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最是卑微童养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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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尚带着江南雾气的竹林里，一个鹅黄色的身影在一片青翠中闪过，鞭子呼啸的声音从沙沙的竹叶声中响起，打落几片半枯的叶。
“好！”
低沉浑厚的男音响起，鹅黄色的身影从林中穿出，站定在身形高大的男子面前。
“周大哥，你来了。”
周大哥点点头，说：“霁儿功夫不错，看来你师父教导有方啊！”
“是啊！”不得不说，虽然慕戏梦看起来不甚稳重，这一套飞花鞭法却是极好的，既轻巧灵动，变化万千，又不失凌厉实用，慕秋霁笑了笑，又说：“不知周大哥觉得秋霁这鞭法习得如何？”
“这个嘛——”周大哥略略皱起眉，道：“我对鞭法知之甚少，尚且提不出什么好意见来，不过我看你虽不太纯熟，但是招式运转间并不生硬迟滞，看来是不错的，不过——”
“不过？”
周大哥显得有些迟疑，思索一阵，才说：“不过招式虽好，却没有内功辅助，而且我看你脚步略有虚浮，显是基础功夫并不扎实啊！”
慕秋霁点头同意，慕戏梦虽教得好，但是却没什么耐心，慕秋霁的下盘功夫的确不好，筋骨也没有十足地拉伸至极致。
“不过师父说过，这飞花鞭法不同一般，练习的时候按照书上所说的方法来呼吸吐纳，那么内功便会逐渐累积，可以说，这内功的深浅是跟着鞭法练习的多少来决定的。”
“哦？”周大哥虽听得新奇，但是顾忌到江湖中人一般不轻易让别人窥见自己的武功秘籍，只好将相看看这飞花鞭的书的想法作罢，反而想到另一个方面。
“这样虽然不错，不过这样不会太慢了吗？而且，你现下用于练功的时间又少，只怕长此下去，耽误了你最好的练功年龄啊！”
“周大哥说得是。”慕秋霁轻咬着下唇，心里也有点着急。
“要不，你另外学习一套简单的内功心法，当练习飞花鞭的时候，便将练习这心法所得的内功与飞花鞭自行产生的内功相融合，不就能能大大缩短内功积累的时间了？”
周大哥兴奋地说着，慕秋霁也听得眼前一亮，说道：“此计听来可行，飞花鞭的内功并没有阴阳之分，任何内功都能与其相容，只要练习的内功并不过于偏颇，就无需顾忌有走火入魔的可能。”
周大哥更高兴了，连连点头，说：“如此甚好，周大哥我也练一套内功，不过也只是一般般的心法，顶多能强身健体，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慕秋霁自是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当下一拱手，道：“还请周大哥赐教！”
“好！”周大哥便马上将心法的前半部分口诀说与慕秋霁，让他背下了，又看着雾气渐散，便提议说等他回去将口诀写下来，下午再交给慕秋霁，让他有空就按照口诀练习。
“如此，就有劳周大哥了。”
“无妨，这样好了，以后你晚上都练习心法，早上再来练习飞花鞭，你还只是个孩子，晚上那么晚睡，早上又要趁大家都没醒时起来练功，实在太累了。”
“呃——”慕秋霁只觉得脸上发烫——昨晚和高千华同枕而眠，竟完全睡过去了，醒来的时候早已过了子时，天际还微微显出灰蒙蒙的光来，当然昨晚上是没来练功了。听得周大哥这样的提议，反让他为自己睡过头的事情而羞愧。
“我昨晚上睡过头了——”越说越小声，头也低下去看着自己的鞋尖。
“哈哈，没事，你还小嘛！小少爷还会睡午觉呢！”
听他拿高千华来调侃，慕秋霁不知该笑该恼，只好嘿嘿笑着，告辞一声，翻墙回屋去了。
小心翼翼，几乎不发出一点声音地推开门，见屋里还是自己离开时的样子，慕秋霁心下稍定，摸了摸高千华熟睡的脸，钻进被窝装睡，等着侍女过来伺候高千华起床。
但是没想到等到天光大亮时，才等到侍女捧着一盆温水进来，脚步略有点匆忙，将水放下，有点冷淡地叫醒慕秋霁。
“快起来，天都这么亮了！”
慕秋霁狐疑地转过头来，认得她是昨天早上给自己端洗脸水的侍女，好像是叫芷月，奇怪的是，明明昨天还对自己很是恭敬的样子，今天怎么会——
伸手先要接过她手上的毛巾，就要往自己脸上擦时，却被她一把按住了。
“这是让你给小少爷擦脸的。”
“啊？”慕秋霁非常不解，茫然地看着她对自己满脸厌烦。
