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谁》遥婵

49、第 49 章

　　“你们干什么欺负俺爹，有钱了不起吗？”

　　顾亦文和周文瑶正诧异于齐平这小子扎了轮胎，他们没去找他算账，他这会儿居然还敢跑过来无中生有。

　　说时迟那时快，估计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见齐茂的脑袋一下子用力撞上了车前盖，下一秒倒在地上，“哎呀妈呀”的喊起了祖宗。

　　周文瑶骇了一跳，顾亦文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不用担心。

　　两人走到跟前，发现齐茂的脑袋上肿了一个包，但未见任何血迹。

　　齐平一下子跑到了父亲的身边，跪在地上，毫无把齐茂扶起来的意思，手上还举着手机，很明显是在拍视频。

　　他扯着嗓子号了几声，脸上一滴泪都没有。

　　“俺的亲爹啊，你真的太可怜啦，这些万恶的资本家，说话不算话，吃人不见血啊！”

　　这赤裸裸的碰瓷。

　　周文瑶知道有行车记录仪拍摄之后，心里头的担忧消散，只觉得实在太可笑，他们是觉得别人都是傻子吗？

　　这么拙劣的碰瓷手段都用上了。

　　顾亦文和周文瑶默不作声地看着这父子俩一唱一和地表演着，好半晌，大概是齐平觉得号的差不多了，他开始大声质问：“你们为什么说话不算话，还逼着俺爹撞车？”

　　“我已经帮你报警了。”顾亦文云淡风轻道。

　　齐平一下子哑然，地上躺着的齐茂也停止了呻/吟，两双眼睛惊愕地盯着顾亦文。

　　“你——你以为你是有钱人，俺就怕你吗？报警就报警，视频俺都录下来了，不仅要给警察看，还要发到网上去，让你们在这里建不成厂子。”

　　顾亦文毫不在意地点了下头，表示让他随意，顺便提醒道：“科普一下，恶意碰瓷，在网上造谣，都是犯法的。”

　　齐平一时语塞，咬牙切齿道：“你——你有证据吗？”

　　“等警察过来吧！”

　　顾亦文不再理会他，牵着周文瑶走到了车尾，重新开始给左侧轮胎换胎。

　　周文瑶不太懂，乖乖地站在边上，适时地递上工具，只觉得顾大哥动作十分娴熟。

　　齐平和齐茂愣在了原地，这几个意思？

　　不是他们打算要威胁这一男一女吗？

　　为什么对方这么嚣张，一点都没被吓到？

　　难道——

　　齐平和父亲对了个眼神，问他这两人是不是确定城里来的。

　　齐茂吃不准了，讷讷道：“刚问了，他们说不是，但要说不是，做什么要去你哥坟前送花？你哥都没了快二十年，他们怎么会认识？”

　　齐平的小眼睛滴溜溜转了转，突然亮了起来，该不会是大姐让他们来的吧？

　　啧，不会。齐茂一说起那两个丫头就来气，“她们怎么会认识这么有钱的人，而且这一听口音就是外地的。”

　　“俺是说俺还没出生前，那个嫁到有钱人家的大姐。”

　　听到这话，齐茂一拍大腿，一下子坐了起来，许是年纪大了，刚才又有些没有控制好力道，猛一起来还有些头晕。

　　齐平着急地催他，“爹，快去问问，没准真是，说不定俺大姐成了富太太了。”

　　齐茂褐色的脸上再次露出笑意，从地上撑着站起来，晃晃悠悠地走到顾亦文和周文瑶跟前，齐平则伸长耳朵站在车头听着。

　　周文瑶的手上正拿着千斤顶的摇杆，听到脚步声，立马转过身，摇杆直直地对着齐茂，对方一下子被唬住了，以为这姑娘要对他一个老头子动手。

　　齐茂率先示好，“姑娘，刚才就是个误会，您和您先生别生气，别生气。”

　　周文瑶不吃他这一套，“等警察来了就知道是不是误会。”

　　齐茂不搭茬，突然问道：“两位是俺姑娘齐云的朋友吧！”

　　周文瑶蓦地愣住，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该不会齐云给家里人托梦了吧！

　　否则齐茂怎么知道他们认识齐云的？

　　她很快否认，“齐云是谁？”

　　齐茂以为她在怀疑他说的话，“齐云真是俺闺女，二十年前嫁到了隔壁省一个有钱人家里，成了阔太太，就再不回来了。”

　　周文瑶冷笑，“既然是嫁过去，你难道不知道她婆家在哪里吗？为什么不去找她？”

　　“……呵呵——”齐茂没想到这丫头居然问得这么细，转移话题道：“俺闺女惦记着杰娃，所以你们是替她来看杰娃的吗？”

　　“我们并没有见过齐云。”

　　这话实在，虽然她和顾大哥都和齐云打过交道，但确实不算是见过，因为齐云一直借用的是她的身体。

　　齐茂不相信，觉得是齐云那死丫头心里头还在怪他。

　　“那你们咋去看我家杰娃？”

