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谁》遥婵

38、第 38 章

　　陈嫂笑呵呵地将午餐端上桌子，周文瑶这才知道，因为她一直睡不醒，顾大哥和陈嫂都急得还没吃午饭。
　　午餐一看就是陈嫂精心准备的，但周文瑶有些食不知味，心里头有些空落落的，自己也闹不明白是不是因为得知真相后的那股子惊骇还未消散，亦或是饿过头了，反而吃不下饭。
　　陈嫂以为她是因为身体虚弱才没有胃口，笑呵呵地替她盛了一碗鸡汤，说是已经将油撇掉了，让她多喝点。
　　鸡汤色泽金黄，又加了枸杞和红枣等，味道十分浓郁鲜甜，周文瑶很给面子地喝完了一整碗，看着陈嫂慈爱的笑容，突然感到有些满足。
　　三个人吃过午饭，周文瑶觉得自己已经没事，不好再耽误顾亦文的时间，便打算回去，顾亦文正好要去公司，顺路送她回店里。
　　路上，顾亦文突然想起昨晚到家后，堂姐给他打的那通电话，施少博无意间说漏嘴，周润一知道了订婚的事情大为震惊，所以刚才周润一联系周文瑶应该是和昨晚的事情有关。
　　只是——
　　他瞥了一眼正安静坐着的周文瑶，被逼着订婚对她来说是伤害，被悔婚更是，他不想在她面前提起，所以她现在并不清楚周润一已经知道的情况。
　　他犹豫了片刻，状似随意地开口问道：“润一哥，他找你是有什么事吗？”
　　说起这个，周文瑶也觉得纳闷，她微微蹙了下眉，摇头道：“他就是问我在哪里，没说什么事，可能是想当面说。”
　　“嗯——”顾亦文清了清嗓子，“可能是和昨晚突然离开的事有关。”
　　周文瑶眨了眨眼睛，觉得很有道理，哥哥并不知晓昨晚的那个人并不是她，所以对于她的不告而别肯定是诧异之至。对了——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急忙解锁手机，查看微信和未接来电。
　　嗯？奇怪了。
　　只有哥哥昨晚给她打的一通未接电话，难道千晴姐知道她在顾大哥家里过夜，所以才没打电话或发微信问她为什么不回去？
　　想到这里，她的脸腾地红了起来，该不会是顾大哥和千晴姐说的吧？
　　还有今天被他叫过来的陈嫂——
　　周文瑶偷偷瞄了一眼顾亦文的侧脸，他不担心千晴姐和陈嫂误会吗？
　　还是——
　　她用力咬了下唇，眼神四处乱飘了好一会儿，终于努了努嘴，问出口。
　　“顾大哥，千晴姐昨晚给你打电话了吗？”
　　前方红灯，车子缓缓停下。
　　顾亦文大概猜到她要问什么，轻笑一声，“嗯。”
　　“那她——”周文瑶偏过头，挠了挠头发，垂下眼帘，“她有说什么吗？”
　　“她问我你怎么没回去，怀疑我把你拐卖了。”顾亦文看她，玩笑道。
　　周文瑶倏地抬起眼睛，眼神急切，“然后呢？”
　　顾大哥今天说话为什么这么拖沓呢？
　　“我说我把你带回家了。”
　　轰——
　　周文瑶只觉得两颊突然间炸开，烫的不行，欲哭无泪。
　　完了，这下子铁定误会了。
　　她转回身子，突然间觉得顾大哥有点笨，完全可以说是把她送回她住的地方呀！
　　不过——
　　转念一想，顾大哥是不是担心千晴姐会给她打电话，然后穿帮呢？
　　好吧，说都说了，还能怎么样呢？
　　顾亦文将她丰富的表情尽收眼底，忍俊不禁，红灯结束，车子继续行驶。
　　他敛了敛脸上的笑容，温声道：“放心，千晴对齐云的事一无所知。”
　　她担心的不是这个呀！
　　周文瑶抿了抿唇，点了点格外沉重的脑袋，“哦。”
　　顾亦文蓦地又说道：“她也不会误会的。”
　　他姐是百分百的认定。
　　嗯？
　　周文瑶诧异，忍不住看向身边的人，顾大哥看着好像不是在开玩笑。
　　可——
　　怎么会不误会呢？
　　突然间，脑子里蹦出了一个人，谢妮欣。
　　哦，所以顾大哥只是同自己开了个玩笑，他其实并没有那么说，千晴姐才没有误会的。
　　醒来之后莫名的暧昧小火花瞬间就消失不见，自己是在干什么呢？
　　是因为顾大哥对自己太好，所以全然忘了他其实是个有女朋友的人，忘了要和他保持距离吗？
　　自己太贪心了。
　　周文瑶感到羞愧，微低着眼眸沉默了下来。
　　车子很快到了金朝大厦，临下车，顾亦文不放心地嘱咐她不要太劳累，有事要给他打电话。

