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谁》遥婵

9、第 9 章

　　翌日清晨，又是天朗气清的一天，时间慢慢推向十二点，阳光也跟着烈了起来，外头的温度逐渐攀升。
　　下午两点，周文瑶穿好防晒衣，骑上小电驴去往省院。
　　天气太热，面包店离省院也有一定距离，关南芝昨晚就提醒她要打车过去，小心中暑。
　　动辄三十八/九度的天气，周文瑶原本是有打车的想法，但想起前几次电动车莫名其妙的漏电，还是决定骑电动车去，从医院出来后，顺便去车店检查一下电池。
　　为此，今天早上她特意给电动车冲满了电，避免路上突然撂挑子，错过预约。
　　充满电的小电驴确实给力，呼啦啦地蹦跶起来，很快到了医院。
　　一系列检查下来，结果也很快出来，排除脑器性病变，建议适当放松，缓解压力。
　　可以说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脑子确实没什么毛病，忧的是这种梦游症或者突发性晕倒还是有可能发生。
　　周文瑶头大，一想到自己大晚上还可能到处乱晃，这压力就没法缓解。
　　粉色小电驴晃晃悠悠地出了医院，半个小时后，停在了一家电动车店门口。
　　店员服务态度不错，很快安排技术人员过来检查，发现电池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
　　周文瑶叹口气，只能相信技术人员的检查结果，道过谢之后便匆匆离开。
　　燥热的空气甩在裸露的胳膊上，脸上，周文瑶觉得好生烦闷。
　　都没有问题，却都出问题。
　　难不成真的是撞了邪？
　　不不不，要相信唯物主义。
　　五分钟后，无计可施的周文瑶，还是决定把去普陀寺拜拜安排起来。