　　顾亦文换好轮胎，拍了拍手，站起身，“等警察来了再说。”

　　“……”

　　齐茂讪讪地，走到车前和儿子对了对眼神，他想走，但齐平却不想就这么放弃。

　　就在他们犹豫的时候，警笛声已经渐渐靠近。

　　*

　　镇上派出所。

　　齐平怎么也想不到对方的车里居然也有摄像头，把他和他爹刚才碰瓷的整个过程都拍了下来。

　　看着视频里的自己，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猴子，被这个男人和女人耍得团团转。

　　怪不得他们会主动报警，一直要等警察来。

　　他很懊恼，要是刚才听他爹的话，早点离开，对方估计都找不到他。

　　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仅进了趟局子，还得陪他的轮胎钱。

　　靠！

　　齐茂虽然知道顾亦文和周文瑶和城里的大公司没关系，但还是死揪着一点不放。

　　他们肯定认识齐云那丫头。

　　他声泪俱下地问道：“俺大闺女到底怎么样了？俺几年也六十多了，就想在死前见她一面。她妈还在医院里躺着——”

　　周文瑶看着他脸上的眼泪，心想，不管此时的哭声有几分真心，又有几分是博取同情，但齐云一定也看到了他父亲的眼泪，会不会觉得有一丝丝的欣慰呢？

　　她点了头，定定地看着齐茂，“我认识齐云，她不是什么阔太太，她很早就过世了，是她在临走前拜托我们来看看她弟弟。”

　　齐茂的眼泪一下子收住，没了言语。

　　事实说明一切。

　　齐茂只在乎齐云有没有成为阔太太，并不真正关心她的死活以及在他乡的情况。

　　他没问，周文瑶也不想说。

　　出了派出所，天还亮着，人却已经饿了。

　　原以为经历这么大一场笑话，会没有胃口吃饭，但意外的，周文瑶竟然吃得比中午多。

　　总算是帮齐云了了一桩心事，虽然并不太美好。

　　周文瑶突然想到，见过了齐云的父亲和第二个弟弟，要不再去见一见她的母亲，不给她留遗憾？

　　对此，顾亦文自然不会有任何意见。

　　两人坐上车子，在镇上的医院停了下来。

　　进了心血管内科的病房，周文瑶和顾亦文在门口瞧了一眼最中间病房的女人，苍老，虚弱，脸上透着不悦，正费劲地骂着手机那头的人。

　　听她的话，应该是在骂齐茂。

　　周文瑶去看顾亦文，满足地笑了笑。

　　一晃眼到了六点多，顾亦文和周文瑶决定开车回市里。

　　天色昏暗，再次路过那条荒无人烟的土路时，车身依旧颠簸，心情却与来时大不相同。

　　齐平已经十五岁了，脑子里却毫无法律与道德意识，竟是一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毫无缘由地扎破别人的车胎，怂恿年迈的父亲恶意碰瓷，而且看他刚才在派出所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一脸不忿，像是别人对不起他似的。

　　特别是看到他父亲赔钱时，齐平一双小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上蹿下跳地囔着是城里人欺负乡下人，漫天要价，一个轮胎哪里就值五百块钱。

　　如果不是警察拦着，估计他会直接跳到顾亦文身上。

　　顾亦文神色淡淡地看着他，并不多做解释。

　　反而是在场的警察看不过去，将齐平呵斥住，“只赔五百块已经是顾先生大度，要是真按原价赔偿，翻上十倍都不止。”

　　顾亦文并不是真的在乎这五百块钱，实在是看不惯齐平这小子，必须要给他一点小小的教训。

　　不过今天这事儿，齐平最多只是被批评教育。但看他那副咬牙切齿的样子，他父亲给了五百块，就像是从他身上割了肉一样。

　　无论如何，这也算是给他涨了记性。

　　这孩子基本算是长歪了，父母又管不住他，天不怕地不怕，动不动就要上去拼命的架势，迟早要和警局打交道。

　　周文瑶拧开一瓶柠檬味的饮料，插上一根吸管，自然而然地递到顾亦文嘴边，问他喝不喝水。

　　顾亦文无声地笑了，微微低下头，吸了两口。

　　难为这丫头这么细心，这边的口味偏重，晚餐吃的比较咸，他确实有些渴了。

　　周文瑶将他的饮料拧紧，又拿出一瓶，是荔枝味儿的。

　　这一两天，她发现顾大哥确实不好甜食，口味偏淡，喜欢矿泉水，除此之外，柠檬水也可以接受。

　　而她和他在这一点上有所不同，她较为嗜甜。不过——

　　好像也不影响。

　　她抿唇偷偷地笑起来，自己和顾大哥其实还挺合拍的。

　　拧开荔枝味儿的饮料，抿一口，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