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莉塔的妖精》xudi

36、第五幕（十七）

　　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已经迷迷糊糊的罗莉塔努力让自己这么想。

　　尤其芙蕾摸摸舔舔，一副要哄自己睡着的企图，更让少女觉得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又或者她只是为了打起精神来，总之像被车轱辘碾过一样软绵绵的话，开始折磨芙蕾的耳膜。

　　“弗里德...古尔利峡谷出现龙的传闻，是真的吗？”

　　“哎。我想应该是。毕竟雷菲专门去调查过了。不要小看他哦？”

　　“不会小看的啦。”罗莉塔回忆起，那天晚上雷菲先生确实说过“接下来交给我吧”的话，因为是那个人说的，自己觉得没问题于是便没放在心上。现在想想原来是那个意思，而芙蕾对此了如指掌，说明两人平时也有交流...是什么时候呢？自己平时好像一直都黏在她身边，竟然没有察觉到。

　　啊啊......想着想着，等到罗莉塔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又有精神了。

　　对于那样的芙蕾，忍不住有些在意。

　　还想知道更多的事情。

　　这中间，首当其冲的就是——

　　“我的眼睛、看不到魔法具象的体质，你早就知道了吧？”

　　“不是哦。”得到的答案出处意料，“完全不知道。”

　　芙蕾用一种“这不是很正常的嘛”的语气，对着罗莉塔说：

　　“但是呢，罗莉有着‘无与伦比的才能’这件事，我可是一开始就知道哦。”

　　“无与伦比的...才能？”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不同次元的对话在两人之间继续着。

　　罗莉塔的脑袋终于清醒，即便如此她也差点跟不上芙蕾的思路。

　　总的来说，因为罗莉塔见义勇为救了芙蕾一次，于是便拥有了无与伦比的才能。明白了，真是简单易懂。

　　......一点也不明白。

　　“虽然处理手段和结果都非常差劲，但是一个外行人做到这个地步，说明你拥有非常高的魔力感知和同步协调性。这可是相当稀有的才能。”

　　芙蕾用听完也没办法高兴起来的语言说明。虽然被那样解释了，该不明白的地方罗莉塔照样一点长进都没有。

　　“刚开始我也只是猜测，所以就试探了一下。”

　　为了说明不惜认罪。趁着罗莉塔没空纠结在这个难得的把柄上，实在是相当狡猾。

　　“还记得我们上床的时候你咬我的时候吗？”

　　“是床上——”等一下。

　　想起来了。

　　确切地说，是又听到了。

　　噗通、噗通。

　　熟悉的压迫感、紧张感，即便是累到极点，完全放松的神经再度紧绷。

　　不是心跳声。不是风的呼啸声。不是人类或动物的呼吸声。不是走路时踩踏地面的声音。不是记录在大脑中可以用来解释的声音。全都不是。

　　“怎么样？和那次的是不是很像？”

　　岂止很像，简直一模一样。罗莉塔没有吐槽，因为她合不拢的嘴巴已经发不出一点声音，全都埋葬在讶异中了。

　　过了好一会儿。等到芙蕾把她的嘴巴重新合上，罗莉塔才出声：

　　“所以说，这几天你拖着我去魔导士公会接受委托，就是为了、怎么说——”让这份“才能”觉醒，或者磨练尚处幼稚阶段的“技能”？罗莉塔发现，自己连如何定义都不清楚。

　　力量？才能？资质？技艺？或者说，单指这双眼睛？

　　这些已经超越了罗莉塔的认知范围。

　　她所知道的，不管是哪一种特殊禀赋，无非就是两大类。就好比吃东西，有生下来就管用的动嘴巴，也有需要练习才会使用的诸如“夹刀叉”。自己的所谓“无与伦比”的才能，怎么都不是一副用来随心所欲的方便模样。

　　这么说来，如果不是这次运气好，突然开了窍，没准就真的躺在这里起不来了？

　　罗莉塔用看着芙蕾，得出的结果是她不是那么单细胞的人。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呢？罗莉塔完全不明白。

　　只有等她告诉自己了。

　　“当然，就是为了让你的才能开花啊。”芙蕾这么说着，自己也笑得如同盛开的花一般灿烂。

　　“本来我以为还可以再快一点的呢，不过你总是不开窍。我其实也有点着急的说，总想着有什么好办法——”

　　接着，芙蕾像是自己也困扰起来一样。只听她自顾自地说：

　　“毕竟不是学习、也不是领悟，只要认同就可以了。”

　　至于接下来又说了诸如“应该很快啊”这些，罗莉塔完全没听进去。她满脑子都落在了“认同”——这听上去不像重点的、简单的两个字上。

　　眼珠向上翻、转了一圈、然后落在左下侧斜四十五度角上。

　　自己看到的世界与别人不同，所以不是正确的。

　　自己身处的环境和别人不同，所以都是扭曲的。

　　自己的行为举止不符合期待，所以全是徒劳的。

　　这样的罗莉塔，只会逃跑、把责任丢给别人、满足不了别人的期待；就算有真正关心自己的亲人、好友，到最后还是会拖累他们。就连自己都接受不了、唾弃、厌恶、憎恨。

　　就算这样的自己，也要认同吗？

　　罗莉塔看着芙蕾，她的目光好像就在说“我认同你。”

　　“我的罗莉，小可爱。”

　　又被那样称呼了——有些高兴，一点点喜极而泣。

　　雾气遮挡了视线。罗莉塔用尽力气，想要看清眼前的人。

　　喜欢捉弄自己，又用自己的方式偷偷关怀自己；很了解自己，也愿意被自己了解的人。

　　这个人轻而易举就发现了罗莉塔的才能；现在想一想，她为了试探罗莉塔...光是罗莉塔感觉到的强烈悸动...她显露出来的实力早已深不可测。

　　这个模糊了影像的人——

　　呼之欲出的冲动难以抑制——

　　“你到底，是谁？”

　　也没有抑制的必要。于是脱口而出。

　　没有回答，只是凝视。

　　时间在目光的汇集下，凝固。

　　“我的自称是芙莱雅，一般被叫作弗洛，那也是我。”

　　酥软的语调，向来有让人沉醉的魔力。

　　“在你面前，我是芙蕾。”

　　“芙蕾...菲娅蕾...”

　　“芙蕾。”

　　芙蕾非常认真地纠正。

　　罗莉塔非常调皮地微笑。到后来控制不住，发出“咯咯”的脆响。

　　没错，这就对了。罗莉塔认识的就是芙蕾，也只有芙蕾。至于其他，就填上空格好了——跟本人毫无关系。

　　“回去后我要吃布丁。”

　　“好。”

　　“你亲手做的。”

　　所谓罗莉塔就是，会对着芙蕾做出各种各样，无理取闹要求的少女。

　　“好。”

　　所谓芙蕾就是，会对着罗莉塔的无理取闹要求，二话不说答应下来的女人。

　　当时契约书上没有写上这一条，真是太遗憾了。

　　“呐，芙蕾会一直这样吗？在我面前。”

　　于是少女这样问了。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得到答复。

　　“嗯。一直哦。”

　　罗莉塔闪着大眼睛看向芙蕾。如果不是这样做，保不准她刚才就会用一副事不关己的语气说“谁知道呢”——可能性还很高。

　　啊。

　　罗莉塔这才意识到，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这么了解芙蕾了。

　　最了解的温暖，努力凑过去，抱紧。

　　然后，认命地看向旁边——似乎还没有清醒迹象，被绑得严严实实的两个灯泡，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回去的时候，一定要吃两人份的布丁。

　　少女在心中下了决定。