子，可甜了。”

　　白箐把她的小手指蜷起来。

　　“毛毛，快去拿给姥姥吃。”

　　第二天一大早，父母早晨溜达回来，手里拎着两大盒车厘子，看个头和色泽是顶级品质那种。

　　“妈，你怎么又买这么多，吃不了。”

　　“我看你昨天就没吃，都给孩子们吃了，今天我买了两盒，赶紧吃，这个可不能搁。你小时候呀可最喜欢吃车厘子了。”

　　“妈！”白箐鼻头一酸，眼睛蒙上一层水雾。

　　“我不是不舍得吃，我有钱......”

　　她拼命往嘴里塞车厘子，生怕眼泪会流下来。

　　车厘子很甜很甜，这个味道她已经好几年没有吃到了......

　　“你要有难处就说，我和你爸都退休了，我们都有退休金，再说我们年纪大了，吃也吃不动，喝也喝不动，留着钱干什么。

　　父母走的时候在枕头底下留了一万块钱，用一块红布包着。

　　一周后她收到了一大箱车厘子，是妈妈给她寄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