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碎》文自扰

21、逻辑反噬

　　逻辑反噬
　　“老宋你怎么哭了？”文鲁对着手机喊道，她刚接到宋风行的电话：“什么事情？”
　　此时老宋站在枫树林里，身旁是倒地已久的关随，他告诉文鲁现在的状况：“你哥在我这边...”
　　“在你家附近那片林子里面。”他带着哭腔补充。
　　文鲁觉得不对劲，于是马上挂掉电话，就从房间放下笔起身赶过去，她本来在写报告，那是周末作业。
　　她走了一会，到林子里，宋风行早出去了，虽然树叶都是深绿色，但是她感觉却出现了前所未有的萧瑟之感。
　　过了不久发现一个人倒在地上的树叶之间，于是文鲁就走近了看，这一看可吓一大跳。
　　只见这人遍体鳞伤，流得一道一道的血迹，已无力动弹，出于习惯文鲁检查了此人心跳和呼吸，心跳正常，但是气若游丝。
　　当然她也遗憾地发现，此人正是她哥。
　　光靠她一人肯定束手无策，所以她打电话向白涟求助，自己扶起关随往林子外面走，他的血溅了她一身，竟然不知不觉晕在她的背上。
　　“你找一下车上有没有绷带，先帮你哥处理一下比较浅的伤口。”白涟不一会驱车赶到，对文鲁说道：“等一下我会把他抬到车上。”
　　于是文鲁照做了，然后正如白先生所言，关随被他抬上了车子，然后启动了引擎，他带上他们火速离开。
　　“要去哪啊？”文鲁在后座问道，她陪着关随，他依然是没醒，昏昏沉沉的。
　　“我原来有间诊所。”白涟边开车边回答她：“很幸运，我这些年成为实验室主管，那诊所也没被改装，依然还能用，我们就去那里，看能不能救你哥。”
　　文鲁点头，这下她感觉没那么紧张了。
　　“你原来没去实验室时住在诊所里”文鲁到达诊所之后对白涟问道，她看到诊所里面还有个房间，角落是一张床，估计是白先生之前的卧室。
　　白涟也走进门来回答她:“你猜对了，哦，得赶紧把你哥放那上面，再检查一遍伤势。”
　　“我不确定他背上是不是还有一块淤青，刚才包扎伤口的时候给绷带遮住了。”文鲁说道。
　　“那只好看他的情况。”白涟边在药柜里找酒精边对她说：“等你哥醒来再问他吧，如果他可以的话。”
　　就这样他俩一直等到了深夜。
　　“你师父...应该回自...己家休息了吧。”文鲁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听到这句话转过头，看到关随正把两只手在床上抵着，想要起来。
　　“停下来，你先别动。”文鲁提醒他：“哥，我就在你旁边。”
　　于是关随将自己的手臂缩回被子里，点头示意文鲁。
　　文鲁等他完全躺下继续说：“你伤势有点重，早上被宋风行砍的？”
　　“是，但也不能全怪他—”关随差点从床上跌下来。
　　文鲁过去扶他，确实，她哥身上的刀伤大多是挺轻的，毕竟宋风行砍的都不是要害，但是文鲁她不太懂真正把关随弄成这个样子的是那种伤口。
　　她很无奈，所以对他说道：“哥，你先睡吧，不用说太多话，会很累的。”
　　她自己则彻夜难眠，直到天亮之后，才把眼睛闭了一会，过了不久却又醒了。
　　“我现在这个...样子，不要告诉文言儿...”关随睁开眼对她断断续续地说：“也许过会...我就成你实验...器材了。”
　　文鲁凝视着他，摇头拒绝他上一句话，然后感觉脸颊上有湿湿的两道泪水。
　　他却举起双手，试着去搂着她，帮她擦着眼泪：“好了，你别哭了...”