　　鉴于之前几次的经验，周文瑶提前跟小高说了自己今天可能会晚点，所以回到店里时，一切井然有序，小高也并没有惊讶于她大半天的不见人影，笑呵呵地和她说着今天早上他独立完成了一个蛋糕，客人挺满意的，还问她自己是不是可以出师了。
　　周文瑶很欣慰于小高的能干，同时又有些不好意思，想着是时候给这孩子涨工资了。
　　进了里间，她一边干活，一边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好好理了理。
　　首先肯定是不能再住在千晴姐那里，虽说她现在还不太能接受自己身边可能随时跟着一个鬼魅，但她是不得不接受，因为齐云似乎是认定了她。
　　所有人应该都忌讳这种事，而且她也不想吓到千晴姐和陈嫂。
　　一想好，她就给顾千晴打了电话，借口最近店里太忙，回家住会更方便一些。顾千晴没有勉强，反而小心翼翼地安慰了她几句，让她不要把施少博狗嘴里吐出来的话放在心上。周文瑶心知顾千晴说的应该是在她晕倒之后发生的事情，事实上她确实有点好奇，因为顾大哥没和她具体说过，不过猜也能猜到施少博那个狗东西能说什么好话？
　　但未免露馅，还是含含糊糊地嗯了几声，表示自己不会放在心上。
　　相较于她的释然，顾千晴想得就有点多。
　　她甚至担心周文瑶是因为施少博的那些话而受了打击，像一只受伤的小兽一样，一个人躲起来舔舐伤口，和五年前一样。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把事情告诉了顾亦文，坦言了自己的担忧并让他好好安慰。顾亦文清楚周文瑶并不知道昨晚施少博说的话，他猜到她回家住的原因应该是害怕吓到千晴和陈嫂。但一想起施少博对周文瑶的所作所为，他就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不过——
　　他敛了敛眸，如果文瑶真的知道了昨晚在二楼发生的事，那只能是周润一告诉她的。

　　结束和顾千晴的通话，周文瑶对着手机纠结了起来。
　　顾大哥的猜测应该没错，哥哥找她八成就是为了昨晚的事，可是她自己也是云里雾里，一见面，言多必失啊！但自己又答应过哥哥——
　　她没来由地又想起上周日周太太对她说的话。
　　“阿瑶，其实你想过要找你的亲生父母是吗？”
　　“当初你们院长给了我一份东西，说是送你到院里的人给她的，我想这份东西应该是和你的亲生父母有关，所以我帮你找过了，确实有关。”
　　“不过他们毕竟抛弃了你，你又和我们周家有缘。但血溶于水，如果你真的想见他们，也不是不行，妈妈也不是冷血的人，就是希望你一直是妈妈的乖女儿。”
　　“妈妈替你找个你满意的好人家，搬到你爸给你买的那套房子去住，还有就是，你和你哥不能再私下见面。你觉得这样的安排，好不好呢？”
　　听完周太太的这些话，她是愤怒的。她从来没想过，周太太为了让她听话，竟然还留了这么一手，用她的亲生父母来挟制她必须听话。
　　她是很想知道亲生父母，但不代表她没有尊严。
　　那套房子是周家为了订婚，给她单独落户时买给她的，但她从未想过要房子，搬出来之后也没想过要搬进去住。
　　她再一次拒绝了周太太扔过来的钥匙，同时回了一句话。
　　她说：“如果我和周家没有瓜葛，您也不再叫我去见他，我自然和他私下不再见面。”
　　周太太闻言差点翻脸，如果不是顾忌着贵太太的身份，她猜周太太可能会给她一巴掌才会罢休。
　　那日周太太离开时，眼神像一支支利箭向她射来，可她当时却像是有了草船护身，毫发无损，相反，她心里是有那么点不地道地偷着乐的。
　　也许刚到周家的前几年她不太理解周太太对她的态度，但时间久了，她渐渐发现，周太太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从精神上完全控制她，让她成为一个听话的工具人。
　　自从她搬出周家之后，周太太一直心存各种担忧，一来是担心她这个工具人不再像以前那么听话，二来是不希望她和周润一会有什么出人意料的发展，所以千叮咛万嘱咐地让她守口如瓶，不要说出订婚的事，也一直强调她和周润一的兄妹关系。
　　也许是这段时间周太太嗅出了一丝不对劲，发现她这个工具人渐渐地不再趁手，反而有可能会成为掣肘，所以才会拿出最后的这个筹码。
　　一而再再而三，周文瑶终于被她压出了叛逆感，既然周太太那么不想她和哥哥见面，那她就见上一面吧！
　　反正她本来就答应了哥哥。

　　见面地点还是选在之前那家火锅店。
　　周文瑶其实并不喜欢吃火锅，她有点奇怪为什么哥哥周润一会认为她喜欢呢？
　　以前周润一带她出来吃过几次饭，但大部分是和一群朋友一起吃的，印象里，好像没吃过火锅。
　　不过她并没有说出来，吃什么并不重要，说话才是要紧的。
　　周润一尽量保持平静，但眉心还是蹙着，又忍不住一直看向她，一夜之间，他发现自己并没有真正了解过面前这个女孩。
　　汤底咕噜咕噜地冒泡，可以吃了。
　　周文瑶被他看着有些尴尬，又见他神色不似往常温和，难道是昨晚的“她”做了什么让他生气的事？
　　她还真的不敢保证没有这种可能。
　　她讪讪地笑了笑，率先拿起漏勺捞了两个香菇丸子到周润一的碗里，上一次来这吃的时候，他似乎吃了好些个这种丸子，这次又点了，应该是喜欢的。
　　“哥，你找我是要说什么事吗？”
　　周润一神色变得更加复杂，他微垂了下眼睑，一时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他深吸了一口气，接过她手里的漏勺，也捞了一个同样的丸子给她。
　　“……”
　　周文瑶夹起丸子，在对面的人如炬的目光中，一口接着一口吃完了。
　　在她吃的时候，她发现周润一就只是看着她，根本就不吃。
　　这真是——让她怪不自在的。
　　她放下筷子，咽下嘴里的食物，试探性地开口：“哥，昨晚上我提前先走——”
　　“没关系，我和外公说了你有事先走，他还问我有没有人送你。”周润一接过她的话头，“是亦文送你回去的吗？”
　　“……嗯。”
　　“挺巧的。”
　　“……嗯。”实话实话，她和顾大哥基本上每次碰到都是巧合。
　　周润一淡淡地笑了笑，“昨晚你没接电话，我以为你生我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