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谁》遥婵

27、第 27 章

　　“你帮俺找到那个人了吗？”
　　毫不客气的语气。
　　听到这个问题，顾亦文基本已经确定情况，面前的女孩不是平日里的“周文瑶”。
　　他沉吟片刻，俄顷露出笑意，轻声道：“找到了一个人，全都符合你说的条件。”
　　周文瑶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急切问道：“他在哪里？”
　　“他叫施国良，现在H市。”
　　H市。
　　周文瑶当即变了脸色，大声道：“你骗人，他不在H市，他就在这里，就在这里。”
　　顾亦文第一次见到情绪如此激动的周文瑶，试图平复她的情绪，温声道：“你今晚是要去找他吗？”
　　说话间，一道沉闷的机械女声响了起来：您已偏离方向，正在为您重新规划路线。
　　是从周文瑶的包里发出的。
　　周文瑶不想再和这个骗了自己的男人多说什么，又往前走了两步，继续伸手拦车。
　　“这里不能停车，你基本上拦不到。”
　　“……”闻言，周文瑶身子一僵，好一会儿，无奈地转过身，看向还没离开的男人。
　　看来当下只能求助于他。
　　“你能——开车载俺去吗？”她恳求。
　　顾亦文微微笑着点了下头，“可以。”
　　周文瑶期待地看着他，哪知道对方却只是不急不慢地打了个电话，而后解释说他找了人来处理电动车，让她再等一会儿，等人来了就走。
　　“……”周文瑶自知理亏，并且有求于人，只好默不作声地站到边上。
　　差不多十五分钟左右，一个瘦高个男生小跑着从拐角处跑过来，顾亦文向他简单地说明了情况，拍了拍对方的肩，瘦高个男生笑呵呵地推着电动车往附近的充电站去。
　　周文瑶见状，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顾亦文拿着那个粉色的安全帽，笑了笑，带着她走了一段路，上了车。
　　“去兆丰园，你带俺去那。”
　　顾亦文发动车子，偏头看她，“好，我带你去，你系上安全带。”
　　周文瑶终于露出今晚的第一个笑容，急急忙忙地拉过安全带，“咔哒”一声扣好。

　　车子上路，顾亦文沉默地看着前方，而周文瑶则满脸欣喜又急切地望着窗外，希望能快一点到达目的地。
　　包里手机的导航语音再次响起：您已偏离方向，正在为您重新规划路线。
　　周文瑶略显心虚地看了一眼开车的男人，一抿唇，又望向窗外。
　　车内静默，只有时不时导航的机械女声在提示路线，周文瑶见车子的行驶方向没有问题，便放了心。
　　突然，顾亦文清润的嗓音打破了两人间沉默的氛围。
　　“其实兆丰园那边——”他停住，瞅向内视镜内周文瑶的侧脸，下一秒，她猛地转过头，不安地盯着他，脑中百转千回，“那——那边怎么呢？”
　　“那边和南山别墅区差不多，没有门禁卡进不去。”
　　“你有吗？”
　　“你知道我住在南山别墅区，那边的门禁卡，我自然没有。”
　　周文瑶又急了，眉心紧蹙，不停地喃喃：“那怎么办，怎么办呢？”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找他吗？也许我能帮你。”
　　“……”周文瑶一下子不说话了，眼神游移，似乎在衡量顾亦文到底还值不值得相信。
　　顾亦文试图说服：“你要找人，不一定要去他家里找，对吗？最主要的是，其实你对那个人不熟悉，所以像现在这样找，很难找到。”
　　“即使进了兆丰园，你也不清楚他住在哪一栋，就算你知道了，对方也不一定会让你进到他家里。你觉得有道理不？”
　　“俺——俺——”周文瑶紧紧攥着裙子，脑子里混乱不堪。
　　一直以来只有一个念头不断驱使着她，那就是一定要去南山别墅区找他，这个念头就像扎根在她的脑海里，根深蒂固。
　　所以她一次次地尝试，一次次地失败，却从未想过这样的坚持到底能不能真正找到他，找到他之后要做什么呢？
　　二十年困囿于佛龛之中，老太太经年累月的诵经念佛，使她被迫忘记了许多前尘往事，唯一记忆最深的便是自己的死，以及曹大哥那句犹如魔咒一般，把她拉入深渊的谎言。
　　脑子又开始疼了，就像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啃噬一样的剧痛，周文瑶忍不住痛苦呻/吟，手腕狠狠地按在太阳穴上，试图回忆，但就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顾亦文猛打方向盘，紧急在路边停车。
　　“怎么呢？又头疼？”
　　“啊——”周文瑶猛地尖叫起来，情绪异常激动，死命地敲打自己的脑袋。
　　顾亦文顾不上许多，掰过她的身体，拉住她的双手，阻止她继续伤害自己，“不要激动，不要激动——”
　　周文瑶被头疼折磨得几近癫狂，拼了命地抽回被禁锢住的双手，不期然地，上半身突然向后仰去。
　　顾亦文来不及拉住她，只听得“咚”的一声，周文瑶的后脑勺撞在了窗玻璃上。
　　一瞬间，她突然冷静了下来，垂着眼睛，靠在椅背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半晌，顾亦文才缓缓吐了口气，试探地问道：“让我看看你撞的地方？”
　　“去兆丰园。”周文瑶突地将头转向窗外，眼前晃过一张苍白的小男孩的脸。