　　只见关随原本沉着的眼神被朦胧的泪花挡得严严实实的，然后他的一双手臂骤然落到床的两边。
　　“怎么样了？”此时白涟走进诊所问她，很显然他才刚刚睡醒，从家里过来：“你哥好转点没有？”
　　文鲁哭着否认，白先生在几秒之间会意。
　　他跟着文鲁叹息一声，眼睛突然向窗外瞄，然后转过头来注视着她：“行了，你哥都叫你别哭，你说是吧，你先到外面去看看天气怎样，好吗？”
　　于是文鲁只好抽身出去，在诊所附近的一个转角突然停了下来。
　　“我都知道了。”她听到吴误这么说，声音和以前大相径庭，很柔和，也很微弱，她手里握着一个无人机遥控器，上面有裂痕。
　　“我本来是怕关随再出事端，就在他离开警局之后控制无人机查看行踪。”吴误对她解释道：“结果...真的出事了，如果要再让他...在局里等一会...现在至少你哥还可以站在这分析。”
　　但是事实是，关随在刚才白涟到诊所的时候就已经完全没有任何生命体征了。
　　所以文鲁在她说那段话的时候内心特别煎熬，这时候白涟从诊所出来告诉了吴误这个事实。
　　“嗨，关木炭你怎么就不听我劝呢。”吴误在心里想：“现在就...算了，不说了，说了难听，你是对的。”
　　就这样想着想着她就热泪盈眶了。
　　文鲁打断了她的思绪说：“你能帮我一件事情吗？”
　　“什么事情？”吴误擦掉眼泪问她。
　　“去我家里，帮我拖住我妹。”文鲁回答，语气突然变得坚定：“然后找个机会把我哥的事情告诉关老师和我老爸，好吗？”
　　吴误点头，这头点得极其认真，让人感觉对面不是文鲁，而是她原来的长官洛念达。
　　交代完事情文鲁就和白先生去检查她哥的尸体了。
　　再说回齐暮和洛滺，好久没提他们了，因为最近的外地的案子有点复杂，基本和他们无关，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开学之后，除了上课还能干嘛呢，除此之外还有他们接到洛叔的死讯之后几乎闷闷不乐，谈何精彩情节？
　　但是，就跟上文同时，还真有那么几段。
　　“有人吗？”齐易听见敲门声，还夹杂着几句话，声音有点熟悉但是记不清楚是谁了:“帮我开个门行吗？”
　　他略带疑惑地把门打开一半，发现是诸葛沉站在外面问候自己。
　　齐暮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也走出来，手里拿了一叠东西，耳朵上还夹着一根水笔，他对阿沉问道：“是为了上次曲谱的事吗”
　　她点头，接过齐暮手上的谱子。
　　事情是这样的，记得上上个学期齐暮和他同学在音乐室找的那张歌词吗，暑假之后他拿给表姐洛滺改进了一下，现在终于谱曲成功了，最近武缎，也就是那个被阿沉佩服的画家，也是那张谱的作词，她的书店有点乱了，正在整理，忙不太过来，于是就叫阿沉过来拿曲谱了。
　　“对了，文鲁这段时间在哪？”过了一会齐暮和洛滺趁齐易出去买东西的时候将阿沉带到屋里的桌子旁边坐下，顺便问道:“阿沉姐姐你应该知道的是吧。”
　　阿沉听他们这么问也很不解:“其实我也不懂她去哪了，这最近可能都在上课吧，但是今天周末啊，她好像也不在家里，我刚刚问过关其瑶老师了，她也不知道。”
　　“哦，这样啊，那她真的挺忙的，你还有什么事吗，有空的话等会一起去找文鲁，说不定她就回来了。”洛滺补充道。
　　“呃，这个嘛，恐怕不行哦。”诸葛沉此时一脸的歉意，她腼腆的笑着说道:“我收到信息，说我在国外那边念书的学校现在开学了，得回去了，这也是我来这里的另一个原因，等会如果见到飞飞或者文鲁，帮我转告她们。”
　　两人同时答应了阿沉。