　　回到金朝大厦，周文瑶刚推开店门，迎面而来的冷气让她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哆嗦，周身渐渐舒爽起来，不久前的烦闷也慢慢消散。
　　“文瑶姐，”小高乐呵呵地同她打招呼，关心道：“医生怎么说啊？”
　　周文瑶回以一笑，“医生说没问题。”
　　“那就好，对了，南芝姐接了个电话，说是临时有任务就出去了。”
　　周文瑶“嗯”了一声表示知道，南芝刚才给她打电话说了情况，也询问了检查结果。
　　“喏，你的。”
　　一杯刚买的多肉葡萄递到了小高面前，男孩乐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谢谢文瑶姐！”
　　伴随着周文瑶的“不用谢”，店门口被缓缓推开。
　　熟悉的机械的女声响起：“欢迎光临！”
　　小高刚张开嘴，准备人工再来一遍，蓦地就哑住，神色不太对劲地看向周文瑶。
　　周文瑶顺势转过身，迎上杨若兴饱满热情的双眼。
　　“文瑶，上次我疏忽了，香槟玫瑰更适合你。”
　　“……”
　　*
　　周文瑶没谈过恋爱，上学时和男生接触地也不多，从来不知道一个男生缠人的手段有这么厉害。
　　接连两三天，杨若兴准时地如同上班打卡一样，下午五点必定会出现在面包店门口，抱着一大捧夸张的玫瑰花，香槟玫瑰、粉玫瑰、紫色玫瑰，不带重样的。
　　同样没谈过恋爱的小高，似乎发现了新大陆，原来玫瑰花的品种有这么多，而不仅仅只有他原先知道的红玫瑰。
　　周文瑶觉得自己快要认不出玫瑰花，却又无可奈何，不知道该拿这个杨若兴怎么办。
　　杨若兴邀请一起吃晚饭，她婉拒。对方若无其事地点了一杯咖啡，坐在窗边等她下班，耐心十足，一等两三个小时。
　　直到她打烊，杨若兴又要请她吃夜宵，再送她回家，周文瑶直白地拒绝，对方也不恼，第二天照旧。
　　一天又一天，进店的客人自然注意到了面包店的“新增员工”杨若兴以及桌子上的玫瑰花，纷纷向周文瑶投以暧昧的目光。
　　一些熟悉的客人打趣周文瑶：“老板娘，你男朋友这么不放心你啊，天天过来陪你！”
　　还有个别小姑娘被杨若兴斯文清秀的外表所吸引，直接问她：“窗边的那个帅哥是不是你男朋友啊？”
　　“……”
　　这生意没法做了。
　　周文瑶想狠狠瞪向始作俑者，还想使劲给他一脚，再拎着他衬衫的后领子拖出去扔掉。
　　不过——
　　都只是想想而已。
　　她瞥眼过去，但见杨若兴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咖啡，对着她温柔一笑，半点不掺杂其他情绪。
　　除了像一盏超高功率的灯泡之外，实事求是地说，杨若兴一直都是安静的坐着，偶尔朝她看一眼，看上去就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进店喝咖啡的客人。
　　实在是找不到任何理由赶他出去。
　　再看看无不侧目的进店客人——
　　周文瑶吐了口气，终于在第四天，答应和这位仁兄出去吃晚饭，决定和他再次说清楚。
　　*
　　凭良心讲，杨若兴与女生相处时有礼有节，处处以女生优先，主动找话题，不会尴尬冷场，挑不出什么毛病。
　　不过，周文瑶并不心动，而且心里也隐隐猜到，对方可能并不是真的喜欢自己。
　　“忙了一下午肯定饿了吧！”
　　男人温柔的嗓音打断了她的思绪，紧接着一个精巧的手卷就被夹到她面前的小碗里。
　　周文瑶看了两秒，抬头，抿唇微笑，轻声道：“谢谢，我自己来吧！”
　　“文瑶，你太客气了！”杨若兴毫不掩饰兴奋的情绪，“这家料理店刚开没多久，我来过两次，觉得还不错，你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周文瑶夹起手卷放入口中，慢慢咀嚼着，但对面的炽热眼神却让她品不出任何味道来。
　　算了，本来今天和他出来的目的就不是为了吃饭。
　　好一会儿，她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轻启唇：“是挺好的。”
　　闻言，杨若兴勾了勾嘴角，觉得自己选对了店。
　　他跟着喝了口茶，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垂眸喝茶的金美人，状似随意问道：“文瑶，上次你和顾总是去和顾小姐聚会吗？”
　　周文瑶诧异了一瞬，转念一想，千晴姐是顾家的女儿，上流社会的名媛，杨若兴会知道她不足为奇。而且那天自己和顾大哥确实提过千晴姐的名字，所以他才会这样猜测。
　　她点点头，简单地“嗯”了一声。
　　“之前听说顾总最重视家人，上次一见，确实如此，百忙之中还特意去帮顾小姐取东西，姐弟俩的感情也让人羡慕。”
　　周文瑶不禁莞尔，很是认同他的这句话。
　　顾大哥不仅对家人好，而且也很关心身边的朋友，即使不怎么熟悉如她。
　　“对了，文瑶，”杨若兴话锋一转，“你和顾小姐是表姐妹，也是一起长大的吧！”
　　“……算——是吧。”
　　周文瑶的思绪有些飘远，被接到周家之后，偶尔确实会在家里见到千晴姐，但那会儿自己心里是有点怵她的，不怎么敢接近。
　　直到高考后不久发生了那件事，她才真正和千晴姐熟悉并亲近起来。
　　不过这些——
　　她觉得没必要和杨若兴说的这么清楚，反正以后也不会有交集。
　　杨若兴并不介意周文瑶稍显敷衍的回答，反而感慨道：“周总和你，还有顾总和顾小姐，你们四个肯定从小就在一处玩，真羡慕你们啊！”
　　“……”
　　这个大可不用羡慕，因为事实并非如此。
　　周文瑶只淡淡一笑，喝了口茶，在心里打起腹稿。
　　“我是独生子，爷爷奶奶带大的，也没什么比较亲的堂兄妹或表姐弟。”杨若兴的语调突然伤感起来，“十岁之前个头小，又很瘦，还因为我爸妈常年不在家，其他小孩以为我是孤儿，经常被欺负。”
　　周文瑶微垂的眼睑倏地抬起，原本无波无澜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呵呵——”杨若兴摇头轻笑，又像是苦笑，“所以我一直很羡慕别人有兄弟姐妹一起长大的。”
　　“嗯。”她也很羡慕。
　　周文瑶移开视线，毫无焦距地看着桌子上的杯碟，眼前再次出现孤儿院那个木质的秋千，以及角落的小花园的画面。
　　她和其他小朋友们乖乖排队荡秋千，争先恐后地要去小花园种花施肥。
　　身边的小伙伴一个个被人领走，如今各自海角天涯，无法知道其他人过得如何。
　　自己也好几年没回去了，不知道现在那个秋千是不是还在，角落里的花草都长得怎么样。
　　“文瑶——”
　　周文瑶被杨若兴的轻唤拉回思绪，她敛了敛神，缓缓起身，“抱歉，去趟洗手间。”
　　纤瘦柔弱的身影推门而出，消失在视线里，杨若兴勾了勾唇。
　　果然不出所料，周文瑶心软，吃这一套。