　　车子再次上路，在沉沉的夜色中稳稳前行。
　　手机响了，顾亦文瞥了一眼来电，带上蓝牙耳机。
　　“我说顾总，你不是说九点能到吗？这都九点半了，该不会真的听我的话，单独——”
　　“我临时有事，”顾亦文打断秦礼的滔滔不绝，“就不过去了，帮我跟我姐说一声。”
　　手机那头的秦礼突然顿住，听顾亦文的语气不太对劲，不放心地问道：“出什么事了？有需要说句话。”
　　“放心，没事。”顾亦文笑了笑，“你们好好玩。”
　　收了电话，顾亦文摘掉耳机，看了一眼内视镜，周文瑶仍是一动不动地靠着，像是入了定。
　　前方红灯，车子缓缓停下。
　　顾亦文清了清嗓子，温声又问：“头——还疼吗？”
　　原以为周文瑶不会回答，没想到她却突然转过头，看着他，眼中死灰一片。
　　“要钱，俺找他要钱。”
　　顾亦文心头一个咯噔，要钱？
　　周文瑶找施家人要钱？
　　一时之间，他竟不知从哪个地方开始猜想。
　　“你需要多少钱？可以告诉我吗？”
　　这个问题被彻底无视，周文瑶又把头扭向窗外，沉默以对，直到车子抵达兆丰园。
　　“到了。”
　　周文瑶心急火燎地解开安全带，却发现车门打不开，她看向驾驶座上的男人，“俺要下车。”
　　顾亦文对上她的双眼，里头分别写着急切二字，他瞥了一眼大门，缓声道：“看前面那辆车，是需要刷门禁卡的。”
　　“如果硬闯，他们会立刻报警。”
　　报警？
　　周文瑶浑身一个瑟缩，怯怯地看着安保室门口站着的工作人员，人高马大，壮的跟座小山一样。
　　她绝望地收回视线，将希望寄托在顾亦文身上。
　　“……求你帮帮俺。”
　　顾亦文垂眸叹了口气，重新看向她，“你不是文瑶，对吗？”
　　“……”周文瑶瞪大了眼睛，大惊失色，唇微微颤抖，却说不出话来。
　　“你说话口音和她不一样，她不会深更半夜不管不顾地一个人跑那么远，”顾亦文停了下，“而且，她一直信任我，所以你不是她。”
　　“你是谁？”
　　周文瑶脸上血色全无，拼命地去开车门，却怎么也打不开。
　　“……俺要下去，俺要下去。”
　　“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你虽然不是她，但也是她。”
　　顾亦文看着她，“像你现在这样找，很难找到，而且文瑶也有可能会因此出事。如果你需要钱，我可以帮你，不过你要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和文瑶是什么关系。”
　　周文瑶用力地呼吸，胸膛起伏地十分厉害，倏地，眼前一黑，浑身无力瘫软在座椅上。
　　顾亦文眸光一紧，马上将座椅放平，扶着人事不知的周文瑶在座椅上躺好。
　　待要起身坐好，鬼使神差的，小心翼翼地伸手探向她的颈侧。
　　脉搏在有力地跳动着。
　　沉沉地舒出一口气，虽然周文瑶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晕倒，但她今天的状况非常不好，他无法控制地脑补过度。

　　系好安全带，车子往医院驶去，但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过去了，周文瑶还没有醒来。
　　上一次差不多二十分钟左右就醒了，今天的情况似乎更加严重。
　　顾亦文握紧方向盘，稳住心神，加大油门。医院已经出现在视野里，车子速度渐渐慢下来，开进了医院。
　　停车，下车，绕到副驾驶座上，将周文瑶抱到怀里，提步便往门诊大楼走。
　　昏昏沉沉中，周文瑶只感到一阵轻微的颠簸，缓缓睁开眼睛，入眼的却是一片白。
　　还有左脸贴着的温热。
　　她抬起头，一下子清醒了。
　　什么情况，自己怎么跑到顾大哥怀里去了？
　　“顾——顾大哥。”
　　顾亦文突地停下脚步，低头，胸膛微微震动，欣喜地笑了，总算是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