“听不懂吗？这是让你给小少爷擦脸的，你以为你还是客人，让主人家的人伺候你啊？你现在是小少爷的童养媳，当然是要你来伺候小少爷，本来是该你来烧水给小少爷梳洗的，我等了一个时辰没看见你来厨房，只好匆忙烧好水来给你，你倒好，还想我伺候你？”
她一番话说得又快又急，慕秋霁一时半会还是弄不懂她的意思，只得愣愣地说——
“可我还没梳洗——”
芷月侧脸轻哼了一声，面露刻薄之色，说道：“去去去！要梳洗自己去井里打水去烧，我没这功夫伺候你，今天小少爷还是让我来伺候，明天你可得记住了。”
一边说还一边伸手拉着慕秋霁站起来，赶苍蝇似地将慕秋霁赶到屏风后面。
慕秋霁虽不懂她的意思，但还是明白了恐怕这侍女现在不待见自己，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好退一步，沉默着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慕秋霁这边离开，屋子里的芷月便朝他离开的方向摇了摇头，手中的毛巾有些凉了，她便又放在水里浸了一下，拧至半干，开始给高千华擦脸。
她的动作尚算轻柔，然而不知怎的，高千华却是一脸不满地醒来，看见身边的人后，小嘴一扁，呜咽着喊——
“七七~~不见了！七七~”
“哎哟！小少爷您这是——”
“七七~七七~”高千华的叫声一声比一声急，还带上了哭腔。
没料到高千华会有这样反应，芷月一时手忙脚乱，还差点弄翻了水盆，慌忙去扶，便听见两个焦急匆忙的脚步声赶来。
“千华？霁儿？怎么了？”
人未到，沈雨荷便急得顾不上仪态，连声高喊，两孩子的名字，直到推门而入的时候，差点变被眼前的景象吓晕了过去——
只见自己的孩子一边哭喊着，半个身子探出床边，再挪动分毫便会马上从床上掉了下来，偏偏站得最近的芷月却像是没看见一样，反而去扶放着水盆的架子。
沈雨荷吓得腿都软了，但天生的母性让她硬撑起来，拼尽全力地冲到床边，堪堪接住高千华掉落半空的身体，也不管自己的衣衫下摆被擦破，忙检视起高千华有没有哪里受伤，见没有一丝一毫的擦伤才放下心来，又见他兀自哭闹不休，直嚷嚷着“七七”，沈雨荷便问一边已经吓得跪下来的芷月。
“霁儿去哪了？”
“回二夫人，她大概去厨房了。”
说起这个侍女芷月，原是高老爷的原配夫人在高千风十二岁的时候找来伺候高千风的，但是高千风却不太喜欢她，幸得老夫人疼她，虽没什么名分，倒也不至于委屈，后来老夫人去世，老爷听从老夫人的嘱咐，将沈雨荷扶正，高家里的下人们都改口不喊沈雨荷二夫人，只有芷月，心里还是敬着老夫人，便坚持不肯改口，沈雨荷晓得她心思，就算她平时伺候高千华不太周到也不恼，只是态度上稍微冷淡了些。
“厨房？霁儿怎么会去厨房？”话毕朝跟着自己一起过来的阿敏递了个眼色，阿敏便点点头，去寻慕秋霁去了。
听得沈雨荷问起慕秋霁的时候语气不太好的样子，芷月心里暗喜，答道：“她起来晚了，过了时辰还没有去打水伺候小少爷，我便过来催她去了。”
沈雨荷不由得皱紧眉头，板起脸，道：“谁告诉你，让霁儿做这些下人的活的？”
“呃？”
“霁儿是我们高家小少爷的媳妇，也就是你们的主子，打水伺候这样的活，当然不该让她做的。”
“我——”芷月显是没料到沈雨荷会是这般反应，呆呆地说不出话来，只得在心里反复地喊——不是童养媳么？她乡下的长辈们都说，这童养媳虽说是家里的媳妇，但地位却是极其低微的，相同于伺候主子的下人，怎么——
“夫人。”正思量间，阿敏已将慕秋霁找了回来，沈雨荷还没出声，她怀里的高千华便迫不及待地要往慕秋霁的方向扑去，让沈雨荷既无奈又好笑。
“你看着孩子多喜欢你啊！”将高千华交到慕秋霁怀中，沈雨荷又说：“霁儿你还叫我夫人，这太生分了，既然你是千华的媳妇，自然也像我女儿一般，可愿意唤我一声娘？”
这下慕秋霁和芷月都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沈雨荷，不同的是芷月是惊恐而慕秋霁则是百感交集——
对于亲人，他是没什么记忆的，自记事起，便是一直跟在师父身边，看着别人父慈子孝母子情深，说不羡慕是假的，对高千华的第一印象也是被亲人疼着宠着的小少爷，却没想到，自己也能会有喊别人娘的一天——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最是卑微童养媳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