　　没想到她刚走到门边却又回头补充：“但是其实我定的机票的时间还没有到，也许还可以替你们看看谱子有没有哪些可以改进的地方。”
　　“是吗，那谢谢了，请多指教哦阿沉姐姐。”齐暮豁然开朗道。
　　“你们觉得间奏有没必要加点电音元素？”过了一会诸葛沉将曲谱放在齐暮他们书房的桌子上，三人一起讨论，由阿沉先开口。
　　“没想到你是如此叛逆的阿沉。”洛滺很少见地对她笑道：“课余时间也玩过音乐，而且还电音的？”
　　这边诸葛沉挠头也笑着说：“不算是玩音乐，以前下课和飞飞经常哼歌玩，我们以前同桌，那时候我觉得电音伴奏比较好听。”
　　“可是我们没有合成电音效果的东西，我只会钢琴这一种乐器，我姐她也只是帮着编曲而已。”齐暮说出现在的情况。
　　“嗷，那没关系，不是一定要弄成那样。”诸葛沉解释说，她也不是强求按自己的意思编曲。
　　“我呢，是觉得问题在歌词上面。”洛滺说：“这原歌词绕又不绕，直白又不直白，奇奇怪怪的，改掉一段算了，一起改，好吗？”
　　于是三人一块随意挥洒词汇量了半个小时，终于，他们觉得勉强凑出一段歌词，当然这是低调的说法。
　　想要看稿子里写了啥，此是后话。
　　“那我就不久留了，拜拜。”不久之后诸葛沉向他们告别：“记得替我和飞飞说再见哦。”
　　“言儿啊，你猜谁来找你玩了？”与此同时在文鲁家门口，吴误对着屋里喊道，眼睛瞥向里面，看见了文言儿之后，偷偷地在门缝笑着，这笑是为了掩饰刚才的遗憾。
　　“你的笑容成功地出卖了你。”文言儿走过来：“是吴误姐姐对吧。”
　　这时吴误才从外面窜进来：“对喽！”
　　“你怎么来啦，我姐呢，我跟老妈都快急死了。”文言儿轻声向她问道：“她出去好久了，再说颜诩墨又没从上海回来，唉，我好无聊，不对，有很奇怪的感觉。”
　　吴误闻言赶紧叫她停下说话，自己问道：“那你妈今天没去上班是吗，今天周末吧。”
　　“嗯，她就在厨房，在清理灰尘，她每周都爱这样搞卫生，好像有洁癖。”文言儿回答。
　　“你先去房间自己玩一会，看书或者听一会歌都可以的。”吴误拍着她的肩膀说:“我要去和你妈说件事。”
　　“嗷，是吴误啊，什么风把你吹来啦？”只见关老师一边打扫一边满脸堆笑地说。
　　吴误凑近她小声回答：“说出来老师千万别怪我吓你啊，做好心理准备，接到这个消息我也挺惊讶的。”
　　“那哪会啊，说吧。”关其瑶半信半疑。
　　“好，那我说了啊——”吴误几乎又要哭了，所以她深吸了一口气：“关随死了，文鲁现在在附近的诊所检查他的尸体。”
　　她模糊中看见关其瑶哭得难受到歇斯底里，还好文言儿在自己房间里，耳朵又被塞着，并不知道厨房现在正在发生什么。
　　“没事的，你姐等会就回来，至于你哥呢，他去外地游学了，很长一段时间都回不来了。”吴误最后还是到房间和文言儿解释，因为怕她问起关随的去向：“再等一下，有人打我电话了。”
　　“喂，吴误啊，赶紧通知知寒和关随，完蛋，惹出大事了！”她听到电话那头是詹无谋的声音，听上去特别着急，否则她就不会这样讲，而是先听见一堆客套话。
　　“詹老板，又怎么了？”吴误试着减缓语气：“先说清楚事情经过好不好？”
　　那边詹无谋晃过神来说：“我刚刚接到宁愚的举报电话，他举报关随黑他网站，还扬言说要让颜知寒自己去逮捕他，赶紧想个对策，这次我也没办法了。”
　　“唉，恐怕不行。”吴误回答道：“关随已经去见他爸了。”
　　“什么，不会吧！”詹无谋大声喊：“那你也和我一起想想如何救知寒啊！”
　　吴误迟疑了片刻说道：“和宁愚同为商人，目前能救他的唯一最佳答案就是你啊詹老板。”