　　再次进入包间时，周文瑶已经收拾好情绪，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颇为郑重地看着杨若兴，缓缓开口。
　　“杨先生，谢谢你这段时间的关心，还有送的花，但我还是觉得其实我们不合适。”她缓了下，见对方面色如常，继续道：“抱歉，这段时间言语上有所唐突。”
　　杨若兴罕见地沉默了下来，为周文瑶续了茶水，又端起自己的那杯，一口一口地品尝起来。
　　好半晌，他终于说话。
　　“文瑶，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人与人的相处，”他放下手里的杯子，“就像喝茶一样，需要慢慢品，才能品出味道，品出好赖。”
　　“我知道这些天自己的行为给你造成困恼，但我只是想争取一个和你当朋友的机会，一个了解你的机会，因为——”杨若兴的话停住，强颜欢笑道：“文瑶，和你说声抱歉，以后我们当普通朋友可以吗？”
　　语毕，他端起杯子，停在面前。
　　“……”
　　周文瑶思虑良久，而后举起杯子，挨上了唇。
　　杨若兴朗声笑了起来，动作十分自然地将一碟樱花寿司推到她的面前，一边闲聊道：“对了，上次是顾小姐生日吗？”
　　“……不是，”周文瑶摇头，想了想又道：“就是好朋友聚一聚。”
　　“听说顾小姐和顾总两姐弟在绘画艺术方面都很感兴趣，不知道他们喜欢什么流派的画家？”
　　刚说完，杨若兴又补充：“哦，我平时闲暇时偶尔也喜欢画上两笔。”
　　周文瑶眨了眨眼，突然有点想笑，如实道：“不好意思，我并不了解他们的兴趣爱好。”
　　“……”
　　杨若兴当下怔愣了一瞬，没想到周文瑶会这么不给面子，心里有一丝不快，面上不显，仍是笑着问：“文瑶，你喜不喜欢看画展呢？”
　　“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周文瑶扯了扯嘴角，眸中去没有笑意，“我没什么艺术鉴赏力，看不懂。”
　　这个话题就这样中止了。
　　两人接下来又不尴不尬地聊了几句，吃得差不多之后，便起身出了包间。
　　到前台准备结账，杨若兴却被告知已经付过，他顺着店员的目光看向身后的女孩。
　　周文瑶抿唇笑了笑，低声说了一句：“走吧！”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两道既熟悉又陌生的嗓音。
　　“文瑶！”
　　“周小姐！”

作者有话说

　　顾亦文：请我吃饭的钱，用来请了别人。。。而我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