　　“我该如何？”詹无谋在对面问。
　　“不要利欲熏心乱装逼就行了。”吴误说：“你那把道具刀不要乱用，暂时给我保管，你自己假意和宁愚搞商业合作，等到查完他的底细再通知我，但是得先告诉你男朋友，探案期间我们保持联系，以便获得线索。”
　　“哈，计划先告诉谁？”詹无谋假装听不懂。
　　吴误顺势问道：“颜知寒不是你朋友？难道说他不是男生吗？”
　　“呃，对对对对，计划就这么定吧，我现在就去执行任务了嚯。”詹无谋回答，顺便挂了电话，准备前往颜知寒所在的位置。
　　但是当她走进颜警官在局里经常坐的座位旁边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任何人在那里，只是桌上有他的帽子，椅子上挂着制服外套，警徽也在，那似乎是颜知寒他自己从帽子上面扯下来的，因为上面粘着一小块布。
　　对了，还有一张纸条，用匕首压着，上面有像蚂蚁大小的字迹，一排一排的特清楚：
　　谁看到这张东西，不管是谁，都帮我转告穆长空，我想辞职，实在对不起，和他比起来我像只蜥蜴，生怕有人抓住尾巴，畏畏缩缩，确实不像他要求中的所谓“英雄”我倒觉得放在我这，根本没这种东西存在，我一个案子都查不完，确实惭愧，所以警长你要“惩恶扬善”的话，切勿拉上颜某我，容易次次败绩。
　　请允许我这么做。
　　很显然穆长空是已经看过了这张纸条，因为背面还有一行回应，字迹很大，但是也挺好看的，写道：
　　可以，这样，好巧，我有个朋友叫易析，他原来是个教书的，现在改行当工程设计师，也许可以找他托人推荐你当个化学老师什么的，你没当警察那会不就喜欢乱搞什么化学实验吗，行吧。
　　如果采纳我的建议，你可能得去这边的中学找他。
　　詹无谋看完这张东西之后就马上拔腿往中学附近跑去，果然远远的看见颜知寒缓慢地晃悠着准备进去。
　　“嗯，无谋，有什么事情吗？”颜知寒先问道。
　　“该说这话的应该是我。”詹无谋没等他说完就回答：“你准备教书？”
　　颜知寒点头，随后补充道：“你是不知道，刚刚宋风行到江南那边的局里自首，说什么他杀人了，被杀的是关随，我也接到了吴误发来的消息讲老宋说的是真话，但是好像那边负责检查他尸体的白涟说死因绝对不是刀伤，好奇怪，但是别以为我是因为鬼才死了才辞职的。”
　　“吴误她有这么忙吗？”詹无谋惊讶：“她刚才还跟我打电话来着。”
　　“那还真有那么忙，她一挂电话估计就被同事叫回去上班了的。”颜知寒说。
　　过了一会詹无谋问道：“对了，你刚刚管关随叫什么来着的？”
　　“鬼才啊。”颜知寒转头看她：“还不算吗，你这就不高兴了啊！”
　　“那倒没有，不过你真的决定去当老师？”詹无谋笑着问他说，还顺便握着他的手，握得很紧，颜知寒都觉得手痛了。
　　于是他皱着眉毛回答她：“是了啦，你以后握手能不能轻一点？”
　　“既然这样那就一起走呗。”詹无谋说罢牵着颜知寒就往学校里面走。
　　再说江南这边，文鲁刚检查完她哥的死因就接到洛滺的电话了于是她告诉白涟一声就从诊所出去了。
　　“洛洛，别来无恙啊？”她说。
　　“呃，谢谢关心，”洛滺回应道：“阿沉刚才到我家里了，她叫我转告你一件事。”
　　文鲁思索了一会猜道：“她准备回去上课了是吧？”
　　“嗯，还有，上次在学校找到的谱子被我们改进了一下，现在被阿沉姐姐拿去给武缎了。”洛滺补充说。
　　文鲁只是应了一句，然后就把电话挂了，心里有一种比若有所失更甚的感觉，就和白先生说了再见，慢慢走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